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耕散文诗 六十年爝火之歌唱——与李耕谈散文诗创作
赵:你初涉散文诗这一文学形式时,是否意识到这是在写散文诗呢?
李:应该是比较清晰的。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报刊大多都乐于发表散文诗这类作品,不过极少冠上“散文诗”这一名目罢了。当时江西写散文诗的作家(大都二十三岁左右)有公刘、李一痕、灰马、叶金、泥土、邵璇、郑雨、矛舍等,我也参与其中。是一种“散文诗”兴趣的自觉,至少是潜自觉,当时感觉这种精短且可抒叙的文学样式,宜于含蓄且隐曲地表达自己的心境。
赵:你在写散文诗的同时,还写其他的文体作品吗?
李:除散文诗外,也写散文与自由体诗。写过剧本、歌词、评论和说唱一类作品,浅尝辄止或“遵命”为之,未有“正果”。喜欢书法、篆刻。篆刻是受前辈诗人李白凤的影响开始的,如今眼已“半瞎”,兴趣全无了。近一二十年写得多的是散文诗,但始终徘徊在似觉平淡的港湾,颇感苦闷。自己的大苦闷是:无才华,难成大器。囿于前人构筑的“文学鸟笼”中飞不出去。
赵:我在有关资料上看到,你曾以患病之躯,每日坚持写一章散文诗,是什么动力让您如此执著?
李:1957年后,我被迫搁笔22年。复出文坛时,已年过半百,不愿辜负于如此良好的创作机遇,为了让自己少时憧憬的文学理想得以继续,曾每日写一章散文诗并从辞典中选出陌生词语造句。这只是练笔,以后编务太忙,便停下了。
前期作品《生命的回音》就是从这些练笔之作中改出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与九十年代写得比较多,有灵感时,一日写十余章,《爝火之音》与《暮雨之泅》中的作品大都是在这一时期完成的。二十一世纪后,年过古稀,也写了不少,大都收入即将出版的《鸟的感觉》。
赵:散文诗要出大作家大作品,青年人应怎样去做?
李:天赋是重要的。学养、品格、感悟生活的灵慧之气及独异的艺术表达方式,都是一个好的散文诗作家所应具备的。另外,安于寂寞和清贫,屏弃功利之羁,保持一种自由自在、自觉自如的心态也很重要。当然,还需有好的时代机遇。
赵:郭风在为您的作品作的序里说:“我对每个坚持散文诗创作的人,都充满了敬佩”。这句话也同样代表读者们对您的崇敬。
李:我执著于散文诗这一寂寞疆域,不是由于自己觉得散文诗这种文体在未来会有如何如何好的前景,而是觉得自己适宜于这种表达形式———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坚持下来,蜷于一角,默默耕耘,从未想过以此去“轰轰烈烈”或“名垂史册”。
我对这点是异常清醒的。我的生活相对“简朴”,而写作又相对“勤奋”,大概是“享有,让它少些;付出,让它多些”这样的生存观念在起支配作用。郭风是我所尊敬的前辈散文诗作家之一。郭风的作品崇尚清淡,将生命的种种(一草一木一虫一石),蕴于一种异常温馨、亲切、挚爱之中且不见“火”气。耿林莽、许淇、王尔碑等我同一代的散文作家,也是我所尊敬的。
赵:请您给青年作者提些建议吧!
李:有不少青年作者是我的朋友,写诗的、写散文诗的、写散文或其他体裁的,甚至未曾谋面的都有。谈文学谈人生或其他,似觉无甚“代沟”,很感亲切。年轻一代散文诗作者,是未来希望之所在。他们的任务,不是“跨越”前人的“高墙”,而是要去构筑自己的独异的“高墙”。有大才智的作者,要耐得住寂寞,要潜搏而进。智慧、品格、奉献精神,是有作为的年轻作者所应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