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义忠人文摄影奖 阮义忠:数码时代人人热衷自拍 摄影不再有温度

2017-08-14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摘要]全民手机摄影时代,阮义忠担心的不是技术的发展对影像本质的冲击,而是对思想深度的消解.腾讯文化实习生 杨彩娟 发自北京"我不觉得进暗房放大是一种负担,之所以对暗房有这么大的热情,是因为每次放大都让我觉得像是重新回到拍照现场,重新体悟按快门那个当下的感动." 近日,阮义忠在<二十位人性见证者:当代摄影大师>再版发布会前接受腾讯文化采访时谈到,在数码时代,按快门的人完全不再能体会到这种感动,感受不到与拍摄对象产生的心灵撞击,体味不到留住影像人背后的意义.阮义忠讲述世界摄影

[摘要]全民手机摄影时代,阮义忠担心的不是技术的发展对影像本质的冲击,而是对思想深度的消解。

腾讯文化实习生 杨彩娟 发自北京

“我不觉得进暗房放大是一种负担,之所以对暗房有这么大的热情,是因为每次放大都让我觉得像是重新回到拍照现场,重新体悟按快门那个当下的感动。” 近日,阮义忠在《二十位人性见证者:当代摄影大师》再版发布会前接受腾讯文化采访时谈到,在数码时代,按快门的人完全不再能体会到这种感动,感受不到与拍摄对象产生的心灵撞击,体味不到留住影像人背后的意义。

阮义忠讲述世界摄影大师

同一家餐厅的同一张桌子写出三本摄影著作

1983年,阮义忠是一个痴迷于摄影的执着青年,他希望吸收别人的经验,便开始订阅世界摄影名家的专辑和摄影刊物。因为不懂英文,妻子便成为他的翻译。妻子袁瑶瑶在回忆这段时光时说:“每天几乎是在半磕睡的状态之下,下意识地翻出那些文章。” 听着妻子翻译的录音,阮义忠将在阅读中的所思所感写成读书笔记。这本读书笔记就是《二十位人性见证者:当代摄影大师》的蓝本。

阮义忠在完成工作任务的前提下,常常带着儿子宅在台北一家餐厅写稿,把全部的热情灌注于笔端。“我一边拿香烟一边拿笔,烟瘾最大的时候一天要抽三包烟的,经常这根烟还没有熄掉,我就点另外一根烟,后来才发现怎么左右手都有一只烟的情况,有时候忘了把拿笔的手也放到嘴里要抽。”当天写稿当天截稿,《当代摄影大师》、《当代摄影新锐》和后来《美术新论》,都是在这家餐厅的同一张桌子写出来的。

即使是一棵树、一粒石头,摄影师也要对他们负责

阮义忠从小就有绘画天赋,初中美术老师的墙上都贴着他的作业。一心想成为画家的阮义忠遇到摄影后猛然醒悟,“以前我从没有认真地看过眼前的人事物,总是擦身而过,我永远地活在自己生命的狭小圈子里”。

从1974年到2016年,回顾四十多年的摄影生活,阮义忠认为摄影增加生命的宽度,两个陌生生命撞击擦出的火花让他感动。同样地,作为一个摄影编辑,或者摄影理论的撰写者,他也感到无比幸运,写过的人、看过照片的人在他的生活中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当时台湾人很善良,当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他们时,他们会觉得不好意思,而非担心隐私被侵犯。“我长得不好看,让你破费了,那时候我就很感动,被拍摄对象觉得在众人之中只拍摄他一个人,是对他的尊重。”人性中完全没有保留的信任,对摄影师的全然接受,让阮义忠在感动之余,坚定了挖掘平凡人的朴实特质的信心。

“不管是从何时、何地喜欢上摄影,摄影都可以跟整个时代扣得很紧,也可以跟人的命运拉得很近,这要看你是怎么使用。”对阮义忠来说,镜头要对人和事物负责,“摄影是一种肯定,而不是一种批评”。摄影如果让别人不高兴,阮义忠宁可不拍。即使是一棵树、一粒石头,如果拍得不够好,就是对不起它。

阮义忠的摄影并不会迎合市场的需求和流行的趋势,“是否能表达内心的真实感觉”是他的唯一标准。他被什么感动,就希望把这种感动跟别人分享,这个动机很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

一个人有感动没有行动,那会成为负担

《二十位人性见证者》的出版是摄影圈的幸运,也是阮义忠的幸运。自1985年首次出版以来,该书已再版多次,是华人摄影世界的启蒙性读物,影响了几代中国新生代摄影师和摄影爱好者。这本书也成为阮义忠被大陆人熟知的一个契机,让他还没有来大陆的时候就拥有众多仰慕者。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还没有出过国,只是在台湾小岛(生活)。一个从没有出过国、而且是高中毕业的人写了这么一本重要的书籍,光是它的出版已经遭受到不少的嫉妒了,也许这些嫉妒现在还有。”阮义忠并不认为自比留学的学者懂得更多,只是把自己的感动变成行动,比他们更早地引进了顶级摄影家的影像理念。

1989年5月,第一次来大陆的阮义忠在中国美术馆看到了简体字版的《当代摄影大师》(“二十位人性见证者”是副标题)。书的出版没经授权、也没有付稿费,但看到自己的作品被这多读者读到,阮义忠心里高兴得很。

在将国外摄影师作品引进到中国的同时,阮义忠还致力于把华人的摄影家作品推向世界,《摄影家》杂志应运而生。继首期刊登兴吕楠作品后,《摄影家》又推出刘铮的“国人”系列专号。2016年再版的《二十位人性见证者》是崭新的,它弥漫着刚刚从印刷厂出版的油墨香气与读者见面,以厚重的面貌为人们带来惊喜与感动;然而,它又是那么古老,1983年写就的文章依旧没有被时间淘汰。

“怎么样把好的东西传到下一代,这其实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我们不把好的东西真正的留下记录的话,那下一代就失掉了一些参考,也会使未来的方向可能会迷失。”对阮义忠而言,把对自己有帮助的领悟透过出版或者是备忘录传下去,不止是一种责任,更是活得来劲的一个乐趣。

人人热衷自拍,摄影失去温度

阮义忠一直坚持人文主义的视角,专注地用镜头记录社会现象、生活韵味和人性关怀。“每次拍照我都会体会别人的感受、处境,也会在拍照的瞬间感受心灵的撞击。影像中拍摄的对象有的可能已不在世,可是,每次放照片,我都觉得他活在面前。”

不同于数码时代影像的即刻呈现,在胶片时代,无论是光圈、速度、焦距的精确掌握,还是底片的冲洗、放大,都有极高的艺术要求。从入门到得心应手,每位摄影人都要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我拍照拍了一两年后才能把机器变成肢体的延伸,才能把镜头当作自己眼睛的延伸”。

如果说,前期拍摄是对摄影人镜头感的考验,底片后期的冲洗、放大则是对技艺高低的真正考量。底片放大力量的好坏直接决定了照片的视觉力量。暗房经验对照片放大极为重要,能够将拍摄对象所有细节一一彰显出来,技术越好,精神面就越强、越丰富。阮义忠一开始拍照时,很难区分同是黑色的顶礼膜拜的妇女的头发和泥土,放大了几十张才放成功了一张。

全民手机摄影时代,阮义忠担心的不是技术的发展对影像本质的冲击,而是对思想深度的消解。如果每个人都热衷于自拍,不再关心别人,不去了解更宽广的陌生的世界,摄影便失去了触摸人性中感动瞬间的温度。

阮义忠开设教授暗房作业的摄影班,其意图并不在于传授摄影技艺,而是让摄影师重新接触暗房,接触摄影的根、影像生命的源头,体会从胶片到照片的手动过程,从而调整摄影创作的态度、回归摄影初衷。

除了写书、教学,阮义忠还在筹备成立以他为名的摄影人文奖。他从来不反对观念跟艺术性,只是担心人们过于关注这两者以致于冷落了摄影里的人文精神。第一届阮义忠摄影人文奖将于11月在乌镇木心美术馆揭晓。阮义忠摄影人文奖公开向海内外华人征集作品,陈丹青、吕楠等嘉宾将担任终审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