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莉瑞典 瑞典汉学家林西莉:一部《古琴》掀起瑞典“中国热”
有媒体说,她的书《汉字王国》“令全世界的华人汗颜”。像她一样热爱和了解中国文化的外国人,或许并不稀罕,但是她与古琴那段奇特的缘分——绝无仅有。她就是瑞典汉学家林西莉。
这个冬天,77岁的林西莉把她的《古琴》一书带回了中国。她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我在中国学到很多,我很高兴能用这本书来回报中国。”
北京古琴研究会
唯一的学员
位于北京护国寺附近的一个四合院内,穿过种着蒜苗、养着小鸡、晾着衣服的居民生活区,最北面的院落里,房间里沿墙挂着历经千百年的黑色或红色的古琴,雕花窗棂下是茶几和高背木椅,镂空的花架上摆着种有细长兰草的花盆——那是六十年代北京古琴研究会的所在地。
1961年初,林西莉和丈夫一起来到中国,丈夫在大使馆工作,她则想通过学习古琴,来打开中国文化的大门。当时正是中国“大跃进”失误、三年自然灾害发生的困难时期,与想象中差距很大,一开始让林西莉很难接受。
后来,林西莉进入了古琴研究会,她的老师是管平湖的弟子王迪。北京古琴研究会由溥仪的堂兄溥雪斋发起的,成员管平湖、查阜西、吴景略、汪孟舒、杨葆元、王迪等人都是造诣深厚的古琴大师。直到今天,林西莉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藏龙卧虎的研究会只收了她一个学员,而且还是个外国人。
在古琴研究会,王迪给她讲书法、绘画、诗歌与古琴的关系。瘦弱矮小的管平湖时不时进屋来关心她的弹法,并鼓励地点头;温文儒雅的溥雪斋评点她的手势。“进了古琴研究会以后,我对中国的印象,我在中国的生活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林西莉说。她深深地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里的人。以至于两年后和丈夫离开中国时,丈夫问她:“你还愿意留在中国吗?”她说:“是的。”同样的问题,丈夫的回答是坚决的“不”。
音乐比文字更容易沟通
林西莉从小学习钢琴,50年代又学习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乐器鲁特琴。她觉得古琴是最接近鲁特琴的东方乐器。因此,她觉得古琴的学习是小菜一碟,却没想到学的过程缓慢而艰难,老师一次教一个音,弹好一个音再教下一个,很多天下来她才学了十个音。
林西莉耐不住了,便问老师能不能给她一些和弦、练习曲之类的做指法练习,王迪非常震惊:“音乐是要用心感受的。它应该是让你的思想和自然沟通的方式,你怎么能用古琴作为音节练呢?”因为古琴讲究指法为上,老师的口传心授一点也不能偏离,而在严格的指法保证音色之后,每弹奏一首曲子,要求弹奏者必须弹奏出意境,唤起自己和听众的画面感,比如王迪会要求她把音弹出“珍珠落玉盘”的声音或奏出大海和波涛的场面。
而每弹一个曲子之前,哪怕是最简单的曲子,王迪都会给她讲一个长长的故事,林西莉惊讶于中国古琴曲的叙事性,而中国艺术中“寒蝉凄切”、“平沙落雁”等意象,对她而言更是非常陌生。
理解这一切对林西莉来说非常困难。她的中文不够好,老师又只能用中文授课,两人常常连说带比划地交流着最复杂艰深的内容,难得的是他们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我们是通过音乐来交流。”林西莉说。
《古琴》在瑞典
掀起中国热
林西莉在古琴研究会两年的学琴生涯,共学了二十多首曲子。1962年她要离开中国,研究会给她做了最后的考试,挑了5首曲子让她弹。那天,古琴研究会来了三四十个人看她考试,大家评价她:“一听你弹琴就知道你是管平湖和王迪的学生。”
临到离开中国,管平湖对她说,要是还想继续学琴的话必须得有唱片听。但是当时中国古琴的唱片资料也不过三四张而已,于是管平湖说:“你去找个录音机来,我们给你录。”林西莉特意跑到香港买了一个大录音机,然后,古琴研究会所有的人都郑重地弹了曲子录下来,并在大卷的老式录音带上写下“送给林西莉,1962年冬天”。这唱片现在是古琴研究会所有成员唯一的合集,也是一些大师唯一留下的演奏录音。
2005年,王迪因肺癌晚期住院,谁也不愿见了,然而却破例见了林西莉,因为她正在写《古琴》,王迪是她的指导者和资料库。病床上的王迪花了两个小时仔细地回答了林西莉有关的问题。最终,她让女儿提供了书中十分珍贵的60年代林西莉在古琴研究会的照片。
古琴研究会还将自己收藏的一张明代的古琴“鹤鸣秋月”送给她。林西莉说:“这张琴,和我在北京古琴研究会有幸遇见的人,便是促成我写《古琴》这本书的原因。” 2006年,《古琴》一出版,即获得当年瑞典最高文学奖——奥古斯特文学奖,在瑞典掀起一股中国热、古琴热。如今,林西莉的新著作,关于中国剪纸故事,也正在创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