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霞之死出殡现场 任长霞报道:采访中的眼泪
在报道任长霞时,我们注意运用心理学的分析方法,展现这个女局长的成长历程和内心精神世界———而南方周末的传统就是人性化的表达。我们是这样理解的,一个人爱岗敬业,把一件工作干得很漂亮,不以为苦,一定是跟他的性格和内心要求有关。
就像李素丽,我理解,就是一个平时就热心街坊邻居的事情,甚至爱说话的老大姐。到了车上,她说起那些关心体贴的话才自然并且能坚持不懈。所以,对于一些任长霞过去生活甚至童年的细节,我们就特别重视。
为此,还专门到郑州找她丈夫,又利用她妹妹作报告前后的一点零碎时间,尽量跟她谈一些任长霞童年的细节。后来把这些细节联结起来就得出这样一个理解,任长霞小时候貌不出众,身体不好,在兄弟姐妹中最不受宠。
所以,她好强、希望自己强大。同时,因为小时候就在农村呆了几年,加之她家是工人家庭,她从小就有强烈的保护别人、保护弱者的欲望。这样,等到她当警察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同情弱者,耐心地听群众诉说。这种形象和心理轨迹跟电影《沉默的羔羊》中那个女警察是很相似的。
在采访过程中,我后来才意识到这也是一个难度,就是:怎样把自己从一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这种情绪是到登封的第一天就开始感受到的,尽管此前已经搜索了相关资料,但是,真正到了登封,当大屏幕上放映任长霞在控申接待室接待上访的时候,那种情绪突然就来了。
那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手里拿着材料,排着长队,轮到谁了,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周围干警搀扶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泣不成声。有一个近镜头很清楚,任长霞的眼泪也在淌。看到这个的时候,自己当时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当时,在场的记者们都在哭。在长达7天的采访过程中,我们都被任长霞“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境界所深深打动。
几天时间,就哭了四五次,有时采访过程因此被打断。
韩素珍老太太讲述她为了替女儿伸冤,怎么上访,用粮食换的路费用完了,又怎样睡在路边,拣垃圾箱里的东西吃的时候,面对这个白发苍苍的农村老太太,我当时就哭了。这种细节是肯定无法进入稿件的,但是,这是理解任长霞现象的一个基础,正是这样一种积淀压抑太久的情感,才会使得她对任长霞有这样深的感情。我塞了100元钱给她,没想到,老人家当时就哭起来了,还要下跪,被我们拦住了。我们当时都特别难受。
还有一次,在海渚村,我们在陈振章家的院子里面采访,几个采访对象说着任长霞出殡那天的情形就哭起来了。我当时又开始掉眼泪。等送我们走的时候,那几个村民反反复复地说,他们想在村里面给任长霞塑一个铜像,拿来供奉。车离开村庄,都开出十几分钟了,我坐在后排,眼泪还是不停地掉,怎么都止不住。
车窗外是连片不绝的麦田,金黄色的麦子在初夏的阳光下散发出灿烂的光彩,很安静,仿佛能看见风在田地之间穿行。只有当一个社会的公权真正服务于基层民众的时候,我们的乡村才会如此安详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