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若诚的儿子 那些和英若诚在一起的日子

2018-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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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黄宗洛老先生在电话里听说英若诚先生去世,就表示自己照理不接受采访,因为这样的人走一个少一个,他都不去八宝山告别,要不然去一回心里就堵一回.因为记者的再三坚持,黄老先生才同意记者登门造访."茶馆"里的吆喝师傅英若诚.黄宗洛和他老伴尚梦初都是人艺的,但英若诚与尚梦初是老人艺的,而黄宗洛则是1952年人艺戏剧部与中央戏剧学院合并而成的新人艺的.在黄宗洛加入人艺之前,<龙须沟>已经一炮打响,英若诚演第三场里的"茶馆"一场戏的掌柜,人称小茶馆掌柜.这一场戏是后来话

黄宗洛老先生在电话里听说英若诚先生去世,就表示自己照理不接受采访,因为这样的人走一个少一个,他都不去八宝山告别,要不然去一回心里就堵一回。因为记者的再三坚持,黄老先生才同意记者登门造访。

“茶馆”里的吆喝师傅

英若诚、黄宗洛和他老伴尚梦初都是人艺的,但英若诚与尚梦初是老人艺的,而黄宗洛则是1952年人艺戏剧部与中央戏剧学院合并而成的新人艺的。在黄宗洛加入人艺之前,《龙须沟》已经一炮打响,英若诚演第三场里的“茶馆”一场戏的掌柜,人称小茶馆掌柜。这一场戏是后来话剧《茶馆》的雏形。两个“茶馆”戏里都有很多吆喝声,几乎所有演员的吆喝都是从英若诚处学的,他的嗓子棒极了。

“当时在戏里加吆喝是为了将现场感带到舞台上,”黄宗洛解释道,“茶馆外面是街市,就让后台演员在那里吆喝。我那时是个没有词的超级龙套,但从英若诚那里几乎把所有吆喝全都学会了。”黄先生说到这儿就当场示范了几段:臭豆腐、酱豆腐,煤市街63号王致和的臭豆腐;废铜烂铁有卖,报纸洋瓶有卖。

“这些全是英若诚教的,”黄先生说,“不过也有一些学不来的,比如‘卖猪血’,尤其他叫‘肥-羊-肉’,连着几条胡同都传过去了。”

“在《茶馆》里,我演的是宋二爷,他演刘麻子。英若诚头大,比一般人大一倍,嗓子好,头腔共鸣,”黄宗洛说,“他把刘麻子演活了。老人艺的人演戏讲全身心投入,英若诚和我们排戏的时候都用真茶真水,还有茶沫。为了全心揣摩角色,有时候我们把生活和舞台混为一体,不光穿着袍子上街吃油条,还常常拿戏里台词互相说事儿,甚至站在戏里人物的立场去体验现实。”

我们都叫他“英大学问”

“英若诚他土的全会,土到可以掉渣子,可洋起来洋人还要向他学英文。他的英文真是太好了,甚至比他的中文还好。他是清华大学外文系毕业的,之前在天津的法国学校学英文。他写剧本是先用英文构思好,再翻成中文。曹禺先生出国是他做的翻译。”黄宗洛说到这儿他夫人尚梦初插了进来:“《洋麻将》和《推销员之死》都是他翻的。那语言太出色了。”

“台词句句精彩,”黄宗洛接着夫人的话茬说道,“朱琳和于是之两个人三场戏,打了三把洋麻将。观众一直笑声不断,那一夜,完全把他们给震住了。没有英若诚的翻译很难做到那样。”

“那时我们都叫他‘英大学问’,”尚梦初说,“他什么都知道,也能说会道。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都围在他边上听他讲。他和黄宗洛哥哥黄宗江两人去美国讲学,两人自己给美国人演了京剧《十五贯》,英文是英若诚自己翻译的。后来英若诚翻了之后又给学生排了《家》,在美国引起很大反响。”

出身名门追求平淡

“英若诚懂这么多,跟他出生有关,”尚梦初说,“他父亲英千里是北平教育部部长,后来去了台湾。”英若诚也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在“文化大革命”吃过苦头。

“文革”以后他做了两年文化部副部长。黄宗洛说:“他不适合当官,也不爱当官。就喜欢一些大俗的东西,比如,他不喜欢朗诵,觉得那做作。他爱喝二锅头,跟于是之两个,中午干掉一瓶只要一小碟花生米就行。还爱抽大雪茄,普通香烟还觉得不过瘾。

这两样东西怕是很伤他身体的。他从不跟人说虚的,虽然“文化大革命”时候他的身份不允许讲太多,可我们还老跑去他住的东厂胡同那儿,问他一些风向动态,他总是什么都知道,哪怕兜圈子,他也总是跟我们说实际的情况。

”“爱喝酒,影响了他的身体”朱琳(人艺老演员):英若诚是一个非常有才能,多才多艺的大艺术家。他工作非常拼命,我跟他一起演过《推销员之死》。排这个戏的时候,美国的原作者阿瑟·米勒来了,他又当翻译,又当主演,把他累坏了。等我们去新加坡演出的时候,他就病倒了,没能跟我们一起去。

大概在1992年,我还演过他导演的萧伯纳的《芭芭拉少校》,后来,又一起演了《洋麻将》。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很尊重演员,也会直接指出不足,我们的合作很默契。

英若诚老北京的戏演得好,洋戏也演得好,还是非常出色的戏剧翻译家。他翻译的台词口语化生活化的处理很成功,演员都很喜欢。他性格开朗、随和、为人热情,就是爱喝酒,影响了他的身体。

前两年他的文集开发布会,我去朗诵了《推销员之死》的片段。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儿子英达跟我说,我们都不希望他工作了,一工作就生病。但我知道,他在医院里白天不敢工作,怕儿女知道,夜里起来偷偷工作。

我知道这次他已经病了很久了,没有想到突然就故去了,我对他非常的怀念和留恋。祝他一路平安吧!

“他是一位文化巨匠”

毕小元(《英若诚名剧译丛》责任编辑):太震惊、太遗憾了,我们正准备出版他翻译的另外两部剧本,补充到他的文集里。

我记得当年看人艺的《哗变》,看得如痴如醉。这部戏是英老翻译的,台词简洁流畅,不着翻译的痕迹,经常让人拍案叫绝。后来,我编了英老的名剧译丛,编辑的过程是一个令人陶醉的过程,我经常惊叹他对中英两国语言的融会贯通和娴熟驾驭。

这套文集出了8本,是中英文对照本,它是英老一生的心血。英老在序言里阐述了他的翻译理论,他说,好的翻译就是让中国观众和外国观众一起哭,一起笑。这是他作为一个翻译家的追求。他翻译成英文的人艺话剧《茶馆》、《狗爷涅槃》,和翻译成中文的莎士比亚的《请君入瓮》,萧伯纳的《芭芭拉少校》等都精彩地传达了原著的神韵。

在和英老的交往中,英老给我的印象是知识广博,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在我心中他是一位文化巨匠,我觉得他的逝去是中国文化界的一个重大损失。

那声“好”让人回味无穷

廖奔(戏剧评论家):英若诚先生的去世是中国戏剧界的重大损失。英先生和人艺老一代表演艺术家一起,创造了人艺的辉煌时期。

他从清华大学外语系毕业之后,因为热爱戏剧,考到北京人艺当演员。他有很好的文化基础,使得他塑造人物、理解人物、对剧本的内涵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能把握人物微妙心理体验,并能准确的表达人物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