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玄奘霍建起 《大唐玄奘》导演霍建起:呈现真实的玄奘大于一切
采访当天,霍建起身着黑色T恤,搭着牛仔裤,非常放松,聊天时斜倚着沙发,跟笔者娓娓道来《大唐玄奘》拍摄中的故事。讲到高兴的地方还坐直身子,用手比划着他看到的高昌古城地貌,描述着交河城遗迹和印度阿旃陀石窟给他的震撼。
霍建起执导的《大唐玄奘》,根据记录唐朝玄奘法师西去那烂陀寺学习和游历经历的《大唐西域记》改编而来。电影中的玄奘,与《西游记》中优柔寡断的唐僧也不同,与人们现实里见到的僧人不一样,他为观众展现了更为真实和客观的玄奘法师,会给观众新鲜感。电影上映近两个月,影片口碑不断提升,看过电影的很多网友评论说,“画面精致”,“再现历史”。
霍建起:拍之前就是看玄奘的书、他的资料,他的经历。我没有皈依,但我觉得佛教挺好的。因为佛教是向善的,没有杀戮,同时讲求的是一种境界。解决人们的烦恼,让人们积极的面对世界,面对人生。 烹小鲜:您怎么看待玄奘西去那烂陀学习这件事? 霍建起:他去印度之前已经是一个高僧了,对佛学有很深的领悟,会很多语言,他是带着一个求佛法(真经)的愿望去的,所以他不顾一切去。
作为出家人,他可能觉得就应该到佛陀讲法、生活过地方,抱负很远大、很崇高,有一些报国的想法。
他把真正的佛教的东西带回中国传播,并且继承下来。印度的佛经、那烂陀寺庙、阿旃陀石窟在漫长岁月里都已被土掩埋,很多是通过《大唐西域记》发掘出来的。 玄奘也是普通人,不单是个苦行僧,也会有人的情感、感受。
玄奘19年的学习、游历经历是具有纪念价值。我希望给观众看到赏心悦目的东西,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不求娱乐性,不是纯粹的个人感受、自我表达。更多的是让大家能明白、能接受,能了解玄奘这个真实的人,而不是历史或者神话中的人物。
烹小鲜:您为什么选择黄晓明做主演?您觉得他符合高僧的形象吗? 霍建起:史料中记载玄奘身高八尺、美眉明目。用年轻人话说,就是颜值高,这不就是黄晓明吗? 他挺愿意拍这个戏,也做了不少的功课。
六岁的时候他妈妈带着他在大雁塔,穿着唐僧的衣服骑着马照相,他有这个情结。他妈妈也特别希望他演。而且演玄奘的机会微乎其微,失去了就永远会没有了。 晓明还挺符合形象的。
每个人演员不一样,每个创造者有不同的表达,不同的角度看都不一样,所以不能太片面。 烹小鲜:玄奘法师的西行经历很艰苦,但片子中很多地方都是非常美的,对这个您是怎么想的? 霍建起:主要还是希望记录他十多年里,沿途经过的风景,像火焰山用一个镜头,《西游记》里也有,它特殊的地貌自然的美。
是不是在一千多年前,他更自然,更美?成为废墟的高昌是不是人间仙境?所以我觉得还是这么表达比较好。 烹小鲜:影片中沙漠的设计了玄奘崩溃的戏,是怎么考虑的? 霍建起:玄奘在沙漠几次赴死,没水、出现幻觉、晕过去,这些在书中都有记载。
如果没有老马,也可能走不出沙漠。也是为什么把这段表述得比较长,因为这段是最难的,最不容易。 烹小鲜:历史上玄奘出关难,但电影中却很容易?
内景在横店拍的,天气也挺热,摄影棚打着灯、没空调,就是刚来上海时潮湿闷热的感觉。印度那烂陀的部分拍完都晕了。印度人有光脚的习惯,晓明也要跟着忍,贴点膏药也不管用。
霍建起:那烂陀寺、高昌古城、讲经堂是搭景之后做了合成。 高昌古城遗迹现在是联合国保护文物,已经是废墟了,讲经堂只剩下土坯。高昌国古城是个夯土的工艺,在土上挖出洞做房子,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势,在飞机上俯瞰,在一个颇有高度的大平台上,像一个航空母舰似的,非常的震撼。
新疆那的风景非常神奇,当年高昌肯定也很繁华,非常的了不起。人生没那么多时间,年龄慢慢大了拍不动了,拍戏的一路,挺有意义。 阿旃陀石窟那个环境是真的,最早发现那个石窟,是狩猎团追老虎追到哪里发现的。
当时它已经埋在各种植物里,前面是水,中间是座山,后边是石窟,雕塑特别棒,亲眼看到就发现很震撼。 电影里玄奘走进门楼的镜头,旁边的浮雕石象,也有记载。
听当地人说,这两个象一吼地动山摇,这描述的就是阿旃陀石窟。我还在那照相,有点兴奋,你会觉得这曾是玄奘走过的路,在这个空间好像能与玄奘对话似的。 大菩提寺是佛陀顿悟的地方,菩提树下的台子和佛塔都是根据玄奘的描述复原的。
玄奘很厉害,准确的记录了很多东西。比如,多大、多高、图案都有描述。印度没有历史记载,他们一百年才做个简单的记录。 印度总统访华单独约见了我们,也谈到了玄奘、佛教、阿旃陀石窟,觉得中印关系确实是有历史渊源的。
烹小鲜:这个是您第一部跨国拍戏吗? 霍建起:对,中国、印度,后来小分组七八十人去跟印度人合作。印度是个神奇的国家,可能跟我学美术有关系吧,喜欢异国风情,印度人很漂亮。 “原来拍电影太难了”烹小鲜:您学美术后来做影视美术,工作了十年之后,您拍第一部电影《赢家》,那时是什么状况?
我拍过胶片时代,拷贝胶片都有比例的,五六次就不能再拍了。拍片的时候看演员现场表演,洗出片子在影院看样片。我处在承先启后的阶段,除了没接触无声片,传统电影的方式到现在的数字,全经历了。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这个体会,太容易了,监视器的画面就接近于完成画面。
现在做电影参加宣传、发布会,影院也是多厅的,年轻人进电影院成一种生活方式,都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霍建起:最早拍片子,得有剧本,没拍过片子,你找别人写剧本也没有资本。正好她是学文学的,她这方面比我会强,那时候不坐班嘛,不拍戏闲着,然后她就觉得你好像怎么样了。‘你怎么还会想拍戏啊?怪执迷不悟的’,也是阴差阳错。
她写了剧本,有了第一步戏,得到了观众的认同,后面就比较顺利了。 烹小鲜:您拍片有什么偏好吗? 霍建起:我喜欢的很多,主要是看有没有人生感悟、有没有表达的潜力,有没有意义。我拍的《愚公移山》《大唐玄奘》就是觉得他们做的事有意义,这跟你随便拍一个片子不一样。
理想我也是有的,想拍喜欢的题材、剧本,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找到属于自己的“《镜子》”,拍电影需要大量的资金,我不会为了拍一个东西追着人拉投资。
烹小鲜:怎样才能拍好电影呢? 霍建起:我觉得要有感而发,拍别人也是在拍自己。每个事物都有自己的角度、理解、感触。其实没什么理念,你认为这样可以比较好的去诠释电影就行了,别的不用想那么多。 自己内心有个IP,快乐的不行,但怎么实现呢?只能是想象,只能这样。
任何一个人都一样,要面对生命的短暂、年龄、体力,人生要拍的东西特别多,但拍不过来,好多老导演、好导演,他们都带着遗憾去了。像塔尔科夫斯基的电影国内国外的拍摄,精雕细刻,但也透支了他的生命,他一生七部半电影,很不容易,也很伟大。
烹小鲜:现在资本都跟着网络IP转,您怎么看这个现象? 霍建起:IP有局限性,也不是到处都是IP。虽然存储比较多,真正能实现的就不好说了。
张艺谋导演当时也没想赚钱,也拍得很好,可能是因为没有负担。目前的运营模式要赚钱,公司有开发思路是没什么错误,有好的想法来用电影去表达,IP只是其中之一,不是全部。泛娱乐化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时代造就这样的氛围,只有经历苦难才会反思。
时代在往前走,年轻人的想法变了,在以后也可能会升华出另一种表达。语境、语言、习惯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能明白。三十年代和五十年代相差二十年,但我心中好像是几个世纪的感觉,差距很大。
一个时代到一个结点之后,就翻过去了,也不用非得再翻回来,或者再往前翻,随其自然的发展就好。当然作品是无法否定的,《天云山传奇》《牧马人》《芙蓉镇》这些片子依旧是经典。
烹小鲜:文艺片的排片向来比较低呗?您是如何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霍建起:其实我是比较被动,不会经营的人,也不想为此到处求人,还是尽力而为吧。 别人找我拍片子,觉得选题好就做,不一定是我亲自选的选题,但是我会在邀请我的选题里选择,不好就拍不了,肯定不拍。
拍电影那么累,如果不喜欢这事没法做。 烹小鲜:前几天李安导演说“年轻人要慢慢来,不要揠苗助长”的观点,您怎么看? 霍建起:他的意思是,年轻人要认认真真的做事情,认真做就不可能那么快。
现在的行业里就是特别希望见效快,明天就赚一大笔,这样做出来的东西离理想有点儿远。娱乐性是有了,但艺术性丢了,不要为了高而高,品质还是很重要的。 过去拍片子条件差,现在更好的条件下,能拍出表现更好的作品,那才是有水准。
别那么急功近利,学习要有个过程,你需要不断的提高和努力,才能呈现出让世界都能认同的东西。 烹小鲜:现在很多扶持年轻导演的论坛、创投、比赛,您会关注吗? 霍建起:我不太会教导人,感觉有点误人子弟。
教课需要好好的系统的,理论的学习。我是比较自我的人。我很支持年轻人做的事,但我不会组织,也不会参与,这些都是教育家去做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好。 我觉得他们要自然成长,跟我们似的。
想做事的自然会去努力,现在有扶持是最好的。但艺术家不能单单靠扶持,要有自己的想法和机遇。 采访中霍建起多次提到‘拍不动了’,接下来他打算休息,调整下。“电影市场这么拥挤,就让路松一点,让年轻人去创作,去成长,也很好。
”学美术出身的他,已经很久未拿起画笔,但聊到绘画的时候,声音立即就大了很多,提起梵高、莫奈、委拉斯开兹依旧兴奋。经历时间沉淀的他,对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受。“其实年轻人也应该多看多感受,慢慢沉淀,细细雕琢,才能做出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