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远的去诗 马致远的故居在哪里
还是在六七年前,我们一行10多个人,专程去北京门头沟作旅游资源考察。
门头沟位于京西,这里山势峻拔,沟壑纵横。其与河北省交界处的东灵山,海拔2303米,乃是北京地区第一高峰;海拔1991米的百花山,则被称为“华北地区植被垂直分布带典型”,乃是京西有名的自然保护区;号称为“北京母亲河”的永定河,切穿了北京西山,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在群山中又有北京地区最早的佛寺之一——潭柘寺和以古松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戒坛”戒台寺,妙峰山的民俗盛会和星罗棋,在丛山之中的古村落如爨底下、灵水、斋堂、西胡林,和具有商贸、军旅性质的“京西古道”,更是维系这些古村落,乃至与北京城往来的纽带。
北京市所拥有的四个“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就有三个坐落在门头沟地区。
一天上午,我们来到了门头沟的韭园。一位村干部把我们引到了一处旧院落前。他说:元代有一位戏曲大家马致远。请看,这就是马致远的故居。他那首脍炙人口的《秋思》里所说的“小桥流水人家”就是指的这里;“古道”呢,就是我们村边的“京西古道”……
就实地观察所见,确有一条小溪从山的那边流奔这里,干涸的小溪上横卧着一座极为简陋的石板桥,过了小石板桥便是一座残破、低矮的小院落。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请问您贵姓?”“我姓×”“您要是姓马,而且是马致远第多少代嫡孙,那不就更具有权威性吗?”不想,听了这话,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事隔多年,这略带有玩笑性质的事情竟成了“真的”:原先简陋的石板小桥,如今已成了崭新的石桥了;过了桥便是一座影壁,上书“马致远故居”五个大字;原先残破低矮的院落也已修砌一新。要进去参观得买门票了。
翻阅诸多关于马致远的历史资料,对其籍贯,只有“大都人”三字。这“大都”显然不是指的今天的“韭园”,而马致远的名曲《秋思》又是在怎样的背景下写成的,其间的“小桥流水人家”和“古道西风瘦马”难道就是说的这里和韭园村边的“京西古道”?
年少气盛,“龙楼凤阁都曾见”
马致远是元代与关汉卿、郑光祖、白朴并称的“元曲四大家”之一。据《录鬼簿》一书载,马致远著有杂剧15种(一说13种)。现有《汉宫秋》、《青衫泪》、《岳阳楼》等7种。其中以《汉宫秋》最为著名。马致远也是散曲名家,辑本有《东篱乐府》一卷,现存小令115首,套曲16套,尚有数套散本。他的散曲主要是抒发对世俗的激愤,对隐居生活的向往,以及对自然景物和闺情离愁别怨的描写。
马致远,大都人,大约生活在公元1250-1323年。而其青年时代应该是生活在元世祖忽必烈统治时期,也是他情怀豪壮,追慕功名的时期。他在《拨不断》中就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九重天,二十年,龙楼凤阁都曾见。
”在另一首《中吕·喜春来》(六艺)中又借着写“御”,回忆当年“昔驰铁骑经燕赵,往复奔腾稳似船”。而弓马娴熟驰骋于燕赵大地,正是他随驾征战的“怯薛儿郎”行径。“怯薛”蒙语“宫廷宿卫”的音译。按当时元廷的“律”能充当此任者必须是“蒙古、色目之有阀阅者”。
而且,凭着这种特殊的出身,还可以分任省台要职。也因此于,马致远在此时,作为皇帝的近臣,他不仅意气勃发,出入禁中,简直是在飞黄腾达之中,忘乎所以了。
为了获取皇帝的宠信,他频频地进献词曲,写出“祝吾皇万万年,镇家邦万万里,八方齐贺当今帝,稳坐盘亢金椅”;还有“善教他(指来大都朝觐的藩邦小国)归厚德,太平时龙虎凤云会,圣明皇帝,大元洪福与天齐”。
所以,此时的马致远,真是极尽歌功颂德,阿谀逢迎之能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且念鲰(自称的谦词)生(犹如“小生”)自年幼,有诗曾献上龙楼。”,甚至喊出了:“故人知不知,登楼意,恨无天上梯!”
中年被贬,“半世功名一旦休”
马致远的名字寄寓的是“宁静致远”。但是在元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当朝廷对江淮行省辖区调整为“江浙行省”之时,却被贬到杭州当了一个“浙江行省务官”,以至在后来心灰意冷,退出官场,效仿起东晋陶潜(字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过起了“酒中仙,尘外客,林间友”的隐居生活,而且自号“东篱”。
那么,原来马致远一直津津乐道的事,何以会变成“不迭半纸来大功名一旦休”,升迁之路被断送了呢?
元代朝廷有明文规定:“诸职官频入茶酒市肆及倡优之家者,断罪罢职”(《元史·刑法·职制上》);“诸职官取倡女为妻者,笞五十七,解职离之”。只不过,元代职官并不谨遵恪守。看看时人夏庭芝的《青楼集》就足可以看到有多少高官显贵,他们之于“倡优”或“瞩意”,或“纳之”,或“置于侧室”,尽情地在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又几曾忌惮什么“王法”?却恰相反,还会以此作为风流韵事,四处炫耀。
而当年马致远的“诗酒气概,富豪风流”云雨行为,在官场里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糗事”,独独被弄得“雷霆声价,怪名儿到处里喧驰大”呢?斯人自然没有,也是不肯作答的。
然而,在元代后期,一位散曲大家张可久写的一首《次马致远先辈韵九篇》中可以略见端倪。
尽管张可久作为散曲的晚辈,在这组曲中,多侧面勾勒了他所尊敬的已故前辈那怀才不遇、郁郁寡欢、看破穷通而又追求闲适的形象。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每支曲子的结尾处,都反复吟唱这样一句,被曲家称为“务头”的警句:“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如果这曲中的“失脚”二字,不是事实,那么他在“先辈”步韵唱和之中竟然如此实指,岂不是有点“大不敬”了吗?或者说,张可久文的“次韵九篇”也从反面说明马致远的“失脚”已不是什么秘密,“怪名儿”也确实的不小,所以后人敢于下这样的定论。
其实,马致远在他的词曲作品中也有所流露,他在《悟迷》中就曾为自己做过勾销和了断。我们也有理由揣测:马致远在大都时少年得志,因而恃才傲物,睥睨他人,所以才容易招人嫉恨。一旦行为失检,被人发现,授人以柄,也就必遭落井下石般的恶意炒作。
名声大,“怪名儿”也自播扬得大。而正当少年得志,风云际会之时,受此打击而一蹶不振,让他如何不牢骚满腹,愤恨不平?!他在[拨不断]中这样“吼”道:布衣中,问英雄。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年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噩梦!
飘零异乡,萧瑟苍凉吟“秋思”
马致远从一位随驾征战、元帝的近臣——“怯薛儿郎”一下子被贬到杭州,当一个经办庶务的小吏——“浙江省务官”。对一位总想着“上龙楼”的他来说,犹如从“楼顶”一下子跌到“楼底”,一落千丈。于是便唱出了:“半世逢场作戏”、“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愤世嫉俗、怀才不遇之感,玩世不恭的心态,便成了以后创作的主旋律。
他在《恬退》中描绘一幅理想的隐士怡乐图:“酒旋沽,鱼新买。满眼云山画图开,清风明月还诗债。本是个懒散人,又无甚经济才。归去来!”
曲中看似谦逊,说什么“本是个懒散人”又无甚经济才,实际上却是对被贬之后认为怀才不遇,自己所具有经世济国之才得不到发挥……满腹的牢骚之后,便来了句“归去来”。
当然,既是生活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浙江,也仍然会有许多的应景之作。诸如:绿水边,青山侧,二亩良田一区宅,闲身跳出红尘外。紫蟹肥,黄菊开,归去来。
他还以异常轻快的笔触描写了在菊黄蟹肥的季节,与志同道合的隐士胜友结伴,效法历代前贤摆脱官场的羁绊,纵情于山水田园,享用着佳酿名果,何等的潇洒、自在、快活。
当然,在马致远众多的散曲中,最有代表性的还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作者以凝练的语言,构成了一幅萧瑟苍凉的秋景,并从中带出了奔波在他乡的游子,孤单一人骑着瘦马,在西风古道中奔驰。用“断肠”二字表达出游子秋思的激烈。而用“天涯”二字又显出游子离乡的遥远。真个是言有尽,而意无穷。无怪乎被人称之为“秋思之祖”。
纵观马致远的词典,我们几乎找不出它们与北京西山的韭园有什么关联。即或是有人把这首被人誉为“秋思之祖”的《秋思》作为论定韭园是“马致远故居”,也仍然看不出曲中的“小桥流水人家”就是韭园的场景,“古道”就是韭园村边,的“京西古道”。
至于说“断肠人在天涯”中的“天涯”,也显然不会是离北京(大都)仅有数十公里的山村韭园,自然更不会是“京西老乡”。因为,马致远就是“大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