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火丁白蛇传2016 张火丁《白蛇传》为什么如此成功? (《北京晚报》2016

我是个京剧老演员,也是中国戏校老毕业生,从小至今从事京剧的表演、导演和教学工作,一生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就是京剧的弘扬和发展,这次应戏曲学院各位领导和张火丁盛情邀请,参加“相约北京”艺术节闭幕式张火丁《白蛇传》的重大演出,引起我对张火丁艺术现象和社会现象极大的关注。我们多么希望在京剧的市场上有更多的“张火丁现象”,这是我们需要认真思考和研讨且意义重大的课题。

我们不缺好戏、好演员,却为何艺术效果和社会效果差异很大?我曾回想到33年前我在上海演出《周仁献嫂》、《吕布与貂蝉》和全部《罗成》,寒冷的冬天,观众通宵排队购票,而且只限两张。当时为了保证连日演出,我只好睡到后台,夜间从窗外向外望,看见观众穿着军大衣,排队买我次日演出的戏票。

对此我掉泪了,心里想,这就是我们的上帝,这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演不好戏,就对不起他们。静心反思为什么演出有这样的吸引力?答案是我们忠实地继承了流派大师创作的精品,对剧目进行了认真的整理与创新。保持经典品质和老戏新演,这是吸引观众的根据。

张火丁《白蛇传》演出获得如此成功,一定有它因果的关系。我想有这样两个因素:第一,她尊重和抓住了流派的精华。我个人常把程派艺术称为文学艺术,把程砚秋大师和赵荣琛称为文化学者艺术家,在此基础上张火丁发扬个人所长,让观众感到演出既是程派经典的又是张火丁的;对观众是新鲜的、喜闻乐见的。

第二,观众听到了程腔程韵,又听到和看到了张火丁新的风韵和张火丁的自身特点。在舞台上,不只看到了大师的昨天,又看到了流派剧目的今天。今天的观众追求的不是当年大师的身影,而是要通过今天的演员看到大师的绝活和艺术的品质,这样才可以有表演或演唱的感染力,因为这种表演是由衷的、自发的,不是代替的、模仿的。

我认为,程派艺术是京剧声腔表演艺术个性最强的,张火丁把程派表演艺术更情绪化了、典型化了,又用她自身文静与清秀的古典美,充实了程派表演气质的内涵,这正是张火丁的优势与成功。同时也要看到,张火丁的表演向观众传达了一种朴素与真诚,让观众感到很亲切,这也正是京剧程派艺术所需要的含蓄而不浮躁的特征。

张火丁在台上清秀朴素,不夸张浮躁,这就是抓住了程派的含蓄、有深度的真谛。这也是我们继承和发展京剧艺术所需要的。除去技术展现以外,还要有内涵、气质,这是演员的修养,是我们在教学上、表演上都需要研究和强调的东西。张火丁传递着朴素与真诚,也让观众觉得她很真诚、很自然,这个很不容易。

张火丁用程派艺术手段去诠释《白蛇传》,形成一个新的风格,这就是流派新创。纵观前辈创始流派大师们的成功,无不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扎实的基本功和艺术实力。第二,个人独立的作品。大师的名字是和作品拴在一起的,他们都有自己独创的有特色的作品。第三,符合自身发展的艺术规律。

总之,新时代的艺术是需要味道的,单纯展览技术的时代过去了。希望京剧表演艺术更重视一些理论研究,让我们程式化艺术更理性化,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演员要知道为什么做这个动作、用这个唱腔,心里要明白,才能交代清楚;技术用活了,观众就看明白了,艺术也就有感染力了。

特别是青年演员,要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不能说“我不知道,我就是这么学的”。我们演员不只要学会,关键要学对了。学路子,都能学会,但能不能学对,这是一个境界。  (作者为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王祥摄 J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