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题韬坛经 贾题韬居士主讲坛经(十)
【付嘱品第十】要在世间度化众生,没有相应的本领手段是不行的。六祖大师在这一品中所谈到的法,既是宗门内的家法,对学禅者起到教材的作用。更是对外应机接机的方便。六祖是把世间法相吃透了的。对分别思维那一套了如指掌,懂得了六祖所说的这些法,你自己对内对外就有了一个准则,就不会是外行了。
师一日唤门人法海、志诚、法达、神会、智常、智通、志彻、志道、法珍、法如等,曰:汝等不同余人,吾灭度后,各为一方师。吾今教汝说法,不失本宗。
先须举三科法门,动用三十六对,出没即离两边,说一切法,莫离自性。忽有人问汝法,出语尽双,皆取对法,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三科法门者,阴界入也。阴是五阴:色受想行识是也。入是十二入,外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内六门:眼耳鼻舌身意是也。
界是十八界:六尘、六门、六识是也。自性能含万法,名含藏识。若起思量,即是转识。生六识,出六门,见六尘,如是一十八界,皆从自性起用。自性若邪,起十八邪;自性若正,起十八正。
若恶用即众生用,善用即佛用。用由何等,由自性有对法,外境无情五对:天与地对,日与月对,明与暗对,阴与阳对,水与火对,此是五对也。法相语言十二对:语与法对,有与无对,有色与无色对,有相与无相对,有漏与无漏对,色与空对,动与静对,清与浊对,凡与圣对,僧与俗对,老与少对,大与小对,此是十二对也。
自性起用十九对:长与短对,邪与正对,痴与慧对,愚与智对,乱与定对,慈与毒对,戒与非对,直与曲对,实与虚对,险与平对,烦恼与菩提对,常与无常对,悲与害对,喜与嗔对,舍与悭对,进与退对,生与灭对,法身与色身对,化身与报身对,此是十九对也。
师言:此三十六对法,若解用,即道贯一切经法,出入即离两边。
自性动用,共人言语,外于相离相,内于空离空。若全著相,即长邪见。若全离空,即长无明。执空之人有谤经,直言不用文字。既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语言。只此语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两字,亦是文字。
见人所说,便即谤他言著文字。汝等须知,自迷犹可,又谤佛经。不要谤经。罪障无数。若著相于外,而作法求真,或广立道场,说有无之过患,如是之人,累劫不可见性。但听依法修行,又莫百物不思,而于道性窒碍。
若听说不修,令人反生邪念。但依法修行,无住相法施。汝等若悟,依此说,依此用,依此行,依此作,即不失本宗。若有人问汝义,问有,将无对;问无,将有对;问凡,以圣对;问圣,以凡对。二道相因,生中道义。
如一问一对,余问一依此作,即不失理也。设有人问:何名为暗?答云:明是因,暗是缘,明没则暗,以明显暗,以暗显明,来去相因,成中道义。余问悉皆如此。汝等于后传法,依此转相教授,勿失宗旨。禅宗是佛教内的一个宗派。
佛教的思想体系,就是禅宗的思想体系,全部佛教都是禅宗的基础。如果说禅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也只是在方法上和佛教内的其他宗派有所不同而已,最根本的目的和理论基础是完全一致的。你看,六祖在这一品中,就向大家介绍三科三十六对,这些本来就是教下的,不过六祖根据禅宗的特点而加以归纳,作为自己的教学纲领。
三科就是五阴、六入、十八界。对那些学习禅宗的人而言,仅仅知道什么‘心外无佛’‘即心即佛’‘直指人心’是绝对谈不上了事的,而且是危险的。
你必须学习佛教的基础理论,了解佛教的思想体系后,才能选择某一宗派进行专修。你若对禅宗感兴趣,还是得屈尊就驾,先学习基础知识,再拜一位老师指导才行。而对于禅宗内的师家而言;就必须精熟这一切,而且要具备使用六祖这‘三十六对法’的功底,不然盲捧瞎喝一气,成何体统。
六祖这里的‘出没即离两边’‘出语尽双’‘来去相因’是见道后本体的自发作用。是认识的最高作用,它对人对事,自然而然地处于‘两边三际断’的作用中。
你执著于东,给你说西,你执著于有,就给你说空:你执著于秽,就给你说净;你执著于过去,就给你说现在;你执著于无常,就给你说常,你执著于烦恼,就绘你说菩提。反过来也一样,总要使人回头,要使人从所执迷的境中解脱出来。
这样,‘二道相因,生中道义’,你才可能开悟,可能见道。下面举几个例子,其实这类例子前面已经有了,但不妨再举。有人问赵州狗子有没有佛性,赵州说没有,那个人不服,说:‘佛说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你为什么说这条狗就没有呢?’赵州说:‘因为它有业识在嘛。
’你执著于一边,一团业识,有无佛性对你自己有何相干呢?另一个人也问赵州狗子有没有佛性,赵州这次却回答有。那个人问,‘狗既然有佛性,它怎么会变狗而不变人呢?’赵州说:‘那是因为明知故犯啊!
’你执著于有,赵州就说无,你执著于无,赵州就说有。所以,法是活的,因人而异,没有什么现成的真理让你死记硬背。禅宗是怎样使用对法的呢?禅宗内有一行活就是‘杀活纵夺’,你执著于活,就用杀接你,你执著于杀,就用活接你;你执著于夺,就用纵接你,你执著于纵,就用夺接你,下面看临济大师的开示: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
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
在《五灯会元》中,这类例子很多。如有人问德山‘如何是佛’,德山回答说:‘佛是西天老比丘。’佛是圣,但老比丘却是凡。洞山设了一问:‘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很久没有人回答得了,石霜庆绪听到后,回答说:‘出门就是草。
’仍然是以凡对圣。有人问赵州:‘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赵州说:‘庭前柏树子。’那入说:‘和尚莫以境示人。’赵州说:‘我不将境示人。’仍然用的是对法。有个和尚问百丈:‘如何是佛?’百丈说:‘你又是谁呢?’投子大同参翠微时问:‘二祖见达摩时有何所得呢?’翠微反问:‘你今天见我时又得到什么呢?’等等等等,例子可多了,尽是对法,全是接人对机时的妙语。
所以学禅宗的人要细心,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我们不提倡空心净坐,念头任它在心中自生自灭,但是就在这无穷尽生灭之中,你想过对法的妙用吗,或许在那一念闪动之时,好消息就来了。
这里还须强调一下,你真的到了那个境界,有所悟入的时候,有烦恼固然不对,但心里若还有个佛也是不对的。
真正彻悟之时,一切法空,烦恼没有,佛也没有。有个人问云门大师如何是佛,云门的回答很可怕,他怎么回答的呢?他说‘干屎撅!’你若达不到凡圣全扫的境界,心里还有个佛,这个佛就成了你的障碍,就成了放在心里的干屎撅。
大慧杲为亡僧下火时有个偈子很好:山下麦黄蚕已断,一队死人送活汉。活人浑似铁金刚,打入洪炉再锻炼。在这里,死人是活的,活人是死的。上面曾举过的‘无情说法’,和那些‘枯木龙吟’‘骷髅眨眼’‘泥牛人海’‘石女起舞’等等,全是这一类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