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逊油画 黔籍油画家孙逊:学院派的世俗体验

2017-09-20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    9月27日,中央美院油画系副主任.著名黔籍油画家孙逊的个人展览"平视"在贵阳美术馆举行.孙逊的恩师.著名油画大师靳尚谊先生专程从北京

    9月27日,中央美院油画系副主任、著名黔籍油画家孙逊的个人展览“平视”在贵阳美术馆举行。孙逊的恩师、著名油画大师靳尚谊先生专程从北京赶来为学生“助威”。

    孙逊自小就受到父亲的鼓励,爱上绘画。1986年考入中央美院附中,在中央美院完成了他的本科、研究生、博士学业,师从靳尚谊、邵大箴两位大师,如今的他是中央美院油画系副主任。这是孙逊16岁离开贵州后,第一次回到故乡办展览。展出的作品多是他近几年来在贵州的所见。

    记者在展览现场采访了孙逊和他的老师靳尚谊。

    本报记者兰岚摄影报道

    孙逊,1970年生于贵州麻江。1986年考入中央美院附中,之后在中央美院完成了他的本科、研究生、博士学业。师从油画大师靳尚谊、邵大箴。2007年博士毕业后进入中央美院一画室任教,现在为中央美院油画系副主任。9月27日,孙逊回到贵州,在贵阳举办名为“平视”的个展。在展览前夕,记者对孙逊进行了访问。

    从人像到物件

    文化周刊:看你的作品,大部分画的是日常生活所见的物件,《堂屋》里烧火的炉子,楼道里摆放的《花盆》,小饭店里随处可见的座椅板凳,甚至水管,灰色斑驳的墙面……我看这些画,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就是我们日日经历的世俗生活。为什么偏好画这些?

    孙逊:我偏好画一些物件,这个凳子,这个椅子,好像这些人刚刚离开。我画的物件一定是有人用过,空间一定是有人曾经呆过,这种在画面之外的意蕴是无尽的,我想用绘画的形式突破绘画的局限,更多的想象在视觉之外。并不单单是临摹或者复制场景。这是我的生活体验,相信也是大家的。

    如果是画人的话,可能是这个人在这儿生活,或者是特定的场景。现在画桌子椅子,是更广泛的人,曾经的生活经验,我们曾经经历的生活或者生命的美好。

    《塑料桌布》这件作品,是我和几个朋友清明节去旧州时看到的场景。一大家人上坟回来,围坐在一起吃饭。桌子摆好了,塑料桌布也铺好了,椅子也摆好了,但人还没有来……我们小时候不就是经常这样吗?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是一种在中国传统大家庭中司空见惯的场景,这也是我们这代人共同的记忆。而今这样的团聚却成了城市人的一种奢望。

    文化周刊:你曾经立志“为中国人画像”,你也画了很多肖像,但这几年,你转向了,画物件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孙逊:我16岁就离开贵州,我在北京的时间超过在贵州的时间,但是小时候的经验是难以磨灭的,小时候我会去捡麦穗,下到河水去玩,冬天每个孩子都会提个烘笼,上学路上一路甩着走。

我在美院读书、留校都很顺利,我原来是一个“好学生”,善于学习的学生。这几年经历一些磨砺,父亲去世等等,生活并不轻松,但这种不轻松给艺术家带来的是深度和认识,有了人生阅历再去看人看事就会感觉不同。我原来就是画肖像,后来我对人用过的东西更感兴趣,通过人用过的东西,或者是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空间,有人的气息东西,来含蓄的表达,其实还是人,但不是具体的人了。

    评论家都会关注我画的《父亲》,甚至和罗中立的《父亲》来比较解读,说我的《父亲》把人拉回到现实中了。父亲去世前,有一年多是在医院住院,我从2008年开始我很多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每天外面的太阳照常升起,医院里却在演绎着不一样的生离死别,人性的脆弱、生命的脆弱在那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当时就想画,但父亲去世后,我沉静不下来,过了两年我才画的,印象太深了。

    这幅画,画面中空空的椅子就取材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空空的椅子在等待一种无以预知的结果,那种心境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生活的艰辛和磨砺处处都存在。

    学院派要走到生活中去

    文化周刊:你的画,是贵州的,但好像也并非都是贵州的,可能很多小城市都有这样共同的经验,你想通过这些画传递给观者什么?

    孙逊:我一直有一个愿望,用我的视觉语言传达、记录下我所经历的时代的美感,这种关于故乡的记忆,是从我的成长经历中抽取的美感,当然它是抽象的。这次展出的画,最核心的情感是我对故乡的情感。

    我曾经去过欧洲,那些城市都很美,我回想起我小时候生活的麻江,更有一种不可替代的美感。我们在中国的生活经验里,尤其是那些中小城市,可能有点脏,有点乱,不是那么干净精致,但我在贵州生活体会到的美感一点不输于巴黎或者伦敦。

我希望带给大家这样的感受:后发达地区的生活,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不是一种表面的美感,不是说一提贵州,就是黄果树、茅台酒、银饰、侗族大歌等,其实我们生活的城市,不论大小,都有一种本土的文化在内,这种文化更深,更有生命力。

    文化周刊:在你的创作中,故乡这个感觉这两年才含蓄地出现在你的作品中,既然童年经验难以磨灭,为什么最近几年才开始画?

    孙逊:我是借用了现代艺术的成果、结合我本土的经验和对象来认识我的故乡。故乡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是天堂,这么多年来,我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去表达对贵州的感受,所以一直没有去碰触。现在随着阅历的增加,最近几年,我经常都会回来看看,慢慢的有一种体会了。

    童年经验是决定性的,就像吃饭的口味不会变,咋个吃都是贵州菜最好吃。最近几年我经常回来下乡,我把这种下乡,当成是玩,又是体验,又是充电。回到贵州,完全就是一种审美的心态,那些乡镇上80年代的旧办公楼里,楼道上来去匆匆上班的人,办公室里的老档案柜,黑皮沙发……那种空间里弥漫的气息,很独特。

这种感觉在北京是感受不到的。我是学院派里的“学院派”,这种回到乡下,回到最接地气的生活空间,对我来说,感觉非常好。

    小城生活有一种特殊的美

    文化周刊:我注意到,你画的同一对夫妇,两张画呈现出不一样的感觉,一张两人面目都清晰,另一张,妻子的脸模糊了。这种改变从何而来?

    孙逊:我画画的过程会有个逐渐深入、反复修改的过程,这两幅画,一幅是我出国前画的,模糊的一张是我回国后画的。这种修改的过程,艺术家会发言,会表态。可能语音无法表达清楚,但画的过程会越来越清晰。一对男女在一起,一对夫妻在一起,两性在一起,他们可以交流和不可以交流的部分,很难说清楚。

    文化周刊:你是靳尚谊先生的学生,跟随他学习了很多年,但你们的画风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格。

    孙逊:我是学院派中最学院派的,和靳尚谊的画风完全不同,但他也认同我的画,其实他在教学中特别强调:学规律,不学风格。个性的东西谁都有,不用教。所以我的画和他不同。

    文化周刊:这种绘画的语言和题材还会继续下去吗?还会“为中国人造像”吗?

    孙逊:我特别开心,作为艺术家来讲,我之前是没把握的,我画什么呢?好像什么都可以画,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呢?不知道!画什么都还可以,但“还可以”在艺术里面就是不行,要画得特别好,才会被人认可,才会刻下印记。

    将来的方向就是以贵州生活为核心的,画贵州,既了解,又有点陌生,这种状态很奇妙。当然外延会拓宽,中国的小城镇经验都在我的视野范围内。现在画的椅子、凳子也是在为中国人造像,而且是为我们这个时代造像,有太多的题材可以去诠释。

    现在的绘画,无论国外还是国内,都有一个问题,在形式上推敲得很精细,但越画越贫乏,其实回到生活本身,无论贵州、云南、四川,都有很多可以画的东西,就是这样一种中国乡镇的普通经验,就是现在的生活,不是一种纯粹的怀旧,病态的怀旧是最可怕的。要避免多愁善感的怀旧,将来很容易滑向软弱。我还是希望表达一种,有历史的经验,但也有今天的存在交错在一起的时代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