茶花女郑克鲁 《茶花女》:鲁迅周作人系其粉丝 王蒙名字来源
电影、歌剧、小说……不同形式的《茶花女》风靡于世。
提起《茶花女》,不少人想到其同名小说、话剧,甚至会哼唱起同名歌剧里那首著名的《饮酒歌》。然而,这不仅是一部被改编为多种题材的文学名著,更是开启了中国现代话剧之门的钥匙,也是中国文艺吸收外国文艺精华、滋养自身的见证。
今年,是《茶花女》作者、法国著名作家小仲马诞辰190周年。尽管时光流逝,但浸染着岁月之光的《茶花女》,却历久弥新,芬芳依旧……
“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但诚挚的爱情更宝贵。”
当《饮酒歌》的旋律响起,带来的是欢乐与陶醉。这首人们耳熟能详的名曲,就是来自歌剧《茶花女》。问世以来,它被翻译成数种语言,流传于世,至今仍是人们最乐于演绎的经典艺术作品之一。
“这是中国人最熟悉的一部西洋歌剧,很多中国歌唱家就是通过《茶花女》走上歌剧道路,把歌剧作为挚爱一生的事业的。”今年4月,国家大剧院推出了“老带新”版本的歌剧《茶花女》,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剧中女主角薇奥莱塔的扮演者张立萍如是说。而这,已是国家大剧院版歌剧《茶花女》迎来5年内的第3轮演出了。
但《茶花女》献给世人的,却远不止欢乐与陶醉——小说《茶花女》脱胎于小仲马的亲身经历,描写了一段真挚、曲折而凄婉的爱情,1848年出版后,便成为轰动一时的名作。
歌剧《茶花女》问世时,小仲马曾表示,即使自己的小说被忘记,歌剧也将永垂不朽。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漂洋过海的《茶花女》,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土地上,开出了更加绚烂的花朵。
以情动人的畅销书
“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浪子魂”
小说《茶花女》与中国的邂逅,像极了一场凄美的偶遇。
1897年的暮春三月,晚清著名翻译家林纾丧偶,整日郁郁寡欢。为了排解愁绪,他接受朋友王寿昌的提议,开始翻译《茶花女》。机缘巧合之下,《茶花女》成为了最早被译介到中国的外国小说之一。
两年后,《茶花女》被译作《巴黎茶花女遗事》出版,其脍炙人口的故事一时之间风靡街头巷尾,人们纷纷争相购买。在这些狂热的“粉丝”当中,甚至还包括了鲁迅和周作人!鲁迅在南京求学时就购买了《巴黎茶花女遗事》,周作人在《鲁迅的青年时代》一文中回忆得更加细致:“我们对于林译小说那么的热心,只要他印出一部来,便一定跑到神田的中国书林把它买来;看过之后,鲁迅还拿到订书店去改装硬纸版封面。”
除了周家兄弟外,作家叶灵凤也是林译《茶花女》的忠实读者。由于反复阅读《巴黎茶花女遗事》,他已经有些“入戏”,常常感到自己“挤在人群中也仿佛是小说中的阿蒙(即今译《茶花女》中的阿芒)”,可见小说的魅力之深。
《巴黎茶花女遗事》的畅销,出乎林纾意料。但当时的读者们为之倾倒,已是不争的事实。晚清思想家严复有诗云:“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浪子魂。”道尽了《巴黎茶花女遗事》畅销大江南北的情状。
中国现代话剧的起点
“这一回的表演可说是中国人演话剧最初的一次”
如果说小说《茶花女》掀起了翻译外国小说在中国最初的热潮,那么由中国最早的话剧团体春柳社所演绎的话剧《茶花女》,则为中国现代话剧史写下了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有趣的是,话剧《茶花女》的诞生,延续了小说翻译的偶然意味——那本来是一场为江苏水灾赈灾募捐而举行的演出,排练时间只用了20多天。
1907年早春的一天,日本东京中华基督教青年礼堂里座无虚席,一场旨在赈灾募捐的游艺会上,春柳社演绎的话剧《茶花女》正在初试锋芒。台上,在一间布置精美的房间里,一位披着卷发、身穿洋装、身材纤细的白衣美人正忍痛与爱人告别。台下,2000多名来自中国、日本、欧美等国的观众屏息观看,时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后来,上海的报纸这样形容这次演出:“此诚学界中仅有之盛会,且亦吾辈向未经见之事也。”而那位让观众们深深着迷的白衣美人,正是由著名艺术家李叔同(即弘一大师)扮演的茶花女。他的演出,被日本评论家松居松翁誉为“优美、婉丽,绝非本国的演员所能比拟。”他还称赞此举“在中国放了新剧的烽火”。
诚然,话剧《茶花女》的成功,离不开小说在中国畅销10年的基础。但更令人激动的是,这次演出改变了中国传统戏曲以歌唱为主、抽象的舞台背景的演出样式,它以对白和动作为主要表现形式,还原真实的舞台艺术,促成了中国现代话剧的诞生。春柳社最早的成员之一、著名戏剧艺术家欧阳予倩认为,“这一回的表演可说是中国人演话剧最初的一次”。
深刻影响中国文艺
文化土壤中绽放出他乡之花
严格说来,《茶花女》其实是一部有些离经叛道的作品——它是法国文学史上,第一部以妓女作为主角的文学作品,却也是世界文学史上,对尊严和爱情描写最为深刻和动人的作品之一。有研究者认为,《茶花女》中,对妓女玛格丽特的塑造,跳出了以身份论人的窠臼,充分凸显了人性的高贵。而这一点,迅速地被中国文学所吸收,化为自身的养分。
回顾中国现代文学史,不难发现,女作家庐隐在1930年问世的两部长篇小说《归雁》和《象牙戒指》中女主人公身上都融有茶花女玛格丽特的影子。直到20世纪40年代,茶花女的这种魅力还时常浮现在小说中,如端木蕻良的《新都花絮》。
不仅在文学创作上,在艺术舞台上,著名剧作家曹禺的名作《日出》,也被认为深受《茶花女》影响。《日出》主角陈白露与《茶花女》中的玛格丽特不无相似之处。前者深刻地谴责了20世纪30年代“损不足以补有余”的黑暗的社会现实。
对此,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罗岗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认为,自晚清以来,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既形成了冲击,也产生了推进,如鲁迅的《狂人日记》等白话小说、“五四”时期诞生的白话新诗等,都是受西方文艺思潮影响而产生的。
时至今日,这种影响更多地体现在融合与创新上。对此, “三度梅”得主、重庆市川剧院院长沈铁梅体会深刻。
沈铁梅告诉记者,有人说在川剧里采用以《茶花女》为代表的西洋歌剧的配乐、舞美、化妆等元素,会让川剧“走味儿”。
“其实不然!这种东西方文艺的融合,实际上是用西方艺术的语言,把中国传统艺术介绍给全世界的观众。但作品的精髓和灵魂,还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味。东西方艺术各自发挥所长,让作品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门槛,才能真正实现‘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事实亦如此。近年来,沈铁梅将西方的交响乐和歌剧元素引入川剧表演,打造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李亚仙》、《凤仪亭》等川剧剧目,在欧美等地大受欢迎。
“这是正在蓬勃生长的中国文艺,对外国文艺精髓的吸收与化用。”西南大学文学院院长王本朝表示,中华民族是一个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国文艺的发展受到了外国文艺的极大影响,期间的不断学习、融合与创新,为我们的文艺百花园提供了大量养分。
或许,这就是以《茶花女》为代表的一大批优秀的西方经典能够扎根在中国的文化土壤里,绽放出绚烂的花朵的原因吧。
《茶花女》有哪些版本
小说《茶花女》由法国作家小仲马创作,出版于1848年,讲述了法国乡下姑娘玛格丽特令人同情的一生。她还是个少女时便来到巴黎卖笑,后来成为贵族们追逐的交际花。因为喜爱白色茶花,人称“茶花女”。她遇到真挚的青年阿芒·杜瓦后,二人产生爱情,却终因为阿芒的父亲阻挠和种种误会,不得不分离。
歌剧《茶花女》首演于1853年,由意大利歌剧大师威尔第创作,一共三幕,是世界上演出次数最多的歌剧之一。译林出版社版本的小说《茶花女》译者郑克鲁在该书序中指出:“《茶花女》从小说到剧本再到歌剧,三者都有不朽的艺术价值,这恐怕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文艺现象。”
另外,《茶花女》还数度被改编为电影,其中以1936年美国米高梅公司拍摄、葛丽泰·嘉宝主演的版本最为著名,而2001年上映的歌舞电影大作《红磨坊》中的爱情故事也来源于《茶花女》。
1978年,德国汉堡芭蕾舞团把《茶花女》搬上了芭蕾舞的舞台。芭蕾舞剧《茶花女》由舞团艺术总监约翰·诺伊梅尔操刀改编,被称为“戏剧芭蕾”的经典之作。2010年,芭蕾舞剧《茶花女》舞进了国家大剧院,让中国观众大饱眼福。
(本报记者 申晓佳 实习生 李海岚 整理)
《茶花女》趣事一二
著名作家王蒙的名字来自于《茶花女》
当代著名作家王蒙的夫人方蕤在《我的先生王蒙》一书中提到,王蒙的名字是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何其芳起的。何其芳是王蒙父亲王锦第的北大同学,王蒙出生时,何其芳正在研究法国文学,便建议以《茶花女》中男主人公的名字“阿蒙”(阿芒的另一种译法)为他命名。王锦第大为称赞,但“阿”字叫起来不顺口,便简化为单名“蒙”。王蒙在自传《半生多事》中也提到了这件趣事。
在沙漠上唱《茶花女》
歌剧《茶花女》自问世以来,曾唱响众多歌剧艺术殿堂。然而,今年6月,第四届以色列歌剧节来了一次别出心裁的创新,主创人员把舞台搬到了以色列南部城市马萨达的沙漠上。主演们在炎热的沙漠上,顶着风沙为5万多名观众完整地演绎了三幕歌剧《茶花女》。凭着这部歌剧的魅力,当地酒店的数千间客房全部客满,并且还多出了1000个歌剧节的临时就业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