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铁本戴国芳 江苏常州铁本法人代表戴国芳出狱

"戴国芳出来了。"近日,《中国经营报》记者在江苏常州市采访时,独家获悉这一消息。

江苏铁本钢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铁本)法人代表戴国芳是轰动一时的"铁本案"主角,是喊出过"三年内赶超宝钢"口号的民营企业家,后在2004年的国家宏观调控中深陷囹圄。

"铁本案"辩护律师随后向记者证实,戴国芳已于2008年元旦前履行过取保候审手续,回到他在常州市内的住处。

知情人士表示,戴国芳一"出来",便被当地各家银行行长奉为"座上宾"。当年"铁本案"案发时,多家银行的分支机构对戴国芳旗下公司的授信余额高达43.39亿元。如果戴国芳最终须承担这些债务,或许"中国首负"的记录将就此被刷新。

取保候审

"现在有好几家银行的行长在找他吃饭,估计是希望能追回些当年的贷款。"一位当地企业家如是告诉记者。

铁本刑事案的辩护律师、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孙国祥向记者证实,由于法院在对"铁本案"进行庭审后迟迟未能宣判,戴国芳得以在数月前被取保候审。戴国芳交纳了一定数额的保证金,并被要求监视居住。

自2004年4月19日,戴国芳因"涉嫌偷税漏税,且数目可能很巨大"被警方带走后,戴国芳被羁押已经超过4年。

2006年3月28日,铁本案在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庭上,辩控双方就戴国芳及铁本公司是"多交了税还是少交了税"进行了激烈的庭辩。此前,经国务院联合调查组调查后,认为铁本项目主要存在"五宗罪",并将铁本事件定性为"一起典型的地方政府及有关部门严重失职违规,企业涉嫌违法犯罪并造成严重后果的案件"。

但此案至今未有判决。"为什么至今没有判决?你应该去问相关法院。"此案的另一名代理律师、常州正气浩然律师事务所主任陆柏松向记者表示。《中国经营报》记者随后致电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该院宣传处长张纪范以采访基层法院须经高院批准为由,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铁本案始末

时间回溯到2004年4月。时任铁本公司董事长的戴国芳将一份"自查报告"递到领导的办公桌上,"承认"公司虚开发票近2亿元,抵扣税额近2000万元。第二天,他又将抵扣税款迅速补交到了当地的国税局。

当时,国内宏观投资过热,已渐成决策层的共识。2003年年底至2004年初,国务院连续要求,各地运用多种手段,迅速遏制盲目投资、低水平重复建设的势头,且明确要求对钢铁、电解铝、水泥三大行业进行清理检查。

将铁本项目推至前台的,是一篇来自新华社记者的题为"三千亩土地未征先用,环保评审未批先行"的内参文章。不久后,国家发改委、国土资源部和国家环保总局派出调查组赶赴常州。

2004年3月20日,遭到巨大压力的常州市组成了铁本项目清理工作领导小组,紧急下达了停工令。月底,国务院领导抵达江苏,常州市委书记、市长被召去汇报铁本项目及其所引发的问题。

此时,已经隐约听到"风声"戴国芳,以为主动交代"罪行"或许能够逃过这一劫,殊不知从北京急匆匆奔过去的领导们,事先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是戴国芳自己爆出来的税收问题,而是与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形成直接冲突的越权审批、违规征地、违反贷款审批等。

此后经过中央9部委联合调查组调查,铁本案中没有查出行贿受贿的腐败问题。在层层区分界定之后,戴国芳等人最后能被起诉的只剩下涉嫌虚开抵扣税款发票偷税这一项,且这一仅有的指控,至今仍未被法院裁定。

对此,业界的评论是,查处铁本以"扰乱经济秩序罪"开始,却以"虚开发票"这样细节化的指控而告终。

在针对铁本事件的行政处理中,多名政府官员和银行官员亦受到严厉惩处。其中,常州市市委书记范燕青被处以党内严重警告,江苏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王明详、省发改委副主任秦雁江、中国银行(2.98,0.04,1.36%,吧)常州分行行长王建国等被撤职或责令辞职。

数十亿贷款

铁本案的发生,暴露出一些当时经济环境下的问题,如政府及有关职能部门的失职违规、越权审批,以至于戴国芳只以不到20亿元的自有资本启动了100多亿元的钢铁项目等。另如当地银行对铁本放贷的胆量和速度,短短的几周之内,戴国芳一下子获得了43亿元的银行授信。可以看到,铁本的膨胀离不开地方政府的推波助澜。"只顾赶路不看路"的戴也身不由己了。

国务院检查组的调查显示,截至2004年2月末,中国银行常州分行等6家金融机构对铁本公司及其关联企业合计授信余额折合人民币43.39亿元,其中25.6亿元的银行贷款已实际投入到项目中。

"铁本公司的债务还是存在的,对其债务的追索一直是个连续的过程。"日前,中国银行常州分行授信执行部负责人对记者表示,之前已经听到戴国芳回家的消息,但他也不知道现在找到戴本人,对于追讨债务会有多大帮助。

中国银行常州分行是铁本公司最大的债权人之一。据国务院调查组披露的信息,中国银行对铁本公司的信用余额为25.74亿元,其中贷款为14.46亿元。

"理论上说,如果戴国芳此刻获得自由身,之前的债务仍将由他本人承担。"陆柏松律师表示。但据记者了解,在戴国芳被羁押后,铁本已投入生产的资产,近5年来已经缩水大半;随着当地政府与各重组方的介入,数十亿的银行债务已经不再简单是铁本与各银行之间的关系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铁本案事发不久,在当地政府协调下,铁本以一种特殊形式进入破产程序,原有生产仍继续开工,并由此开始长达两年的整顿期。但到目前为止,铁本公司的破产程序仍在纷繁的重组传言中无限纠结。

铁本事发不久,便传出宝钢集团、上海复星集团、北大方正、华润集团等有意参与铁本公司债务重组。事隔两年,市场传出上海复星集团控股的南京钢铁与国际钢铁巨头阿赛洛联手参与重组。而最近传出的消息为,南钢将独立参与重组。上述消息均未获得当地政府的官方回应。

当地一位商业银行的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本来,戴国芳的罪与非罪,在法律程序上已不构成对铁本债务重组的障碍。但在目前铁本债务重组看来仍遥遥无期的情况下,戴国芳突然被取保候审,数十亿银行债务的追索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小资料:2004年4月4日,新华网头条报道铁本公司在常州新北区长江沿岸违法占地、建设大型钢铁项目。10天后,国务院派出由发改委、监察部、国土资源部、人民银行、税务总局、工商总局、环保总局、审计署、银监会等庞大检查组,对铁本项目进行全面调查。

4月28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责成江苏省和有关部门对铁本公司违规建设钢铁项目有关责任人作出处理。

铁本案成了宏观调控的典型。而舆论则把铁本的倒塌视做国家在实施宏观调控政策过程中为吓"猴"而杀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