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富贤计划生育新政策 学术名家讲坛:易富贤先生主讲“大国空巢:反思中国计划生育政策”
易富贤先生主讲"大国空巢:反思中国计划生育政策"
2013年5月15日晚上6:30,复旦大学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以下称"高研院")"学术名家讲坛"第十五期迎来著名计划生育政策专家、《大国空巢》作者易富贤先生。他从2000年起开始研究中国人口问题,率先掀起反思计划生育的思潮。继5年前香港版《大国空巢》出版以后,2013年3月,新增80%内容的《大国空巢:反思中国计划生育政策》与大陆读者见面。
本次学术名家讲坛由复旦高研院专职研究人员顾肃教授主持,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专家委员梁中堂先生担任评论嘉宾。高研院专职研究人员孙国东副教授、林曦博士、陈润华博士等出席,校内外许多关注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人士也纷纷赶来,讲座现场气氛热烈。
易富贤先生的演讲以对世界人口历史的回顾开始。他指出,人口有内在的调控规律。大自然是控制人口的"左手"。近代由于诸多因素的合力导致人的平均寿命增加,人口爆炸,与之相应的也伴随有生活水平提高,科技爆炸,资源激增。
近代以来,控制人口的"右手"逐渐发挥作用,即:社会越发达,婚龄、育龄越晚,不孕率越高,养育成本越高,生育意愿越低,生育率也因此就越低。他指出正常社会应该是主流家庭生三个,部分家庭生一两个,部分家庭生四五个,要是主流家庭不让生,或不愿生,养不起三个孩子,标志着社会失去了可持续发展能力。
2010年世界人均GDP只相当于西方国家1958年水平,世界平均毛入学率只相当于发达国家1960年代的水平。因此今后世界平均生育率将步发达国家1960年后的老路。如果说20世纪是人口爆炸和经济繁荣的世纪,那么21世纪将面临人口坍塌和经济的衰退。
中国实行计划生育是和世界控制人口思潮紧密相关的。易富贤先生从学术史角度解释了世界范围内从进化论到优生学再到人口学的发展。而中国1973年开始实行计划生育,1980年实行一胎化,这与二战后美国国家战略不无关系。
二战后,诺特斯坦在秘密报告中指出,让穷国"少生快富"符合美国利益,认为这能够使美国获得穷国的资源,防止穷国因贫困动荡导向苏联,防止穷国因人口增长而崛起。1968年《人口爆炸》和1972年《增长的极限》引发全世界控制人口思潮。
这期间美国也曾想控制人口,但很快又做了转向。1974年美国《国家安全研究备忘录第200号》起草,旨在说服发展中国家领导人"人多是贫穷的原因",培训人口学家和官员,破坏生育文化,同时美国将政府援助作为"国家权力工具",利用联合国人口基金等实行计划。
1971年基辛格访华,1972-1986联合国基金主任萨拉斯连续8次访华,1979年资助中国5000万美金(1950~1980年平均外汇储备1.47亿美元)用于实行计划生育和建立人口学。当时有专家预测,如果不实行一胎化,2000年中国人口将达到15亿,2050年将达到40亿。为避免这一人口灾难,中国必须实行计划生育。
据易富贤先生的研究,如果中国1980年代就停止计生,2000年人口并不会达到15亿,而只是13.6亿(据第六次人口普查得到的1980年以后少生、超生数据推断)。而实行计划生育的后果却始料未及,如性别比失衡,老龄化提前到来,养老金严重缺乏,用工荒,日益增加的就业压力等。
通过引用大量图表和数据,易富贤先生针对许多计生专家提出的观点做出反驳。一、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为经济创造了40年左右的人口红利期的说法是不正确的,相反人口因素为中国经济发展带来诸多瓶颈。
2012年中国的总抚养比已出现止跌回升趋势,老年抚养比日益增加,人口高利贷加剧,总劳动力将开始负增长,购房年龄人口负增长,这将意味经济发展速度的减缓。
二、有人口专家提出将中国人口降至7亿、5亿,百年内赶超发达国家,这也是极其荒谬的。那意味着即便2010年后一个孩子不生,到2053年人口才能降到7亿,到2064年人口降到5亿,而那时候将没有58岁以下的人口,中国将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
三、也有专家认为减少人口,将有助于中国城市的发展。易富贤先生以莫斯科为例,指出并非总人口下降,城市人口密度会随之下降,相反会造成人口的更加集中。目前,拥挤的城市和凋敝的农村形成鲜明对比,18亿亩耕地红线牢牢捆绑了土地使用,而城市的高房价、高污染、交通拥堵、安全弱化等问题,正日益抑制人们的生育愿望,"即便停止计划生育,也生不起孩子了"。
四、易富贤先生强调,如继续实行计划生育,中国将面临未富先老的局面。
美国的生育率目前为2.1,养老制度是世界较完善的,尽管退休年龄一再延迟,社保仍危机重重。而目前中国的实际生育率只有1.25,即便停止计划生育,从人类发展指数(HDI)、教育水平、人均GDP等方面估算,生育率也只能达到1.7左右,今后鼓励计划生育的任务非常艰巨。再实行计划生育等于计划死亡,意味着推迟退休年龄、养老金短缺和不断加强的医疗改革。
易富贤先生指出,中国目前面临各种人口政策过渡方案,但最好的方案还是停止计划生育。这样既不会出现难以承受的补偿性出生高峰,行政成本也远低于二胎方案。他援引美、日、韩、印、苏等多国的生育曲线进行比照,认为今后中国的生育率将远低于更替水平。
停止计划生育,将是利国利民一举多得的政策,它将缓解现在的就业压力,缓解将来的老年化压力,弥补今后的劳动力短缺,用"孩动力"带动经济持续发展,缓解将来的光棍问题,有利于社会稳定,有利于世界经济和人类文明。
评论嘉宾梁中堂教授长期从事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研究,他从1978年开始参与中国人口政策讨论,反对独生子女政策,在他的力争下,1985年国家特批山西翼城县试点二胎晚育政策,成为中国人口政策的特区。他认为,易富贤先生首先是一位战士和勇士,其次才是一位有系统知识的人口专家。
易富贤先生介入计划生育研究,首先源于他的质疑和忧患意识,即计划生育过多侵犯了人民权利,并且对中华民族可能造成灾难,这样才不断形成他回应反驳三十多年来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理论体系,至于正确与否另当别论。
梁先生认为,计划生育本不应存在,生孩子是每个家庭的事情,是基本人权,对一个现代国家的政府,这不应成为问题。1979年中国接受5000万美金,培养了大批人口学家,回国后却渐渐成为体制内应声政策的专家,这在发达国家人口学界是没有的。
大家这些年来已经习惯 "计划生育是国策"的理论,没有从另外的角度来反思研究,易富贤先生的新书和演讲展开了另一面。
从学理角度,梁中堂教授最后提出三点建议:一、中印人口金字塔如放在一起比照效果更佳,可以看出自然和人为作用的人口发展曲线之差别。二、有关生育率,一定要尊重人口普查的实际情况,2000年的人口普查是1.22,2010年低到1.
18,这两个数据官方从来不用,但研究一定要以实际数据为准,照此数据梁先生以为,易先生所说即便停止计划生育中国的生育率将达到1.7也是很难达到的。三、不要夸大个别知识分子的作用,这不符合我们的体制和国情。
现场听众也对本场讲座发表了诸多看法,提出疑问。有人提出,由于生育技术的提高,是否1/8不孕率的数据应做出调整?有人询问由于计划生育破坏了妇女的生育能力,是否生育率达到2.2就能维持世代更替?是否应让更多的数学人才介入进行更严谨的数据估测?数据模型是否应考虑更多关键因素来得到更可靠的结论?有人建议此问题是否可以分省来研究,比如计划生育政策下南方的超生率比北方更高,比如东三省的人口结构目前已明显为倒金字塔型,总和生育率这个概念和统计方法应该有所调整,才能更好地对实际情况研究判断。
有人询问易先生对退休年龄推迟趋势之看法?有人询问是否应侧重研究经济和政策到底哪个对生育的影响更大?有人认为计划生育强行打断了中国传统伦常中的兄弟一伦,独生子女感受不到兄弟亲情的温暖。有人从人道角度呼吁尽快停止计划生育政策,询问两位教授时日何至?公民又能做些什么?也有政协委员表态他将一如既往做此提案。
针对这些疑问,易富贤先生首先感谢大家,并一一做出了简要回应。
讲座最后,顾肃教授再次感谢易富贤先生的精彩演讲和梁中堂先生的精彩点评,并感谢大家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