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继宝破产 对话邱继宝:打破民营企业升级瓶颈

编者按: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一直到改革开放初期,缝纫机一直是中国家庭梦想中的四大件(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之一。当时一批国产名牌如蜜蜂、蝴蝶等仍然让我们记忆犹新,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加快,四大件所代表的物品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今天,缝纫机也早已不再是家庭必备,在改革开放历史进程中成长起来的飞跃集团,让中国的缝纫机走出国门,"飞跃"品牌在国际市场大放异彩,成为了中国的民族品牌。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发生之后,处在国际化前沿的飞跃集团首当其冲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次危机用董事长邱继宝的话说叫"生不如死",三年过去了,今天的飞跃怎么样了呢?请看,理论网记者程冠军与邱继宝深度对话之后撰写的《对话邱继宝(之一):"飞跃"转型升级的启示》和《对话邱继宝(之二):打破民营企业升级瓶颈》。

打破升级瓶颈要解决融资难

记者:有的专家认为,在转型升级过程中,中小企业的困难更大一些,尤其是融资难的问题较为突出,您怎样认为?

邱继宝:当前全球的经济形势不容乐观,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成本太高,浙江出现跑路企业,责任不在他们,在于我们的融资渠道有问题。我认为,国家在这个时候应该出手拯救中小企业。现在有一个比较时髦的提法叫小微企业,小微企业是创新的主体,是繁荣中国经济、推动和扩大出口,增加和保障就业、增加税源、促进和谐的重要力量。

但现在中小企业很困难,融资贵、融资难。2011年以来,在国外经济持续低迷、国内宏观经济调控政策大幅调整的影响下,我国中小企业面临严峻的挑战和压力,难以从正规金融获得信贷资源,纷纷涌向民间借贷市场,不仅加剧了资金的稀缺性,而且进一步推高了民间利率,增大了企业的债务负担和经营风险,导致中小企业"融资难"与"融资贵"、"融资乱"、"融资险"交织在一起。

究其原因,一方面既有中小企业的自身问题,比如中小企业缺乏现代经营管理理念,财务信息透明度不高,缺少可供担保抵押的财产等。另一方面又和中小企业目前所处的外部环境密切相关,比如资本市场对中小企业尤其是小企业的资金支持作用非常有限,中小企业信用担保机制不够健全,特别是正规金融机构所设立的条件一般以有资产、上规模或者具备一定实力的企业为贷款对象,这对中小企业来说门槛较高,根本无法进入这些金融机构的贷款管理系统。

再加上金融机构以控制风险、提高管理效率和获取资金的最高效益为目的,使中小企业获取贷款难之又难。

记者:您认为当前应该怎么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

邱继宝:中国政策性金融体系是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的过程中产生的。1994年,作为金融体制改革的一项重大举措,国家决定设立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同时将原四大国有银行所负有的政策性职能分离出来,切断基础货币与政策性业务的联系,为加速国有银行的商业化和确立中央银行的独立性创造条件。

由此,政策性金融作为一个独立的金融体系在我国正式建立。三大政策性银行自成立以来,在贯彻国家产业政策、支持地区经济发展、促进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对我国金融业的发展和金融体制的改革也起到了积极作用。

像发达国家没有为大型项目、大企业服务的政策性银行,反而有专门为中小企业服务的政策性金融机构。

美国的社区银行、德国的储蓄银行、日本的中小企业金融公库、韩国的中小企业银行等,以其运作成本低、资金灵活、分工专业化等诸多优势,非常适合中小企业的自身特点及市场需求。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孟加拉,其设立的乡村银行,就是专门提供给因贫穷而无法获得传统银行贷款的创业者。

因此,从我国市场经济的特征和中小企业的融资现状来看,设立政策性的国家中小企业银行,将非常有助于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因此,我们应当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尽快建立政策性的国家中小企业银行,其目标是贯彻国家经济产业政策,通过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担保、技术援助等手段支持我国的中小企业,尤其是将优惠措施向一些前景好、可持续发展性强的优质资产倾斜。

同时,积极引导民间借贷规范发展,对民营银行(包括村镇银行、社区银行)的设立可以进一步放宽准入条件和资金来源,限定其服务对象与合理的利率上限,并且与其他的金融机构共同建立起多样化、多层次的中小企业融资途径,从而推动我国中小企业和实体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达到"解决当前、立足未来"的目标。

在全国两会上我提交了这个建议,引起了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关注.现在,小微企业融资模式是靠小额贷款公司、典当、社会借款、地下钱庄,这些只能解决眼前问题,没有未来,而且风险也非常大。因此,我认为,目前已经到了国家出手的时候了,尽快组建政策性的国家中小企业银行,让小微企业能够有一个政策性支持的真正融资平台,这样小微企业才会有利润,有利润也才敢于创新。

因此,从国家层面来说,建议全国人大推动政府进一步做好相应的指导和扶持工作,在产业准入、融资支持、技术创新、企业减负和增加转型升级考核指标等方面,为广大中小企业稳中求进、转型升级创造更加良好的环境。

总之,要让企业发展实业有信心、转型升级有方向,早日打造出一批在国际上有较大影响力和竞争力的世界名牌。

金融综合改革势在必行

记者:我们高兴地看到,两会刚刚结束,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就于3月28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批准实施《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要求通过体制机制创新,构建与经济社会发展相匹配的多元化金融体系,为全国金融改革提供经验。除了金融的支持之外,您认为应如何发挥民营中小企业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邱继宝:现在广大的民营中小企业经营成本持续增高,税费负担偏重,融资难、融资贵,广大的中小企业基本上处于产业链的低端。因此,我觉得从企业自身来说,首先要树立"实力来自于科技"的思想。要向乔布斯学习,要在关键核心技术研发上花更大的力气,创造出中国制造的像苹果手机一样受到世界认可的好产品和好品牌。

第二,企业越难,越要发扬"四千精神",企业越难,越要坚守实业。我们要拿出当年创业时的激情,想尽千方百计,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

就像生病时,吃药当然重要,精神信念也很重要。只要精神不倒,办法总比困难多。第三,要懂得只有放下"面子"才能捡到"金子"。过去,我觉得重组是耻辱的事情,现在我觉得重组光荣,重组可以重生。国际上很多大公司都是通过重组做大做强的。通过开放股权,不仅资金进来了,技术进来了,人才也进来了。有舍就有得。好的股份哪怕1%都值钱,不好的股份你拥有100%也没用。

在企业层面,我国高生产成本时代已经到来,民营中小企业要保持健康发展,离不开发展方式向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和管理创新等转变。转型升级不仅是拥有资金、技术、人才优势的大型企业的必然选择,也是大量技术水平较低、生产经营方式较为粗放的中小企业的必经之路。

而这种转型升级,不仅可以通过工艺、技术和产品的创新来实现,还可以通过管理方式、商业模式、经营理念的创新来实现。技术创新是民营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新发展阶段的第一选择。

当前,我国劳动资源紧缺的总趋势已经显现,只有开展技术创新,才能有效提升资本对劳动的替代效应。同时,我国资本供给面临紧缺,通过技术创新提升企业存量资本的质量和效能,是民营企业实现更大发展的最好途径。

对于当前大量从事传统制造业的中小企业而言,其转型升级之路必须依靠技术创新,降低成本和能耗,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在这方面,业内龙头企业应利用资金科研优势,依托产业链,带头搞研发,引导中小企业走从贴牌加工到自主设计、自主品牌的发展道路,从而带动整个产业的发展。

总之,民营中小企业应化挑战为机遇,继续弘扬"四千精神",千方百计推进技术创新,千山万水开拓新兴市场,千言万语引进各类人才,千辛万苦加快管理升级,努力实现质的飞跃。

记者:您刚才是从企业层面来谈的,那么,政府应该为民营中小企业发展做那些工作呢?

邱继宝:从政府层面来讲,我提出十条建议:1.营造转型升级的环境。包括公平竞争的环境和产业发展良好预期的环境。在公平竞争的问题上,主要是真正落实"非公新36条",在产业准入上实现大中小企业和国有、民营企业的公平。

在产业发展良好预期的问题上,一方面要降低高溢价行业(房地产、矿产资源、资本市场)的资本利得,另一方面在上中下游产业链明确技术、资金、土地、税收待遇等一揽子政策支持。2.细化落实有关扶持政策。包括鼓励新兴产业和服务业发展的政策、研发投入加计扣除企业应纳税所得额的政策、工业节能项目所得税优惠政策等。

继续实施企业投资国家鼓励类项目所需的进口自用设备以及按照合同随设备进口的技术及配套件、备件,免征进口关税的政策。

中小企业固定资产由于技术进步原因需加速折旧的,可按规定缩短折旧年限或者采取加速折旧的方法。妥善推进增值税转型改革以及劳动密集型产品和机电产品的出口退税工作。3.加大融资方面的支持力度。

在积极引导帮助中小企业健全财务会计等基本制度的同时,完善中小企业担保体系,鼓励金融机构增加对中小企业贷款,组建立国家中小企业银行,拓宽中小企业直接融资渠道,提高中小企业集合债发行规模,加快完善中小企业板,积极推进创业板市场,健全创业投资机制,鼓励创业投资公司发展。

加大对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财政支持力度,健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公开、公正的信用风险评估体系。4.建立支持技术创新的长效机制。继续安排中央预算内投资,支持中小企业采用新技术、新工艺、新设备、新材料进行技术改造,给予中长期低息贷款支持,形成产业技术升级的长效机制。

鼓励中小企业开展技术研发活动,对产业化的研发项目企业研发阶段实际投入额给予一定比例的奖励。

5.加强行业关键共性技术的研发。促进创新资源向中小企业开放和服务,发挥信息技术和网络优势,畅通大专院校、科研院所、知识产权等服务机构与产业集群和中小企业集聚区的信息渠道,解决信息不对称和县域经济服务资源的不足,重点支持建设一批综合性公共服务平台,建立并完善政府购买服务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机制。

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切实维护创新企业的合法权益。6.完善中小企业退出机制。部分中小企业因为各种原因会在这场产业升级竞争中淘汰出局,安排他们退出的通道和提供必要的救济是创建和谐社会精神的体现,如果过度使用行政权利,对企业一关了事,必然激化矛盾,不利于社会稳定。

7.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各级政府要充分发挥行业协会在制定行业规划和技术标准、环境保护、节能减排等方面的作用,根据不同行业、地区和企业规模的具体情况,采取不同方式,有针对性地对中小企业进行技术指导。

建立中小企业信息库,及时掌握中小企业的状况,了解行业的发展动态。

8.切实减轻中小企业负担。积极推进费改税,在清理不合理收费项目的基础上变费为税,使中小企业的负担稳定在合理的水平上。在此基础上,要进一步清理现有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收费,除国家法律法规和国务院财政、价格主管部门规定的收费项目外,任何部门和单位无权向中小企业收取任何费用,无权以任何理由要求企业提供各种赞助或接受有偿服务。

加强对中小企业收费的监督检查,严肃查处乱收费、乱罚款及各种摊派行为。

9.按照市场机制优化配置资源。中小企业的高死亡率和优胜劣汰是国际惯例,关键是要在大浪淘沙中成长出中坚力量,要进一步发展和打通从风险投资到创业板和中小板市场,再到主板的融资渠道,鼓励中小企业兼并重组。

10.建立有利于转型升级的考核机制。坚定不移调结构,积极稳妥促转型对于推动我国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需要各级政府、各个部门高度重视,真抓实干,通力协作,不懈努力。为此,要强化组织领导,强化责任落实。对于地方政府要实行党政一把手负责制、目标责任考核制度,明确工作任务,强化工作措施,建立考核机制,奋力推进转型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