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张之路 张之路老师说写作(九):从一粒纽扣到一篇小说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到邮局办事,走出门。看见一个老人家把信放到邮筒里,然后又把一张邮票抹上糨糊。我正奇怪他发完了信为什么还要给邮票抹糨糊,不料,"啪"的一声,他把邮票贴在了邮筒上。我好奇地问他这是干什么?他居然说,不贴邮票,信怎么能寄出去?我真是哭笑不得。
还有一年的冬天,我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商店买东西,又看到一件新鲜事。一位女士买完点心付钱的时候还缺五分钱。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就是没有五分钱。她满脸通红,表情很尴尬。要知道,那时候的五分钱比现在的五分钱珍贵多了。我走上前去,递给她五分钱。她连连摆手:"我有,我有——"
接下来,我奇怪地看着她的手在外套的纽扣上摸来摸去。我很奇怪,没有钱摸扣子做什么?最后,我惊讶地看到她将一粒纽扣揪了下来。那是一种称为"包扣"的纽扣——里面用普通的纽扣或者硬板铰成圆形做芯,外面再用布料包好,缝在衣服上——现在,她将布料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圆纸片,掀开圆纸片,一个五分钱的硬币出现了。
女士付了钱,拎起点心包走了。我觉得这事挺有意思。
还有一次,我坐公交车,看见一个外地农民模样的人买票(那时候没有自动投币机什么的设备),他居然从耳朵里往外掏硬币。掏出一个还不算,一共掏出好几个,一分的二分的,居然还有一个五分的,整整一角钱。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耳朵,怎么这么大呀……
我将这些事讲给别人听,有人说我瞎编,大多数人觉得很好玩,少数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我可认为这都是非常好的细节。可以利用它写点东西。
以后,这些事儿便时不时地在我脑子里浮现。直到有一天,一个杂志的编辑来约稿,我又想起了第二件事。大脑里的"联想集团"开始行动。我想象出一个很好很能干但家中又不太富裕的妈妈,她为上小学的女儿做衣服的时候就用了五分钱做了包扣。
她不想让女儿知道,却被女儿无意中发现了。小姑娘忍不住嘴馋,就用"纽扣"一次次地换冰棍来吃。直到有一天,妈妈带她到商店买东西,恰恰缺少五分钱,妈妈不由得看着女儿的纽扣……
这就是我后来写成的小说《纽扣》。
许多同学来信问我关于作文的事。你们看见过蜘蛛网吧,根据我的体会,要想写好作文,就要多读好书。有了些积累,大脑里就好像蜘蛛结了一个网。而生活中有意思的细节就像飞来飞去的"小虫子"。有了这个网,你才能捕住那些南来北往的"小虫子"。否则,再好的生活素材也会从你身边滑过去。
有人说,你能碰到那些好玩的事情,我们一个也没有碰到过。我说,不是这么回事,关键是对生活要有好奇心。生活中有好玩的事,还有美好的事,让人感动的事——就看你是否发现它。有两句话可以奉为经典,一句是:"生活中不是没有美,就看你是否发现它。"另一句是:"机会只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我们经常说到"观察生活"。"观察生活"到底是什么?是蹲在地上看蚂蚁打架?像个记者一样拿着小本子或者录音机到处记录?我个人的体会是:没有兴趣就没有记忆。
世界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事情很多,你如果看不到他们,原因都是因为没有兴趣。有的兴趣是本能,有的兴趣是可以培养起来的。比如,你的作文本来不好,老师突然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你的某篇写得不错,你可能兴趣大增。但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多读书。书读多了,才能帮助你体味生活,有了体味,才能发生兴趣。还有,要始终保持你对生活的好奇心,好奇心是青少年的天性。如果你对不了解的事情缺乏好奇,那么你的实际年龄就已经老了。
看着新鲜就是灵感,看着感动就是灵感。
张老师有话说:
什么叫观察生活?看见一个人,看见一件事儿,只有当你的心里为之一动的时候,那才叫观察了生活。什么是灵感,这就是灵感!"观察生活"不在眼睛而在心中,只有心灵上有了触动,才会有好的作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