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慧被杀真相揭秘
1930年11月14日,開慧被捕的第二十天,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板倉鄉下一群老鄉,冒著危險,偷偷地趕到長沙瀏陽門外識字嶺,找到開慧僵硬的尸體,用一塊白布裹著,用滑杆悄悄地抬回板倉。按照開慧生前的囑咐,“不作俗人之舉”,沒有擺流水席,沒有請道士和尚念經做道場,隻買了一副薄皮杉木棺材,將開慧收殮后,掩埋在棉花山。
楊開慧與毛澤東(資料圖)
1923年4月,湖南軍閥趙恆惕下令通緝毛澤東,他隻身去上海,那時楊開慧已懷了第二個孩子岸青,不能隨行。毛澤東12月底又從上海去廣州,取道長沙。惜別愛妻,在南去列車上用鉛筆寫下《賀新郎》一詞向楊開慧傾訴:
揮手從茲去。更那堪淒然相向,苦情重訴。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知誤會前番書語。過眼滔滔雲霧,算人間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今朝霜重東門路,照橫塘半天殘月,淒清如許。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憑割斷愁絲恨縷。要似昆侖崩絕壁,又恰像台風掃寰宇。重比翼,和雲翥。
1924年夏天,楊開慧和母親一起,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上海毛澤東身邊,住了半年多,因毛澤東身體不好,帶著全家人回到韶山沖老家養病,毛澤東在家鄉一邊養病一邊組織雪恥會,成立了中共韶山黨支部。毛澤東去廣州不久,開慧又帶著孩子到了丈夫身邊,在那兒住了一年多,湖南農民邉痈叱敝校矣只氐介L沙,住進了望麓園的一所房子裡。
毛澤東參加中央“八·七”會議后,作為黨中央特派員,回湘改組湖南省委。
結婚八年來,一家顛沛流連。吃百家飯,走萬裡路。
1927年9月,毛澤東去瀏陽文家市領導秋收起義,帶著工農革命軍上井岡山,楊開慧及三個孩子,隻好寄居在板倉娘家,他們沒有真正的家啊!
從此,天各一方,蘇區與白區,儼然陰陽兩界。開慧隻好把她對丈夫的熱愛,用筆錄下來。
開始,毛澤東還通過地下渠道,鴻雁傳書,給開慧帶去無限的慰藉,井岡山上“才到初秋霜已降,每逢春盡雪方消”,毛澤東在信中說,山上氣溫低,可戰士們還穿著秋收起義時的單薄裝束,毛澤東穿著草鞋行軍,腳被磨破潰爛了……
開慧接到這封信,便在一張毛邊紙上寫了《偶感》一詩:
天陰起朔風,濃寒入肌骨,念茲遠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備,孤眠誰愛護,是否亦淒苦?書信不可通,欲問無人語。恨無雙飛翔,飛去見茲人。茲人不得見,惆悵已無時。1929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的36歲生日,開慧下了面條,遙祝夫婿平安健康。待孩子睡下,她在桐油燈下鋪上毛邊紙,繼續寫她的散記。
天哪,我總不放心他。隻需他是好好地,屬我不屬我都在其次,天保佑他罷。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格外的不能忘記他,我暗中□□□□(筆者注:原件字跡不清)家人燒了一點菜,晚上又下了幾碗面,媽媽也記著這個日子。晚上睡在被裡又傷感了一回。聽說他病了,並且是積勞的緣故,這真不是一個小問題,沒有我在旁邊他不會注意的,一定□死方休。
他的身體實在不能做事,太肯操心,天保佑我罷,我要努一把力,隻要每月能夠賺到六十元,我就可以叫回他,不要他做事了,那樣隨他的勢,他的聰明或許還會給他一個不朽的成功呢!
又是一晚沒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裡去。
小孩,可憐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
我的心挑了一個重擔,一頭是他,一頭是小孩,誰都拿不開。
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總不能不愛他……
開慧在散記中還記下了一個秘密:板倉有兩個男子,給她獻殷勤,拼命地追求她。當時她二十七八歲,是個成熟的少婦。但她心無旁颍b愛毛澤東一個人。
開慧的處境是十分危險的,板倉離長沙也僅百十公裡。自從1927年馬日事變以來,板倉被殺害的革命群眾就有460多人。所以,她好似生活在虎口和魔掌之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要革命就會有犧牲,對於這一點,開慧是有思想准備的。
朱德妻伍若蘭在長沙司門口梟首示眾,正好讓開慧目睹慘狀,回到板倉,她用毛邊紙寫下了憤怒而娟秀的文字:
或許是我太不合時宜的緣故罷!為什麼人家欣喜的事,我卻要悲傷呢?想不到前清時候罪誅九族的故事,現在還給我瞧到(殺朱德妻雖然未及九族,根本是一回事)!我以前根據我的時代眼光,對於殺人的事實,常常是這樣說:殺人是出於不得已的啊!
雖然事實常常不是這樣的……可是啊,這一次殺朱德妻的事,才把我提醒過來!原來我們還沒有脫掉前清時候的文明風氣,罪誅九族的道理,還在人們心裡波動!……
偶然在長沙城碰見伍若蘭殺頭示眾的事,對開慧可是個不祥的預兆,她更作好自我犧牲的心理准備,只是,舍不得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啊!岸英八歲、岸青七歲,岸龍才三歲,萬一自己遭遇不幸,可孩子怎麼辦?母親年紀大了,丈夫遠在江西打仗,且行蹤不定,生死未卜,自己死不足惜,孩子托付給誰?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給堂弟楊開明寫了一封托孤的信:
一弟:我好像看見了死神———唉!它那冷酷嚴肅的面孔!說到死,本來而(於)我並不懼怕,且可以說是我喜歡的事,隻有我的母親和我的小孩,我有點可憐他們!而且這個情緒纏繞得我非常厲害———前晚竟使我半睡半醒的鬧了一晚。
我決定把他們———我的孩子們托付你們,經濟上隻要他們的叔父長存,是不至於不管他們的,且他們的叔父是有很深的愛對於他們的。但是倘若真正失掉一個母親,或更加一個父親,那不是一個叔叔的愛抵得住的,必須得到你們各方面的愛護,方能在溫暖的春天裡自然生長,而不至於受那狂風驟雨的侵襲!
開慧寫信時,淚珠兒不斷,心肝俱裂,她作了最壞最壞的估計———她和毛澤東都不在世了,孩子會怎樣的淒苦,她提到孩子的叔父“是不至於不管他們的”。果然,開慧犧牲后,按照地下黨的安排,三個孩子由舅母李崇德護送到上海中共地下黨機關,送進大同幼稚園后,毛澤民、錢希均夫婦熱情地呵護他們,常去看望孩子。
1930年11月14日,開慧被捕的第二十天,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板倉鄉下一群老鄉,冒著危險,偷偷地趕到長沙瀏陽門外識字嶺,找到開慧僵硬的尸體,用一塊白布裹著,用滑杆悄悄地抬回板倉。按照開慧生前的囑咐,“不作俗人之舉”,沒有擺流水席,沒有請道士和尚念經做道場,隻買了一副薄皮杉木棺材,將開慧收殮后,掩埋在棉花山。后來立了一塊石刻墓碑。
毛澤東驚悉開慧犧牲的噩耗時,寫下“開慧之死,百身莫贖”八個字,表達心中的悼念及悲憤,化悲痛為力量!
楊開慧就義實錄
自從在長沙八角亭司門口,看到朱德妻伍若蘭斬首示眾后,楊開慧就預料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據楊開慧的同獄難友楊經武於1963年6月15日回憶:
1930年8月9日夜(陰歷),我被捕后即監禁於本市司禁灣陸軍監獄署。獄室內拘禁的人很多,不分男女,同囚一室,大家隻好席地而坐。
一天下晚將暮時,忽然來一人,同室一個《晚晚報》的工人告訴我,這個人是《晚晚報》的採訪員(記者)。這個採訪員跨進室內即喊楊開慧的名字。隨即有人答應。
我心裡一動,隨聲看去,看到楊開慧著一件溗{色竹布單長衫,穿一雙青布鞋,面部表情鎮靜而嚴肅。
採訪員先問了烈士的年齡、籍貫、住址、個人出身及家庭狀況后,對楊說:
“你為何要做共產黨?你犯了法曉得麼?”
楊開慧回道:“我沒有犯法,是何鍵犯了法。”
採訪員又說:“現在你能悔過自新就無生命危險了。”楊開慧說:“我誓不屈服。關於政治,各有己是,我的生命早不計較,不成功便成仁。”
採訪者再問:“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
楊開慧講完最后一句后,絕不再言:“我的話說完了。”
何鍵聽了叛徒中共湖南省委書記任卓宣的建議:“楊開慧如能自首,勝過千萬人自首!”隻要楊宣布與毛澤東脫離關系即可自由。但她堅貞不屈,何鍵對她沒有一點辦法。
開慧視死如歸,對探監的親戚平靜地說:“屋裡有塊青布料子,給我做一套衣服,上路時穿的,年少時,家父有訓戒:我楊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