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绩伟眼中的邓小平 施密特眼中的邓小平:他不是一个想当“皇帝”的人

摘自《施密特:与中国为邻》,作者:(德国)赫尔穆特·施密特、弗朗克·西伦,海南出版社

西伦:邓小平三次被剥夺权力,却又总能重新回到权力之巅。一个人如果不迷恋权力,怎么能到达这样一个高位呢?

施密特:邓小平没有给我留下强烈迷恋权力的印象。无论如何,他不是一个想当“皇帝”的人。

干练,笃信某一种事业,并坚忍不拔,这就足够了。无论是维利?勃兰特,还是我本人,都并不迷恋权力。当勃兰特应当出任联邦总理的时候,他是被大家硬推上台的。早在1965年已开始了,他不愿意离开柏林去波恩(勃兰特时任西柏林市长。

1965年他被社民党提名为该党的联邦总理候选人——译注)。我也从来没有梦想成为联邦总理。就是在事情已经确定以后,也不是像“太阳王”那样为了置身于权力中心,而是为了掌握操纵杆,以便推动一些事情。

在毛泽东时代经历几上几下之后,这大概也是邓小平的追求。无论如何,他在谈话中给我留下的就是这个印象。权力的光环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不想统治别人,只是为了中国人过上富裕生活。这是推动他的动力,也是他的魅力之所在。

西伦:但是一些青年人当时却反对他。难道邓小平的致富大目标不受老百姓欢迎吗?

施密特:我相信,这种事情有它普遍得多的原因,那就是青年人造老年人的反。这种事情在各种社会都会发生,包括在民主国家。60年代末,我们在德国也经历过。

根据人们现在知道的情况,大学生们对于民主为何物也所知甚少。那些青年人的游行,首先是一种紧张刺激、富有挑战,对某些人来说甚至是动人心魄的经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它感染。

西伦:相对于大学生的冒险乐趣,难道经济危机没有起到大得多的作用吗?由于国家印多了钞票,才产生了危机。钱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工薪阶层深受通货膨胀之害。

施密特:这我已经说过了。但是,一场经济危机并不一定要意味着人们非去动摇国家的根本不可。通货膨胀的问题在于,当时中国领导人还没有充分地懂得,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也需要有货币政策。我同他们也谈过这个问题。他们在理论上是明白的,但没有在实践中付诸实施。

这就是说,他们已认识到这是一个问题,但仅此而已。我感觉到,邓小平及中国其他领导人低估了货币量的重要性和由此而产生的通胀的程度。后来果然出现了不稳定。这并不是他轻率从事,而纯粹是因为不了解情况。这与我出生那年,即1918年德国政界的情况相似。当时,几届德国政府催生了一场世所未见的通货膨胀,后来却又惊诧它们统治下的一切竟然全部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