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勇老树 老树 刘树勇 微博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2017-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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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62年生于山东临朐,1983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现为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艺术系主任.上个世纪80年代初自习绘画,问学于梁崎.王学仲.

1962年生于山东临朐,1983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现为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艺术系主任。

上个世纪80年代初自习绘画,问学于梁崎、王学仲、霍春阳诸师。后开始致力于视觉语言与叙事方式的比较研究,广泛涉及文学、绘画、电影、书法等领域。90年代中期以后,转而关注当代中国摄影发展及传播过程中存在的相关问题,并策划诸多影像展览。目前,主要从事影像的媒介传播研究和具体实践。2007年始,重操画业。

@老树画画,这几乎是有点文艺情结的人都会关注的一个微博号。

他每隔几天,就会在微博上贴出一幅画,寥寥几笔,笔墨也淡,用色也淡,画面也淡,但就是这“淡淡”的几笔,却总能引发我们淡淡的向往。

每当被红尘包围,被琐事缠身,就总想躲进他的画里,坐在花下,站在山腰,或者就这样孤灯坐在小桌旁,听风吹,吹花落,喝几口酒,发一会呆,让烦恼被夜色带走。

他似乎和我们很熟,熟得就像老朋友,隔三差五在微博上问候。可一说起他的姓名,年龄,职业,为什么画画,我们又一问三不知。

寥寥数笔,勾勒出闲适田园和古典山水的风景,还有标志性的“长衫无脸”先生,往里头一站,一种“岁月静好”的气质。再配上几句小诗,每天在微博传上一幅,赢得不少粉丝追捧点赞,有人惊叹:“画这画的人,心在天上游荡呢!”

一瞧这画,就是出自“老树”之手。

偶遇

看了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的三人画展,整个人都傻了,顿时就有提笔作画的冲动

老树上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农村,且处在一个知识信息极度匮乏的时代,对绘画一无所知。

他的老家山东潍坊临朐县现在是个书画之乡,喜欢字画的人非常多,潍坊的木版年画很有名,但是,这些在他小时候从未见过,那个时候,他看得最多的是挂在家里墙上的宣传画。其次,是《鸡毛信》《东郭先生和狼》《三打白骨精》这些小人书。

老树小的时候还见过一个接一个的“忆苦思甜”画展,他很迷恋这些画,也很崇敬“画展览”的人。所以他经常光顾画匠的家,看他画一手拿算盘,一手戴大金戒指的地主,和出门逃荒要饭的人,看得多了,这些显著特征他都熟悉了,就模仿画匠在学校画同学,相互取笑攻击。

说起画家,老树就知道有个齐白石,因为家里暖水瓶上印着齐白石的一幅画,画的是红叶秋蝉,父亲告诉他,这是个大画家,了不起。

老树开始学画是在大学一年级,1979年的秋天,他去艺术博物馆看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的三人画展,头一回看到真迹,整个人都傻了。虽然从未画过,老树几乎顿时就有提笔作画的冲动,甚至想从南开大学转到天津的美术学院去跟着那些老师学画画,后几经努力,还是没有转学,只好自己业余来学画画了。老树说,过了很多年,他很庆幸当初没有转学,在南开中文系打下底子。

过了几年,毕业结婚生子,老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非常具体,他感觉如果还充满理想地画画儿简直就是找死。逐渐,对画画这事儿心灰意冷了。除了上课和在外面上各种能挣点外快养家糊口的破课之外,唯一跟画画沾点边的事,就是给各种文学杂志画插图,从1986年一直到1992年开始做书才停下来。中断画画,是因为画里没有自己。之后他干过无数跟画画相关或无关的事,做电影研究、摄影、陶瓷、设计、图书出版,甚至精通装修。

重拾

经常心生厌倦,世间真是麻烦。与其跟人纠结,不如与花纠缠。

2007年,老树的父亲因胃癌住院。第一次接触生老病死,晚上他睡不着觉,就找出过去的笔墨旧纸画几张画,权当是解闷消遣。他试着用国画的笔墨去画自己过去画的那些单线的小说插图,结果一画又找回当年那种着迷的感觉了,一发不可收拾,一画就画到天亮。夜夜如此。

刚开始,老树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为了逃避而画,“我为什么不能逃避?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我怎么总是要对现实,对我的工作,对我的家庭,对我过去承担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负责任?我为什么就不能为我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上几天?为什么我自己的内心生活就是不重要的?”

繁琐尴尬的现实生活,当他画画的时候,就躲进一个自己的世界里歇一歇,喘口气,他要逃避开现实那些功名利禄的诱惑,逃避女人带给他的指责,逃避因为没有钱换一间大房子而产生的对家庭的歉疚感,逃避评职称、涨工资屡屡不果的尴尬处境。在现实生活中,老树烦了,于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逃避现实是我唯一的内心现实”。

没想到经历了很多事情后,老树发现自己曾经画画时的局促没有了,画画的繁杂规矩也忘记了,至于如何用笔墨,如何造型,他都不再去细想,想怎样画就怎样画。随心所欲地作画,愈发让老树感受到过去画画时从没有过的放松。这让他重新享受到画画的快乐,让他从一种焦虑当中出来了。

所以老树给他的画配了首打油诗:“经常心生厌倦,世间真是麻烦。与其跟人纠结,不如与花纠缠。”

自从2007年后,老树就这样一画就是好几年,也没有出现偃旗息鼓的迹象,反而愈画愈勇,“求之不得,不求自得”。

追忆

我不写生。我写的是“熟”的,都是烂熟于心的记忆。

“花前看鱼游,春思上心头。一半是无奈,一半是清愁。”老树把有的诗写在画外,有的诗则题在幅内,“哪管秋风江山老,野塘闲看铜钱草。总恨手边破事多,却喜心头杂念少。”

老树称自己写的是“歪诗”,别人却觉得很风雅,问他:“你平时的生活很浪漫吗?为什么这些画看上去很浪漫?”老树说,身处其中时,是没有这些所谓浪漫的想象的,几个孩子跑到山里去挖草药,那是很辛苦的活儿,心里想的就是能找到、挖到更多草药,然后卖掉,挣多一点儿钱,补贴家用。

老树笔下的山水花卉翎毛草虫,不是靠想象,是他的记忆带领他的画笔去寻找。

比如小时候,老树的二叔送了他一只口琴。一个夏天的傍晚,干完活回家,喂了猪,把鸡拦到鸡窝里,饭做好了,院子扫净,暮色时分,弟弟妹妹趴桌子上做作业,他一个人站鸡窝上,从墙头往西看。他的家在村子最北面的村头上,家后面就是无边无际的旷野、麦田,尽头是一抹青山。在暮色苍茫时分,他坐墙头上面对着暮色中无边无际的玉米地吹口琴。

比如,春暖花开季节,他的同学们会到处去掐各种各样的花来,插到瓶子里,摆在教室的窗台上。年纪大的老先生倒背着手来来回回闻那些花儿,表扬了哪瓶花,那个掐花的同学就会高兴好几天。

这些画面,老树不是写生得来的,都是烂熟于心的记忆。“我不写生。我写的是‘熟’的,不是‘生’的。”老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初春坐火车南下,“当时,车子进入江浙后,满眼一片花色,我贴着车窗拼命看,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太美了。”

那些人生经验对于他来说,只是写实,对记忆的重现。

不争

千万别把这当个事儿。画画嘛,就是一个好玩儿。

老树写:“我从城市穿过,我从山中经过,我从花间走过。夏日的晚风,从我心头吹过。”此画,此诗,此景,如微风拂面。而老树的人也是豁达、低调,活得通透。

老树说,画画这档子事儿,和年龄和阅历有关,最终要表现的是画画者人生经验的丰富性,是他对于自己这些经验在理解上的深度和高度,说白了是他作为一个人的整体境界。

陆游谈作诗的理法时说过一句话:“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当老树重新开始认识画画,发现其实画和诗一样。诗也好,画也罢,它只是一个显现与表达的介质,它本身是没有多少内涵和深度的,是一个人的眼界、阅历、人生境界赋予它真正的内涵。

老树一直就是在一个业余的状态里画画儿,他很自得其乐,一会儿画,一会儿又不画了,过一阵子可能又想画了。过去一度特别想当一名职业艺术家,但他现在不再这样想了。现在,他喜欢这个业余的状态。

这个状态不用强制自己。平时,老树喜欢一个人猫在一个清静的地方,不被外面打扰,做自己特别想做的一点小小的事情。喜欢时就画上一阵子,忽然不想画,放下便是,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心境上处于一种无可无不可的状态。

随着在江湖上混迹的日子久了,老树的诗画中最常出现的一个词就是:“江湖”。相忘于江湖,因为他不喜欢张扬喜欢自由的个性。最近他的画特别火,火遍大街小巷,他却说:“哎,千万别把那当个事儿。画画嘛,就是一个好玩儿。”

老树说,将画画儿搞得挺难过的,其实是现在的人,古人没那么多想法。“你说苏东坡兄弟捏个笔给朋友写个信打个借条儿都在想着这是书法艺术啊不能胡来啊运笔要注意什么的,这可能吗?”

用他的诗来解释他的心境: “梦里江山无限好,世事你争我不争。”

我们常常“老树”“老树”地叫,这个绰号几乎取代了他的真名,忘了介绍,“老树”叫刘树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