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寿80年 谭元寿回顾80年艺术人生:永远感谢富连成

2017-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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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不能忘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至今的半个多世纪里,党和国家始终给予了我以及谭派艺术七代人崇高的荣誉和强有力的支持和关怀,谭家才有了七代人从事京剧老生艺术的奇迹般的历史.回忆往事,历历在目,感慨良多.不能忘记,京剧的创始人之一,我的曾祖父谭鑫培是里程碑式的人物,他为京剧老生行当整理和改编的近百出剧目流传至今,他老人家创造了京剧第一个流派,拍摄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他开创的谭派艺术是我们这些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宝贵遗产和忠厚仁孝的家风.不能忘记,我的父亲四大须生之一的谭富英先生,我跟随了

不能忘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至今的半个多世纪里,党和国家始终给予了我以及谭派艺术七代人崇高的荣誉和强有力的支持和关怀,谭家才有了七代人从事京剧老生艺术的奇迹般的历史。回忆往事,历历在目,感慨良多。

不能忘记,京剧的创始人之一,我的曾祖父谭鑫培是里程碑式的人物,他为京剧老生行当整理和改编的近百出剧目流传至今,他老人家创造了京剧第一个流派,拍摄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他开创的谭派艺术是我们这些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宝贵遗产和忠厚仁孝的家风。

不能忘记,我的父亲四大须生之一的谭富英先生,我跟随了他老人家一生,他光辉灿烂的艺术是我攀登的目标。与他老人家的艺术相比我只学到他的九牛一毛,他完整地继承了谭鑫培、余叔岩先生的艺术体系,成为正宗老生的标杆,他的人品对我一生影响最大。他总教育我做人要忠厚,唱戏要高调门,做人要低调门,要学会吃亏、让人,对别人厚才有自己的道,才有后代子孙的道,我一生悟出其中之深的哲理,这些做人之道也始终指导了我一生。

不能忘记,我幼年时就经常看到京剧大师杨小楼先生表演,他那高大英武的身影,深深印在我幼小的脑海里,每次见到他老人家,他都把我高高举起,放在肩上,逗着我说,快长大,把戏唱,成好角,名天下,他老人家是我一生中第一个崇拜者。

不能忘记,在我童年时就随父亲常去余叔岩先生家学戏,听着看着余叔岩先生向我父亲传授余派唱腔和动作要领,我听着听着就在余老夫人的怀抱里睡着了,睡里、梦里、记忆里都是余派唱腔,影响着我的艺术人生。

不能忘记,我从10岁开始进入富连成科班学艺的第一天,是前辈大师肖长华老先生给我起的名字叫谭元寿,从此戏班里就有了个谭元寿。在富连成共学了七年,我学演了近百出戏,是富连成给我打下深厚的艺术功底,才有我艺术成果的今天,我要永远感谢富连成。

不能忘记,我们京剧里程碑式的大师梅兰芳先生在我二十岁时亲自打电话请我从上海赶回北京,陪葆玖兄弟在北京唱第一场戏,梅兰芳先生在家里给我和葆玖兄弟说《打渔杀家》和《大登殿》,这是谭梅两家深厚情谊的延续,这是我一生中的幸事。

不能忘记,1952年我在上海为抗美援朝募捐义演,连演了15场《野猪林》,这期间周信芳大师专程来看我的戏,并请我到他家里做客吃饭,特别提示我如何运用眼神和身段,这两点是体现人物的关键,并鼓励我向老祖宗学习,文武兼备,并对我的演出给予高度评价,我受宠若惊,永远铭记。

不能忘记,我幼年时随父亲谭富英去上海在黄金戏院演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登台见观众,是我们的大师程砚秋先生和我父亲带着我唱《汾河湾》,开始了我的演出生涯,那一年我才五岁。

不能忘记,尚小云先生见到我时,我才8岁,他总跟我说,等你长大了我带着你唱戏,虽未实现,但我与尚长荣先生已经合作了30多年,也许就是缘分吧。

不能忘记,在我从富连成科班毕业后急需实践锻炼之时,我们的大师荀慧生先生特邀我参加他的剧团,为荀慧生先生配演二牌老生,这对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是多么高的荣誉。

不能忘记,1949年共和国成立后不久,我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京剧团,并随团去朝鲜慰问志愿军,此时我的祖父谭小培病重,但他老人家仍坚持鼓励我和父亲都去朝鲜前线慰问志愿军,待我和父亲归来时,祖父已经离开人世,我深深体会到忠孝不能两全。

不能忘记,我随父亲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参加了北京市第一个国营京剧团,从此成为文艺工作者,也开始经历了被马、谭、张、裘、赵长时间的提携和栽培。创造了新中国成立后北京京剧团一个又一个的辉煌。

不能忘记,在北京京剧团马连良先生亲自给我说戏,张君秋先生器重我,从演韩琪到杨六郎直到后来跟他同演《龙凤呈祥》的刘备,裘盛荣先生主动邀请我同他一起演全部《将相和》和全部《连环套》,使我的艺术有质的飞跃。

不能忘记,我的二位好师叔,王琴生先生、王则昭先生,他们把毕生献给了谭派艺术,他们是谭派艺术的忠臣和功臣,为继承和宣传谭派艺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演现代戏的年代里,赵燕侠大姐带领着我和马长礼、刘秀荣、洪雪飞、周和桐、万一英共同创作演出了现代戏《沙家浜》,使这出戏家喻户晓,我曾连演过四十场沙家浜,这是我艺术上的一个高峰,锻炼了我,提高了我的艺术水平,也为后来恢复传统戏做好了充分准备。

不能忘记,我的偶像李少春先生,我敬他为师,他支持我鼓励我,他演野猪林我也演,他演打金砖我也演,他演猴戏我也演,没有服装他借给我用,他教导我唱文戏要讲究劲头儿,武戏也同样要讲究劲头儿等等一些艺术经验,直至“文革”中他把我接到家中给我和孝曾说戏。

不能忘记,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叶盛兰先生,我刚从富连成科出班毕业,他老人家就邀我到他的育华社担任二排老生,我欣赏他,崇拜他,他老人家的艺术始终影响着我。

不能忘记,从1958年开始,作为对现代戏的尝试,我演出了《智取威虎山》、《党的女儿》、《草原烽火》、《青春之歌》、《秋瑾》等现代戏,深受广大观众欢迎。

不能忘记,在60年代初,我同父亲及儿子孝曾一起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领导人演出,并经常受到领袖们的接见。

不能忘记,1972年我荣幸受到周恩来总理和美国总统尼克松的邀请参加了欢迎和欢送尼克松总统的盛大宴会,这是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不能忘记,改革开放后,京剧迎来了希望,全面恢复了传统京剧的演出,我以对前辈艺术大师的怀念,把我存在身体上的所有能量发挥了出来,《失空斩》、《定军山》、《连环套》、《打金砖》等戏成了我自己的代表作,深受广大观众的欢迎,这是我艺术上又一个高峰。

最不能忘记的,是广大观众朋友。是观众养育了京剧,是观众养育了谭派艺术,养育谭家七代人,我们永远报答不忘亿万观众。

我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但我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陪伴我一生的老爱人,她用她的生命换来了我的长寿。她替我孝敬祖父、祖母,伺候父亲、母亲,照顾我的弟弟妹妹,照顾我的身体,为我养育儿女,看护隔辈人,她伺候了谭家五代人,我对不起她,我只有好好活下去,继续为京剧效力,才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也是她的最大心愿。 (本文有删节)谭元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