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刘源序张木生《改造我们的文化历史观》
他再三敦请作序,本是善意高抬,却像蓄意拿我打镲。坚决推辞吧?不恭、不敢、心又不甘;遂其所愿呢?关公门前耍大刀,死定了不说,纯属自残,还活该!为此,我五内焦虑。
2007年,遵木生嘱,为《超越左右说实话》写了篇千字前言。现将全文挂出凑数,足见我人懒笔拙、才思枯竭。好在,省些笔墨,也方便读者:
起初,还是杜润生杜老讲的:内地人到西藏工作,最好要与军队建立可靠的联系,不仅为了物质文化和社会安全的需要,更由于在那里,军队有较高的保障效率。我从河南调入的武警水电部队,正巧在西藏承建几座水电站。因此,杜老电令我,护送张木生。
对张木生,我并不陌生。1965年,在大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之前三年,他就为理想而到农村插队,是最早用亲身苦行的方式去理论联系实际的人,算最初以独立苦思的方法来探寻社会主义道路的先行者之一。文化革命初期,张木生遐迩闻名,一篇《中国农民问题——关于社会主义体制的研究》长文,以多种手抄本的形式四处流传。
当时,农村“一大二公”,贫穷落后,不少百姓饿饭。他用马列主义、***思想面对实际,提出许多独到的见解,引发读者的思索,而这倒霉蛋儿自己则背上“小反革命”罪状,付出坐“大牢”的代价。
文化革命结束,张木生从内蒙基层回来,参与组建农村发展问题研究组,发动滁县包产到户大调查,参加前几个中共中央农村工作“一号文件”的起草讨论,以“马列枪法纯熟”著称圈内。我在河南任乡、县长时,受聘为***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对张木生,本来久仰其名,有机会接触,更是钦慕其才。
他黄钟,我瓦瓮,杜老不挑不弃,统统划拉到麾下,认作弟子。
遵师嘱,我引张木生入藏。在拉萨,沟通一圈儿,结识一片;出拉萨,第一站送他到海拔4500米的那曲任地委***,还未到职,又通知改任林芝地区专员。马不停蹄,我迅即陪张木生赶往八一镇。密切的交往,就始于1993年的那个夏天,两个一心想干点事情的北京人,远在祖国西南边陲,不惧艰苦环境,谈工作,谈学习,谈理论,谈人生,同辇促膝,不舍昼夜,被世上最为壮丽的美景震撼,拼胸中几近极限的耐力抗争……
两年后,因为种种复杂曲折,张木生挂冠而去,回京接手中国税务杂志社,几年就把一个欠了一屁股债,连买纸钱都拿不出来的杂志,办成全国最大的财经期刊。然而,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张木生坚持***员的初衷,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对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思索,一刻也没有停止。
正可谓,时居庙堂,不愧忠智之士;或处江湖,常怀赤子之情。
这本小册子,集中了他近年来从财税制度角度对政府行为的探讨。
中华民族的振兴,中国的社会主义道路,无论说起来有多么复杂,实践起来有多么曲折,为人民服务,为多数人服务,是***夺取政权、掌握政权的唯一检验。实践必须脚踏实地!从税务杂志到财税体制,到政府执政为民,他见微知著。
在北京,我们有的是机会,常扎堆儿神侃。或许是熟不拘礼、憨痴无恭,最简约地概括张木生的观点,我只用两句玩笑话:站稳“义和团立场”,不当亡国奴,不受二茬罪;走定“八国联军道路”,不忘狱中志,不变强国心。在他那里,仿佛并没有要么投靠八国联军,要么选择义和团的“两难”;更没有已是满眼球的酸文腐语、装洋耍酷。
他呼喊的,是实打实的制度建设,而不是哗众取宠的政治口号。
他高明的,是超出“新左”、“老右”,越过“主流”、“非主流”。回到老祖宗那里,察起点、定基点;对照新时代这厢,先搞清、再搞定。
中国士大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放在哪里,都有丰富多彩的大学问。
张木生,从青少年时《中国农民问题》的理论联系实际到80年代初包产到户的农村改革调查研究,从喜马拉雅山麓、雅鲁藏布江畔到《中国税务》杂志社,鼓咙疾呼,直谏不忌触讳;忧国著书,雨过不忘惊雷。
有官没官,官大官小,***员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本职工作与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理论探索,一脉相传,矢志不移!
从《改造……》,追考《……说实话》。“改造”为“说”,“改造”深为“话”真,“改造”得好、就为“说”得“实”。
“察起点,定基点”,为的是“超越左右”。
“先搞清,再搞定”,也是本书的主题:
为什么要改造我们的文化历史观?
几年前,一家著名电视台评论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大腕主持人和名嘴嘉宾一唱一和,谴责志愿军残杀美国少爷兵,意思是说中国人太野蛮!这话符合全球化“普世价值”:凡沾上“共党”,都归为“恐怖”。
此节目引起国内非主流舆论大哗!主流媒体,倒挺沉住气,饮恨吞声,不动如山。
现时,太多自封的“和平主义者”反对战争(反共、反恐战除外)!连带着,也就贬低武力,诋毁武士。
要说反对人类自相残杀,恐怕没有人不赞同。
特别在中国,先进的真超前,落后的够邪性:某大屠宰场“人道先兵”,猪牛羊先“执行电刑”“安乐死”,再“过刀”放血。如此非暴力,总给人虚头巴脑的感觉;虽不敢苟同,又能说什么呢?然而,再“人道”、“畜道”的地方,或常会深陷“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潜意识,不能自拔;最“反战”、“反暴”的人,或也为衣、食、住、行、抢配偶,打得昏天黑地、鼻青脸肿?
战争来自人的欲望,人欲不灭,消灭不了战争!
谁都怕战争、恨战争;可是,谁都逃不脱、躲不开战争。
由此,结晶出人类最古老、最重要的智慧——战争文化。我绝对无意指责那些调侃战争、游戏战争等艺术形式,既然是大文化嘛,就笃定包罗万象、丰富多彩。
我只想说,战争和战争中的人,太辉煌!太伟大!太沉痛!太厚重!不容我们所有人不尊重!作为足够成熟的人,需怀有虔敬之心,应秉持膜拜之礼。
对此,不谙世故,很无奈;不知善恶,很可怕;知恶行善,很不易、很可敬!
“养兵即为战”,天经地义!但兵活着,绝非仅为战。
军队,专司暴力;但不意味着战士都崇尚暴力。恰恰相反,人命就一条,人心肉长的,出于与生俱来的求生恐死本能,面对血腥残杀,兵的内心,最反暴力。
因此,全世界的军人不约而同,都自称“崇尚和平”!而中国,自古更有“善士不武”、“乐杀不祥”的哲理,“全胜无斗,大兵无创”的“非战”兵法,享誉全球。
孙子曰:“兵以利动”;克劳塞维茨说:“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很简明,战争服务于经济和政治,是低一个层次的“手段”。这没错!但由此想当然地误认军队也是低俗一个档次的“工具”,则大谬!
战争这个最大的怪物恶魔,凶残强暴,杀人盈野,万事避让。当人的生命、民族存亡、国家兴衰系于旦夕,甚至人类毁灭在即,政治、经济、文化、伦理等等人造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战争,亡国旺族,绝非一般的“手段”!一旦开打,吞噬一切,万端环绕,自身变为中心;
军队,兴邦灭种,岂可仅视为“工具”?一朝动武,生杀予夺,铁血统治,永远是征服者!
征服,亦即驯化。“文明”的核心是人对人的驯化,没开始驯化动植物,就已驯化人,从“娃娃抓起”。人类社会走父系这条路,和打仗有关,与战争有不解之缘,在这点上,什么人种都一样。北京猿人、山顶洞人,也不是和平鸽。
关于战争,似知而又非知的“点”可不少。随意拈来:
杀人,当然不好;可多数人认为杀坏人尚可。
进一步,“杀生”也不能说好,一些人反对得厉害,但谁离得开杀生?包括“打了左脸伸右脸”的大主教、持戒吃斋的大和尚,全得治病吃药,杀菌灭毒打虫子;都需吃穿住行,果蔬蚕裘不算生?不杀生,人活不到现在!
很遗憾,不打仗,就没有人类的今天。
战争,是有组织的大规模谋杀(敌人),是变着法儿的蓄意打(敌)人。不管科技多发达,武器多智能化,战争中敌对的还是人,打杀的还是人。
认为“敌”不是“人”,“杀敌”不算“杀人”,西方人最爱矫情:在阿富汗、伊拉克,自己死几千、不得了,杀掉人家几十万、不算数;朝鲜、越南人死了几百万,老美眼睛都不眨;而千万、上亿的印第安人与黑人,被驱逐屠戮,被贩卖虐杀,“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藁”,谁统计?谁心疼?
据说,富兰克林·罗斯福描述尼加拉瓜独裁者索摩萨时有句名言:“也许他是狗娘养的,但他是咱们的狗娘养的。”知此,就明白什么叫“同态复仇”了:
用我的对称、打你的非对称,用我的全接触、打你的非接触,用我不值钱的命换你值钱的命,以命抵命!不再费劲刺王公,就叫妇幼炸平民!飞机撞大楼、路边人肉弹,同样不拿杀敌当杀人,玩儿的就是这心跳;打得新鬼烦冤旧鬼哭,此恨汹汹无绝期!
不可理喻,千古胜负如赌博;无论善恶,名帅痞子难掂量。见利忘义、避战毁国,图利忘危、求荣得辱;拿破仑也铩羽奔北,本·拉登却得意高歌,谁也别笑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