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宇画谜 漫画家张光宇的77件“民间情歌”诗配画展出
插图 发表于《时代漫画》第2期(1934年2月20日·上海)
脚踏板凳手爬墙,两眼睁睁望情郎; 昨日为郎挨个打,情愿挨打不丢郎。
插图 发表于《时代漫画》第10期(1934年10月20日·上海)
发黄的纸面上,男子着长袍马褂,温文尔雅;女子短装长裤,清新干练,民国范儿十足的二人相视而立。身后用竹子编织而成的篱笆墙头,几只蝴蝶轻盈地飞舞在蔓延而出的豆花上方。画面简洁得让人以为它只是一件小学生习作。不过,画作一侧紧邻的诗歌原文“豆花开遍竹篱笆,蝴蝶翩翩到我家;姐似豆花哥似蝶,花原恋蝶蝶恋花”,分明提醒着参观者这是一组诗歌配画,远远超出了图画本身。
漫步展厅,如此诗歌配画的作品比比皆是。它们由张光宇创作于上世纪30年代,时隔70余载后集中与今天的人们“相逢”。它们共同构成《民间情歌》系列。日前,由中国美协、北京画院共同主办的“民间·情歌——回眸张光宇艺术”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开幕展出。展览除了展示张光宇的漫画、装饰外,还首次全方位推出他创作于上世纪30年代前后、迄今为止最全的77件“情歌”作品。
单听名字,也许很多人并不熟悉张光宇,不过他的作品可是响当当,他手绘出被奉为经典的中国最早的动画片《大闹天宫》,他还创作了《神笔马良》和《西游漫记》等漫画。
77件作品历时两年收集
在发表于1936年9月5日《上海漫画》第5期的一件作品里,拖着长辫的女孩子手抚瓜藤,双眼定定地望向前方,似在等待着什么,又像陷入沉思,也许是站得太久了,连瓜藤都悄悄地缠绕上她的手臂。观者不用费心去思量,一旁的配画诗揭晓了这一切——“东邻篱边种丝瓜,瓜藤牵引过奴家;拉着瓜藤等着郎,看看红日要西斜。”
图片因为有了诗歌变得丰韵起来,诗歌因为配上图片自然生动多了。本次展览的策展人吴洪亮用“收集之收集”来形容此次策展。其中,第一个“收集”是指张光宇当年从各处收集民歌的历程。原来,上世纪20年代,西方的学科概念进入中国,包括张光宇、刘半农在内的一批学者开始关注和发掘民族传统文化,自觉地对散落在各地的“民间情歌”进行整理,并编辑成册。
第二个“收集”是指策展团队收集那些散佚在各类图书、画刊中由张光宇创作的插图“情歌”,最终在近两年里找到77件,这也是迄今为止国内最全的版本。
“更多的作品还在继续收集,下一步还会弄清楚这些民间相传情歌的具体出处。”吴洪亮说,对于习惯了含蓄传情的今天的人们来说,《民间情歌》里的这些语句难免有些过于直白。不过,在他看来,哪怕是男女之情也要亮亮堂堂、干干净净去看待,“这才是真的中国人,你会发现它们在今天依然光彩照人,读之有一股温暖的力量。”
读图而不只是观展
“不论你是无意间先看到画,还是有意识先去读诗,二者的结合共同诠释着一段段情意绵绵的民歌。”吴洪亮介绍说,这种展出方式在国内也算是一个先例。从严格意义上讲,本次展出甚至称不上展览。因为,展品里除了插图成品,还有不少设计原稿和诗歌原文,它们几乎是三个一组,形成一件完整的作品。
张光宇是中国讽刺漫画带头人,他的讽刺漫画影响了华君武、丁聪、黄苗子、廖冰兄等多位漫画家。吴洪亮说,今年是张光宇辞世的第47个年头,此次展览已经是本年度国内举办的张光宇第三个个展。展出他历经七十余载的30余件手稿,弥足珍贵,细心的参观者不难发现画面上写着诸如“二又二分之一”、“二又四分之一”等字样,“它们的单位是寸,是作者希望将作品印制成尺寸的大小。
”吴洪亮解释说,张光宇完成的作品并不是手绘原稿,而是那些最终印在书刊里的插图成稿,“我们按照那些尺寸把它做出来,并且把那些情歌原文配在它的旁边,这样观众对比起来就知道他到底要画成什么模样了。”
在他看来,如果只是观看原稿,会觉得插画都很单薄,只有把大的原稿缩小,变成小画,让观众如同读书一般细细品味,才能最准确地获知张光宇的想法。
不该遗忘的先锋设计师
展厅入口处,置放着一面由25帧张光宇各种表情照片合成的照片墙,这些照片全部由画家自导拍成。张光宇的这一创意完成于上世纪30年代,比波普艺术的倡导者安迪·沃霍尔创作于1976年的著名的自拍照早了约半个世纪。毫无疑问,张光宇在创意设计领域曾经走在时代前列,套用今天的说法,可称之为先锋设计师,而且设计得很精彩。
一如他给“路上残花莫要采,家中牡丹正在开”一诗配的插图:裸体妇人端坐椅上回头望,旁边一盆牡丹花绽放正盛,花下猫儿仰首张望。生活情趣让人观之温暖而无杂念。事实上,多年以后,漫画家廖冰兄、画家叶浅予等人忆及《民间情歌》依然连声叫好。叶浅予认为《民间情歌》透露着德国画家的严谨和墨西哥画家的夸张,造型臻于纯熟。
本次展览除了重点展出《民间情歌》系列外,还展出了张光宇的长篇讽刺漫画《西游漫记》的部分作品,上世纪50年代创作的新民歌插画、装饰设计图,60年代《大闹天宫》的美术设计图和草稿,以及部分动画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