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澜殉国 王楚英:戴安澜将军殉国亲历记
1942年5月26日,出国远征,入缅远征作战的国民革命军第5军第200师师长戴安澜将军,在对日军的激烈战斗中,血战沙场,不幸牺牲。噩耗传来,举国大恸。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远在延安亲撰挽词:"外侮需人御,将军赋采薇,师称机械化,勇夺虎黑威;浴血东瓜守,驱倭棠吉归,沙场竟殒命,壮志也无违。
" 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则手书"黄埔之英 民族之雄"的挽词,诚致哀悼。我由于工作上的关系,当年在中缅战场上同戴安澜将军接触频繁,对他在缅甸战场的作战经过和建树,知之较稔,且衷心地钦敬。
现将戴安澜将军远征缅甸,血染沙场,扬威异域的殊勋追忆如次,以存史实,告慰英烈!远征军入缅作战,戴安澜坐我开的专车由遮放进入腊戍。
1942年3月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驻滇参谋团(入缅后改称驻缅参谋团)团长林蔚,随蒋介石来到腊戍。当时我任驻缅英军第17师的联络参谋,林蔚即召我由仰光飞回腊戍,向其汇报我担任英17师联络参谋和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长时间,随英军在缅南作战的情况。
为此,我起草了一份《英军缅南作战之我见及对日军状况之研制》的报告,并向林蔚做了口头汇报。林蔚听完我的报告后很满意,决定留我在腊戍协助中国驻缅军事代表侯腾工作,并临时决定由我亲自驾车带领英军汽车队赶往滇西的遮放,把在那里待命的入缅远征军第200师师长戴安澜将军及其部队接来腊戍,为其安排住宿补给。
当日下午4时,侯腾派汽车连长王克潼少校给我送来一辆备足了油料、机械性能极佳的吉普车作为专车,并派有两名武装宪兵做专车护卫。侯腾还给戴师长写了亲笔信交我带去。随后,英军汽车队长汉斯上尉来向我报到,说已有268辆备有棚布的大卡车,停在山下路边,听候我的指令。我便开车随汉斯来到公路上,眼前是一眼望不见尾的"汽车长蛇"。
我随即开车在前面带路,请汉斯带着他的车队跟我前进。腊戍到遮放220公里,我们用了近四个小时,才在夜幕中颠颠簸簸中到达。我看见遮放街上有佩"昆仑"臂章的军人来来往往,一打听他们正是200师师部和直属部队,傍晚才到此宿营。
再探询得知戴安澜师长1小时前刚由昆明驱车来此,现住在遮放街东头一座大院里。我和汉斯在一名军士带领下找到戴师长的住处,向他的副官孔德宏上尉听我说明身份和来意后,孔副官便把我二人领进院内。
进门时戴师长正伏案写字,桌上点了一个马灯,光线有些昏暗。孔副官向他报告说,腊戍参谋团来人找他,他即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向我打量,随即招呼我们就座,我即呈上侯腾写给他的信,并介绍汉斯上尉与之相见。他问明了汽车总数和每车的装载量,又问我何时启程后,便请周之再参谋长同汉斯一道去分配车辆,安排部队登车。
当晚9时刚过,戴师长带着我到各处巡视,见部队都已上车,驻地已恢复原状,清扫干净,一切正常,便对周参谋长说:"我想坐王参谋的车,好同他聊聊,你就坐我的车吧。"说罢他就坐到驾驶室我身旁的空位上。从遮放到畹町的路上由于道路艰险,戴师长没有同我交谈,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我的驾驶,等车过九谷,行驶在缅甸境内的柏油路上时,他才打开话匣同我拉起家常。
他态度亲和,亲切而关心地详细询问我的家庭情况、受教育的情况等。他还列举了中外文学、军事、哲学等方面的名著,问我读了那些?有何感受?我在戴师长的询问下,向他讲述了我19年的人生历程。当他听说我因家境清寒,8岁就外出谋生,一直坚持半工半读,"七·七"抗战开始即投笔从戎,先后参加了淞沪抗战和武汉会战,负过伤、立过功、受过勋,曾被罗卓英称为"不怕死能打仗的娃娃排长"的经历后,戴师长忽然现出了会心的微笑,竟然特别亲切地称呼我是"楚英老弟"!
并和我说:"你这样年轻,就从野战部队的排长走到驻英军联络官的要职,说明了你的聪明才智。你要利用一切机会多多学习文化知识和军事理论,争取再进‘陆大’深造,此乃你今后成长的必由之路,望你继续努力。"
车到贵街停下来等后面的车队,戴师长下车活动一会,点着香烟又喝茶,再回到车上坐着,叫我介绍英军在缅南作战的经过和我负责的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在缅南作战的情形。他听完后分析说:"你们华侨志愿队,才训练两周竟然在泰缅边境伏击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日军的战斗中,能打死其中队长星光少佐以下146人,成功地接应英17师突围,创造了三战三捷的战绩,究其原因是日军轻敌而疏于戒备,所以失败;你们是出其不意,且谨慎机智,故能取胜。
"我深感戴师长的分析精辟,一语中的。
我们到了腊戍时已是3月2日凌晨4点多了。蒋介石住在波特酒家的行辕铁门紧闭,夜阑人静,只有它隔壁侯腾办公楼内仍然灯火通明。
战事迫在眉睫,蒋介石在波特酒家连续召见戴安澜面授机宜。
蒋介石原定2日上午接见戴安澜,但随后得到英军联络部长马丁少将通知:缅甸总督史密斯爵士和印度部司令韦维尔上将即来晋见蒋介石,并特意指出韦维尔还要接见我这个华侨志愿队长。为此,林蔚就安排我亲自开车接送韦维尔。
当我把送戴安澜回南窑师部后,即随开车陪同侯腾、马丁到机场迎接韦维尔。韦维尔一走下飞机,侯腾、马丁便带着我前去会见这位独眼将军,他笑盈盈地同我紧紧握手,并拉着我坐在他身旁说:"你们中国军人是好样的,我和英军将士都非常感谢你们在缅南作战中对英军的帮助。我已向伦敦帝国参谋部报告,给你们华侨志愿队授勋颁奖。"
当日下午,我开车送走了韦维尔,即从南窑军营接戴安澜来波特酒家,由林蔚陪其晋见蒋介石。蒋介石听取戴安澜关于200师现况的汇报,并详细垂询其训练、装备、士气和官兵健康状况后,对戴安澜、林蔚说:"日军第33和第55这两个师团,目前仍在锡当河东岸,虽然还没有发现日军有渡河进攻的迹象,但是,3月10日是日本的陆军节,我判断日军最近定会渡河来攻,以图在其陆军节前拿下仰光,从起点上切断我国际通道滇缅路。
然而,上午韦维尔将军却对我说,日军缺乏渡河器具,锡当河是一道天然地障,他认为日军近期是无力渡河进攻的。
我已向他指出,他的判断不确。现在大战迫在眉睫,而英军统帅却对敌情漫不经心,且未制定缅甸战场的全部作战计划,也没有局部作战的阶段性计划。
因此,中国远征军必须独立自主地规划缅甸作战。参谋团应尽快拿出新的计划或方案。你们原先拟的《保卫滇缅路作战计划》和《中英联军缅南会战计划》,已经无用了,必须另作计划。对于缅甸的英军,我们仍然要适时适切地给予帮助,使其免遭挫折。盖唇亡而齿必寒故也!"
蒋介石接着向林蔚、戴安澜宣示他对缅甸战役的指导方针。他说:"日军即将有大规模的作战行动,攻占仰光只是他们作战行动的第一步,其战役目标当在夺取全缅甸,进而威胁印度和昆明。现英军战力尚未完全恢复,我第6军仅有两师在缅,第6军余部和第5军全部正在来缅途中,照眼下的运输能力和行军速度,至少要两至三周后方能全部入缅。
届时日军的后续增援兵团就有可能到了缅甸。如出现这样的状况,缅甸战役的前途就不容乐观了。惟今之计,拟以200师前出同古附近,构筑工事固守,掩护我军主力向平满纳附近集中,乘日军兵力分散或攻势顿挫之机,断然反攻,先歼其一部,再破其余,期收各个击破之效。此乃后发破敌方针,你们以为然否?"
他还亲切地问戴安澜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戴师长答道:"蒙校长厚爱,委我重任,至感荣幸。当率全师官兵谨慎将事,奋勇作战,誓歼日军,达成任务。本师尚缺士兵1306名,轻机枪90挺,重机枪18挺,迫击炮18门,战防炮8门,请予补充;因应日军装备好、火力强的特点,决定采取夜战、近战对敌,故请从待运回国的军械中,先发给本师冲锋枪300支,以利作战。"蒋介石当即首肯,嘱林蔚从速办理。
3日上午10时,蒋介石再召见杜聿明、戴安澜,在座的还有商震、林蔚和周至柔,共同研究200师守同古和第5军入缅后的集中问题。
是日深夜,蒋介石得知日军已开始渡河后,又召杜聿明、甘丽初、戴安澜前去议事。林蔚叫我带50万分之一和10万分之一地图各1份,随其上楼到会议室分别将图挂在墙上、铺在桌上,并插上兵棋,供蒋介石和与会人员观看,我和皮宗敢在一旁作记录。
蒋介石说:"敌既来攻,200师首当其冲,应速赴同古布防,以强有力之一部推进到皮尤河占领阵地,加强搜索警戒,掩护英军向西线转移;该师主力应依托同古城墙在其周围构筑主阵地带,对两翼和后方应有充分之防范,阻敌迂回钻隙;在同古至皮尤河之间约八九十公里地域内应配置有力部队构筑前进据点,逐次消耗敌人,每一寸土地都要使日军付出高昂的代价。
总之要以各种手段打击并阻止敌人。"当夜,甘丽初赶回雷列姆军部,戴安澜回南窑师部,杜聿明仍留腊戍。
史迪威战前亲临200师动员;戴安澜不辱使命血战古同。
3月4日,戴安澜将军率师赴战,他在行军途中激情满怀,遂赋《七绝·远征》二首以明壮志:
万里旌旗耀眼开,王师出境岛夷摧。
扬鞭遥指花如许,诸葛前身今又来。
策马奔车走八荒,远征功业迈秦皇。
澄清宇宙安黎庶,先挽长弓射夕阳。
3月8日,200师所属各部相继到达同古、戴师长亲率全师干部到各处侦察,研究地形、判断敌情,采取集思广益的方式来确定阵地选择、兵力配备和作战方案,最后他做出如下决定:(1)军骑兵团附598团第1连和工兵连占领皮尤河,担任搜索警戒和掩护英军并竭力阻击日军诸任务。
(2)599团和600团各附迫击炮、平射炮两个连,依托同古城垣,沿喀巴温河构筑主阵地带,各班、排、连分别建成能互相支援、能独立作战的据点,用火力急袭与突击歼敌于阵前或阵内,实行200米内消灭敌人的原则;并须各以一部归黄景升指挥,配合598团第1营在坦德宾、屋墩、耶索至巧背一带构筑前进据点,利用埋伏、奇袭和迂回、钻隙诸手段,给敌以出其不意的打击,逐次消耗其有生力量,务使日军在这一地带内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损失。
(3)以598团主力为预备队,守开道机场,并在同古北郊构设预备阵地。(4)师骑兵连、搜索连在河东活动,掩护师的左翼安全。(5)野战医院设于叶达西,各裹伤所就近开设。
(6)师指挥所设于南松宾,兵站设于开道机场。部署完毕后,戴师长便夜以继日地到各部队去巡视,指导他们进行备战和应战演练,并派政工人员访问华侨和当地缅人,组建华侨志愿队协助部队作战;亲自同官兵谈话以激励士气。
3月18日上午,英缅第2旅刚经卡纽昆北撤,日军即跟踪而至,与骑兵团摩托车连发生战斗。当以一排在现地阻敌,主力移到道格威英北方大桥设伏,14时许,日军一股窜到桥上遭到我军伏击,遗尸30多具而逃。摩托车连乘夜撤回皮尤河。
戴师长得报,即令林承熙团长以两个骑兵连和598团第1连分别在铁路和公路桥两侧设伏,其余部队移至皮尤河北方15公里处良赤道克设伏。19日中午日军六七百人在大炮、装甲车掩护下猛攻皮尤,已有百余日军冲到了北岸,部分步兵仍伴随装甲车由大桥北窜,我伏击部队立即向其开火,同时炸桥,几声震天巨响,行进在桥上的4辆装甲车和数十名日军顿时葬身河内,已到北岸的日军被打得非死即伤,幸存者则举枪反击,激战中我骑兵团副团长黄行宪上校中弹牺牲。
是役毙敌200多人,伤毁其装甲车4辆。入夜后骑兵团退守良赤道克,敌军便从皮尤河上游偷渡紧追。
20日拂晓,日军约一营,又附装甲车4辆、炮4门,向良赤道克扑来,林承熙团长依照戴师长的既定方案,以598团第1连和工兵连在皮尤河到良赤道克的道路上设第1道埋伏,以骑兵各连和平射炮连在良赤道克村前设第2道埋伏。日军遭到第1道埋伏后,即以其后续部绕道进攻良赤道克,又在村外遭到伏击,敌被击毙200余人,被迫弃尸后撤,在一个名叫几部枉一的日军少尉尸体上找到地图文件,知该敌属143联队2大队。
22日黎明后,日军约两千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分途猛攻开威布威、坦德宾、屋墩、耶索,同我守军激战两昼夜。23日晚,在屋墩激战中,黄景升率预备队向突入阵地之敌背后迂回,以图将该敌围而歼之,忽遭敌狙击,不幸牺牲,但该敌最终被我歼灭过半,先后打死日军第55骑兵联队副长横田大佐和112联队2大队长冈田少佐以下官兵500多人,毁其坦克3辆、装甲车7辆,俘战马38匹,轻、重机枪9挺,92式步炮1门、步枪266支和其他弹药装具,敌不支而退。
在俘获横田的阵中日记内写着:"南进以来,皇军所向披靡,敌军望风而溃,今日之战始遇劲敌重庆军200师。"另在俘获112联队的文件上则称:"守屋墩之敌是重庆军200师,约有千人,还有迫击炮和速射炮,又有许多隐蔽巧妙的掩盖枪座,村内更有复廓阵地,以致战斗激烈,伤亡骤增,却无法突破敌阵。
自我北进以来,这是首次遭遇强敌,由于轻敌,兼之从前线不断传来攻占敌阵之误报,使指挥陷于混乱,进攻受到挫折。"可见战况确实空前激烈。
2日深夜,戴师长见日军近来进攻更加猛烈,而我援军仍远在数百公里之外,形势日益严峻,决心与同古共存亡,当书遗嘱遣人交其在昆明的夫人王荷馨女士,托以后事。并令各级指挥人员明定自己伤亡后的继任人,以防指挥中断。其壮烈之志行,着实非常感人,全师士气更振。
200师由于后援不济,孤军被围,被迫放弃同古,虽没有达成固守同古、支持反攻的任务,却实现了大量消耗日军有生力量、狠挫敌焰之目的。该师以9000 余人抗击两万多日军达12日之久,歼敌4000多众,毁其坦克、装甲车近20辆,使敌遭到自南侵以来的首次重创,也是盟军给予日军第一次最沉重的打击,堪称盟军中的杰出代表。后来缅甸战役虽败,200师和戴安澜在同古保卫战中所创建的功勋却是永恒的,光耀史册。
英军背信弃义放弃西线阵地,戴安澜率部掸邦高原血染密林
4月5日蒋介石来到梅苗部署作战,又召见戴安澜,并一同进餐、留宿行辕,慰勉有加,甚是倚重。原指望其在平满纳会战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不料英军背信弃义,不但擅自放弃西线要地阿兰谬、马圭、萨斯瓦,炸仁安羌油田,使平满纳右侧背受到了严重威胁,而且硬逼着史迪威、罗卓英将平满纳会战的唯一预备队新38师调去解救被围的英军,从而导致平满纳会战不得不中途夭折,使缅甸战局开始恶化。
早在4月18日决定放弃平满纳会作战时,杜聿明曾主张以一部留在中路阻击日军,抽第5军由棠吉东进,集中第6军于雷列姆附近夹击日军第56师团而歼灭之;同时急调第66军来援,再在曼德勒附近与敌决战。但因史迪威、罗卓英受到亚历山大的鼓惑,接受亚历山大的意见,将第5军调到塔泽、敏铁拉、皎勃东(曾直接调200师大部调往皎勃东)一线,举行曼德勒会战,以致日军第56师团得以长驱直入,相继夺取了和榜、棠吉等要地,使腊戍的大门洞开,史迪威、罗卓英均十分震惊,当即决定调200师向东攻夺棠吉。
戴师长受命后,即派军骑兵团和598团附装甲车连先行出发,占领棠吉西方的要地黑河,掩护师主力集结。23日戴师长率主力赶到瑞央(位于棠吉至黑河间),了解情况后,即令600团第2营并指挥原在该地警戒的598团第5连,一举攻占了日军在棠吉西侧的警戒阵地沈白。
当即以599团居右,并派第3营秘密迂回到棠吉东方切断日军后路;以600团居左,对棠吉构成南北包围、东西夹击之态势,于24日拂晓对棠吉之敌展开围攻,激战至25日18时,完全克复棠吉,击毙日军56师团1113联队第3大队长入部兼康少佐以下400余人。切断了日军的后路。
24日史迪威、罗卓英、杜聿明亲临瑞央督战。杜曾要求增调新22师来此作战 ,未获史、罗同意。他送走史、罗二人,自己同戴安澜一道指挥,直到25日18时攻克棠吉后,他与戴安澜同在前线,经罗卓英一再电催,限杜于当晚赶到皎克西开会,杜才依依不舍、心事重重地对戴安澜说:"战局骤变,前途艰险,你师孤悬敌后,复受命东进击敌,任重而道远,以兄之智勇,当能化险为夷,全师以还。
尚望慎之又慎!"戴安澜站在路边,借着西沉夕阳的余辉,目送杜的汽车早已消失,却仍凝神注视杜聿明的去向,默然无语,直到周参谋长来催他回去下达明日行动的命令时,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是两位患难与共的亲密战友的惜别,没有想到竟成了他两人人生征途上的最后诀别啊!怎能不让人神伤!
戴安澜接到罗卓英要"200师沿着向腊戍奔袭的日军的进路,自敌背后给以狠狠打击"的指示后,深感此行极险,但为了挽救缅甸的危机,他决心要化险为夷。便率领地带着200师6200多人及黄翔的游击支队,在掸邦高原的密林中,艰难跋涉,于29日到达雷列姆(到腊戍和景东的交通枢纽)附近,正准备展开攻击 ,忽得林蔚、杜聿明的急电,方知腊戍失守。
林蔚的电报令200师退到景东,归甘丽初节制;而杜聿明却令他"向北突围,到卡萨归建。
"戴安澜果断决定北上寻找第5军归建。便带着200师6200多名官兵和全部武器装具(车辆和战炮已于25日晚令其由棠吉归还在塔泽的军部),穿过原始森林,渡过南渡河,越过曼腊公路和铁道,历尽艰难险阻,于5月18日夜大雨滂沱中,行抵细保到抹谷公路西南侧森林中,正准备越过公路时,突遭到拥有装甲车的大批日军猛攻,战斗十分激烈,戴师长便亲率599团向敌后迂回,以求迅速将敌击溃,因正值夜暗大雨,处于密林之中。
在敌我混战中,他身先士兵,亲临火线,指挥战斗,不幸身受重伤,遂在担架上继续指挥部队突围,由于医药缺乏,伤口严重感染。1942年5月26日17时,当部队转移到达瑞丽江畔茅邦村时,戴安澜将军流尽了最后一滴热血……
六十多年后的今天,岁月风蚀,我已老矣,许多往事已经淡忘,可是当年在缅甸战场同戴安澜将军相处的往事,却记忆犹新。每当我想起这些,一种隐隐怀念之情和不尽的哀思便涌上我的心头。谨以此文将这段亲历的往事笔录下来,留给历史,留给历史的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