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墨生魏启后 梅墨生:国画的背后是中国文化

2017-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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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文化学者余秋雨在<笔墨祭>中写道,"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的毛笔文化,现在已经无可挽回地消逝了."钢笔文化代替了毛笔文化,以毛笔为工具的书法.国画一度引起生死存亡的

文化学者余秋雨在《笔墨祭》中写道,“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的毛笔文化,现在已经无可挽回地消逝了。”钢笔文化代替了毛笔文化,以毛笔为工具的书法、国画一度引起生死存亡的争论。有的人认为书法、国画进入了穷途末路,已经没有未来了。而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们则以拳拳之心为国画寻找出路,想用西方的食谱来培育中国画的成长。

然而,当下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书法、国画成为当代中国的热门艺术。著名书画家、美术评论家梅墨生认为,“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们对中国画的发展,可以说也是得失参半”。笔墨是中国画的骨体,懂笔墨即懂经典中国画,有笔墨然后有中国画。

他说,“中国画是中国文化精神的最大表白。通过中国山水画,可以感受以山水为象征的天地精神。中国人是在有限的山水之间、丘壑之间、林泉之间,表达中国人无穷地对于宇宙的理解,对于天地大美的感悟。”

梅墨生是一位颇负盛名的书法家、国画家、美术评论家,又是一位太极拳名家,师出名门,又有许多人拜在他的门下。文武集于一身,有的人可能不解,实际上,梅墨生的文武之道,都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对于中国书画的未来,梅墨生有着深入而专业的研究,他站在中国传统文化复兴的高度看待书法、国画,认为中国书画的笔墨之美不能丢,中国书画将随着中国文化的复兴而复兴。近日,记者就中国书画的发展问题专访了梅墨生先生。

中国传统的艺术应该弘扬

燕赵都市报:梅先生您好,您集书法、国画、艺术理论、太极拳于一身,文武双修,在国内有很大的影响。您如何给自己的身份定位?您如何看待中国的传统文化?

梅墨生: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我是一个文人,既是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又是进行艺术创作的艺术家。我进行中国书法、中国画的创作,过去还研究过中国篆刻,同时还研究中国传统的文史哲,涉猎中医和武术。我曾给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策划过15集《中华武功》纪录片。

我从小就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包括一些传统的艺术。中国的国学、国粹、国艺,都是我所喜欢的。长期以来,我利用一切机会宣传、弘扬、介绍、传播中国传统文化。讲中国画的时候,除了艺术本身,我更多地从中国艺术精神和文化精神来讲。

因为中国绘画背后非常讲究文化品位和文化内涵。到各地开会、旅行、写生、观光,我都不放过任何机会去宣传中国的文武之道,包括武学、养生文化、中医文化,更包括书与画的文化。我从没放弃过行走,我是行走在中国文化艺术领域里的一个守望者。

20世纪,西方文化在各个方面影响着中国。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国人也好,艺术圈也好,对自己传统的艺术失去了信心。我认为,这是对中国的文化失去了信心,对中国文化的价值失去了信心。中国的艺术一度被质疑,质疑声不但来自外面的世界,更多是来自我们内部。

一个民族在历史的变迁和外来文化的冲击之下,对自己的文化不能再坚守,于是就有了动摇和困惑,就有了崇洋媚外。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中国自己的艺术和自己的美学,没有得到应有的传承、应有的确认、应有的弘扬,也就没有了它应有的地位。我虽然人微言轻,身单力薄,但我还是用我微弱的声音去鼓与呼,对自己民族的艺术和美学的价值要予以重视。

我们的美学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

燕赵都市报: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国画的前途和命运不被看好。有的人认为中国画已经没有了生命力,几千年来只是纸抄纸。您如何看待一度被冷落的中国画?

梅墨生:这与五四运动以来的文化思潮有关系,五四运动更多是推翻旧的理念,打破旧的枷锁。历史地看,五四运动有它的合理性,但许多传统的好的价值观丢失了。西方的文化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竞争的问题上是残酷的,依据是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

我们的文化是劫富济贫、安贫乐道、扶老携幼、同情弱者,这与西方的进化论是不一样的。但100余年来,我们的文化,以及我们的许多国策方略,都深受西方的影响。正因为我们信奉了西方进化论的思维,有了优胜劣汰的法则,旧的东西就要淘汰,新的就要建立,我们就把老祖宗许多优秀的东西抛弃了。

我们的美学也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就美术教育来说,我们几十年的教育模式就是学欧美,学日俄,上个世纪一度出现“中国画穷途末路论”,有的人说“中国画是废纸一张”,这些声音不是偶然的,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否定。

林语堂、梁实秋、丰子恺、钱穆等人都为中国的文化下过定义,大致是,中国文化是和平的文化,是平和的文化。文化是决定人心的,是人心灵深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着极强的力量。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中国传统文化有了回流,重倡国学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这是因为,我们看到了西学的一些不足。

我算不上杞人忧天,也算不上忧国忧民,但我深爱着中国文化,深爱着我国的文化传统,我们传统文化和信仰的流失、迷失、缺失、断失,都是我痛苦的事情。

中国画的笔墨之美不能丢

燕赵都市报:中国画的出路在哪里?

梅墨生:大画家傅抱石说过,中国画是中国文化精神的最大表白。作为中国文化精神最大表白的中国画,她在审美活动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是很显然的。古人说,绘画可以成教化,明劝诫,助人伦,说明绘画本身就有警世、劝世、教化的功能。

我们如果不在教育上(舆论上,媒体上)和文化方略上对传统文化给予足够的重视,改变现有的教育模式和理念,那我担心,将来中国文化的美学表达、中国绘画独有的美,将被取代和消失了。

我现在坦率地说,许多国展、大展,我都不想看。我为什么不想看?因为作品里面要么没思想,在玩弄技术,玩弄材料,玩弄形式;要么欠缺文化内容,或这些文化内容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不是中华民族的美,它不太吸引我。

对于纯粹西方的绘画,比如油画,我非常欣赏,非常喜欢。我利用出国的机会,做过许多考察、观摩,我绝对不会武断和轻率地去否定油画之美。但是,中国画,或者中国油画,是否一定要画成人家那个样子呢?是不是应该惟洋人的马首是瞻?是不是在审美价值和审美趣味上全部学习人家?这就涉及中国画的道路问题。

对于中国画的发展道路,有两种不同的主张。一种主张是,中国画与西洋绘画应拉开距离,各走各的路;另一种主张是,中国画需要走中西融合的道路。我的观点是,作为整体的中国画,不应该走西化的道路,它应该发扬自己民族文化的精神,有自己文化的意蕴之美。但是,作为艺术家的个体,如何创作是他个人的自由。作为整体的中国画如果走中西融合的道路,那不成了舍己之本、逐人之末?

一些留学归来的大画家试图改良中国画,或者调和中西绘画。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后来的吴冠中,是这一群体的前驱者。然而,他们在这个方面其实是得失参半。徐悲鸿推崇西方古典写实主义,用古典写实主义的科学理念,来改良中国画。

其最终的结果是,中国画失去了民族的写意性,失去了写意之美。林风眠与徐悲鸿虽然同样留学法国,艺术道路并不一样,林风眠推崇的是西方的现代派,包括部分后现代派的先驱性人物,林走的是中西绘画调和的道路。林风眠调合中西绘画的结果是,一定程度上失去了中国画的传统的笔墨之美(当然林风眠也赋予中国画另一种美),对于林风眠个人来说,这确立了他个人的风貌,但也失去了许多东西。这些都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国画的背后是中国文化

燕赵都市报:国画的背后是什么?

梅墨生:我在任何场合都是坚定不移地主张,中国画一定要坚守自己的传统,弘扬自己文化的精神。然后如何巧妙地吸纳外来的营养,或者其他文化的营养。但是如果一味用西方的的理念来看待我们中国的艺术,那我们是一无是处的。

比如医学,西医关注的是病本身,它甚至解剖到细胞,直接割开肠子去查看,到底怎么了?而中医是把一种病放在人的整体的躯体功能中去考查。当西医无法解剖到人体经络的时候,就认为我们的中医针灸,我们的经络学是荒诞不经的。

但现在,国际医学界逐步在确认我们的针灸学、经络学的领先地位。中国文化、中国武术、中国声乐,与西方都有霄壤之别。然而,在中国文化西化、去中国化的过程中,中国自己的艺术、学术、文化、传统就丢失了。一个中医不能够望诊,不能凭脉象来诊断疾病,而是通过透视、化验来诊断疾病,这本身就是中医的悲哀。同样,一个中国画家,只是讲究透视、比例、空间、写实,本身就是中国画的萎缩,是中国画之美的萎缩。

通过中国山水画,可以感受以山水为象征的天地精神。这与西洋的风景画有着很大的区别。西洋的风景画可以非常逼真地再现实物之美,具象之美,而我们的山水画不是很微观地具象地再现风景之美,而是表达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是在有限的山水之间、丘壑之间、林泉之间,表达中国人无穷地对于宇宙的理解,对于天地大美的感悟。

中国山水画是天地辽阔,极目四野,有一种咫尺万里之势,人在时空之间安顿自己的人生,安顿自己的心灵。中国的山水画可以将千里江山纳于一卷,很小的一幅册页可以体现百里之恢弘。中国画总是境在画外,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中国画之美,是西方风景画不能替代的一种美。

人物资料

梅墨生,河北唐山人,曾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现为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并兼任中国美术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北京大学书法文化研究所等校客座(或兼职)教授。他是著名国画大师李可染的弟子。李可染称,“梅墨生的书画都非常大气。

在我所见到的他的同龄人中,像他这样的笔墨功夫非常少见。”著名画家张仃誉其为“真正的文人画家”。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称,“(梅墨生)所作山水之象,其缘取诸自然,其成运化于心,是谓画理不画景,造意不造形”。

“画理不画景,造意不造形”,正是梅墨生山水画的独特风格。他以书法、国画和艺论驰名,被誉为“三栖型学者艺术家”。2005年被《收藏俱乐部》评为“当代最具升值潜力的中国画家”之一(共20名)、2006年又被评为“当代十大画家”之一、2007年入选“艺术之巅———2007强势媒体年度推荐书画名家”(共22名)、2007年被《艺术中国》杂志评为“十大艺术新闻人物”、2008年被《中国书画》杂志评为“中国当下最具收藏价值的十位书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