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常遭遇古董门
经济学家涉嫌贩卖假古董,在人们质疑众多经济学家为利益集团代言从而失去学术公正的时候,张五常案的出现再次给经济学家们敲响了警钟。
张五常,知名经济学家,新制
度经济学和现代产权经济学的创始人之一。师从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1969年以《佃农理论》的博士论文轰动西方经济学界,80年代以后,他又因《卖桔者言》、《经济解释》等著作在香港、内地掀起“张五常热”,一时洛阳纸贵。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著名的学者,却成为贩卖假古董案的被告。
10月28日,纠结达两年之久的张五常夫妇涉嫌售卖假古董一案终于尘埃落定。华盛顿州司法部长McKenna宣布,“ThesaurusFineArts”古董店与美国华盛顿州司法部达成和解协议,古董店同意向顾客做出赔偿,并向政府支付罚款及诉讼费,总计达50万美元。
达成和解后,华盛顿州司法部也撤销了对张五常涉嫌售卖假古董的指控。
“我的考古方法自成一家,前无古人。”尽管将要付出50万美元的代价,张五常依旧不改其一贯的狂傲本色,张扬回应媒体对此事的质疑。
张氏古董店涉嫌售假
揭露张五常涉嫌售卖假古董的是《西雅图时报》的记者DuffWilson。
2002年8月16日,DuffWilson在收到读者的投诉后,以顾客身份来到了由张五常夫妇投资入股的古董店“ThesaurusFineArts”。他分别花了1900美元和315美元,购买了一个唐朝的瓷茶壶和一片明朝的瓦片。
据《西雅图时报》报道,这两件古玩都附有证书,其中一张由香港城市大学物理及材料学系梁宝鎏博士发出。
Duff买下了这两件古董之后,马上拿到著名的英国牛津鉴证所(OxfordAuthentication)及美国的黎明考古实验室(DaybreakArchaeometricLaboratory),采用先进的热释光技术测试,结果发现这两件所谓“文物”均不足100年。
事件曝光后,张五常坚持那些古董并非赝品。据《凤凰周刊》报道,张五常认为,被《西雅图时报》送去鉴定的古董肯定被重新烧过,这有可能改变可以测定它们制作年代的特征。
2003年2月,华盛顿州司法部展开了对“ThesaurusFineArts”及张五常夫妇的调查。历经两年多,此案终以双方和解结束。
控方律师表示,和解协议显示,华盛顿州消费者保护条例亦适用于艺术品。华盛顿州司法部高级顾问DouglasWalsh向《新世纪》周刊表示:“我们运用消费者保护条例的目的是为了培育公正、诚实、自由竞争的市场环境。”
自辩难还清白
张五常否认自己拥有该古董店,只承认自己是古董店的顾问。然而,据资料显示,2003年张五常曾向香港传媒承认,拥有该店2%的股份,其妻苏锦玲则拥有30%的股份。
DouglasWalsh则说:“古董店属于以张五常为名的公司(StevenN.S.Cheung,Inc.),张五常与他的妻子、孩子共同拥有该店的股份。”
不过,该古董店一直否认卖假古董,时至今日,张五常也仍然坚持这一点。他在近日反驳媒体质疑的文章中写道:“判断古物的真假,谈何容易,就是高档拍卖行逾千万元一件的也会出错。热释光的验证频频出错,而大多数的陶瓷不能以此法验证。”
与张的言论不同,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文物交流中心主任陈烈表示,恰恰是陶瓷最适合以热释光的方法检测年代。
“以热释光来检测陶瓷,上海就可以做到。只需要在器皿的底部打一个小洞,取出微量陶瓷颗粒就能检测。而一般的茶壶、瓦片的年代检测,文物专家凭经验用眼睛就可以判断。”陈烈说。
在美官司缠身
古董案虽然达成和解协议,然而,张五常却仍然因逃税及虚报金融资料等罪名被美国司法部通缉。
“我们无法取得任何进展,直到张五常先生返回美国接受审讯为止。”11月4日,华盛顿州西雅图中国事务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我们希望张先生能尽快返回美国受审,否则法院发出的拘捕令永久生效。”
2003年1月28日,美国政府控告张五常夫妇13项串谋逃税及虚报资料罪,涉及漏报的资产估计高达7000万港币。张五常被控1项逃税罪、6项虚报收入罪和6项虚报海外银行账户罪,他的妻子苏锦玲则被控串谋逃税。若所有控罪皆成立,数罪并罚,最高可入狱83年及罚款475万美元。
与此同时,美国司法部还通过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向香港媒体发放了题为“杰出经济学者及其妻被控逃税”的新闻稿。
这份新闻稿显示,张五常所持有的“西岸国际公司”及“西岸国际停车场公司”,在港经营50多个停车场,每年营业额超过千万美元。从1989年至1998年,张五常没有向美国税局申报数百万美元计的停车场收入。
另外,张五常为停车场及其他在港的生意成立公司基金,基金所得属张氏夫妇所有。但是,所有收入均未向美国税局申报,还隐藏其股东身份。
案件虽结执行未了
“张五常具有美国国籍,而美国的税法是全球纳税体系。只要是美国公民,无论境内境外所得,均要按其全球所得纳税。按照美国税法,每年的4月15日之前,每个美国公民都要向税局递交W4(即申报自己合法扣除额的表格)。从美国司法部提供的资料来看,张五常显然违法了。”美国注册会计师黄立冲对此解释说。
“据我所知,其实很多具有美国国籍的人在海外都会逃税,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因为国税局通常难以统计公民在海外的资产。大概是张五常得罪谁了,所以遭到举报。”黄立冲说。
据香港报纸的详尽报道,张五常曾经表示,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没有报税,因而受到美国司法部的迫害,并将他的法律顾问曾妙儿告上法庭。张指责这位女律师疏忽职守,不但作假证否认曾经是张的法律顾问,而且蓄意隐瞒某些必须缴纳的税项,严重损害张五常的名誉。
黄立冲认为,张五常起诉其律师未必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在美国,通常是由会计师负责纳税人的税务事宜,而不是律师。并且,会计师的责任仅仅是告知纳税人需要缴纳哪些税目,而不是监督纳税人缴税。”
记者多次致电曾妙儿,希望弄清楚真实情况,曾妙儿以不接受大陆媒体访问为由拒绝采访。
有消息称,张五常一直居留在中国大陆,不返回美国受审。据香港《东周刊》报道,张五常2004年在深圳市福田区东方花园君豪阁购置豪宅,长住此地。同时,也有地产商撰文介绍自己与张在上海相遇,文中透露张在上海有多处物业,平时更多居留于此地。
京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星水律师分析,由于中美之间没有引渡协议,张五常只要留在大陆,就可以继续享受自由,而此案也有可能因此长期搁置。
作为经济学家,张五常一生研究新制度经济学,重点研究交易费用,认为由于社会的存在致使交易存在成本。新制度经济学假定人的行为是具有机会主义倾向的,机会主义者有时会把自己的成本费用转嫁给他人,从而对他人造成侵害。
在他的一本艺术品价格差异方面的经济教科书里,张五常写道:如果一方知道的多于另一方,“信息不对称”就会导致欺骗性及不公正的行为。缺少信息的买家根据商品价格判断质量,而“在艺术品交易市场往往存在价格虚高的现象。”
如今,“ThesaurusFineArts”古董店也为自己的机会主义倾向而付出50万美元的“交易费用”。不知道他未来还要为税务官司付出多少交易费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