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帝王之死》试读:尼禄 37年12月15日

尼禄是罗马历史上最残暴的君主之一。有人认为他比卡里古拉还要昏庸堕落。他的统治充满了背叛与杀戮,他嗜血成性,每一个人,无论高低贵贱,也不管是其家人还是陌生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尼禄早期的统治是比较仁慈的,人们没有理由相信他会变成后来的样子。尼禄上台后旋即获得了禁卫军的支持,他还在元老院发表演说,称要恢复奥古斯都时期的宪制,因而也获得了元老院的支持。同时,他也得到了两位杰出顾问的辅佐,一是禁卫军长官布鲁斯,二是哲学家塞内卡(Seneca),因而在其执政的头5年是得民心的。但是随着布鲁斯死亡(62年),塞涅卡就淡出了政坛,尼禄也开始显露出了他真实的本性。皇帝家族中的第一起血腥事件发生于55年。这一年,尼禄的继兄布里塔尼库斯中毒身亡。

之后,尼禄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也于59年3月被儿子所害。尼禄的两任妻子,屋大维亚和波培娅·萨比娜(Poppaea Sabina)也未能逃出他的魔掌。据说波培娅是被尼禄踢死的,起因是怀有身孕的波培娅指责尼禄因看战车比赛而回家晚了。尼禄就是暴力的化身。据说,尼禄和他的心腹会在晚上跑到大街上和公共寓所彻查,其目的就是要找人狠揍一顿。尼禄还是一个性暴力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他(她)们来说尼禄就是一个危险分子。尼禄最臭名昭著的一件事就是和一个叫做斯波罗斯(Sporus)的人搞同性恋,他对此人非常迷恋。他把斯波罗斯阉了,像对待妻子那样对待他。尼禄统治期间发生的最著名的事件是罗马城的火灾。

64年7月,一场大火将大半个罗马城变为废墟。关于是否是尼禄指使人纵火,历史学家们目前仍有争议,火灾发生时尼禄正身在33英里之外的安蒂姆(Antium)。民间谣传尼禄是这起灾难的指使者,因为他想建造一个新的罗马,另外他也想腾出地方建造他那伟大的艺术品——“金宫”(Domus Aurea),一座无与伦比的皇家宫殿。为了给火灾找替罪羊,尼禄指控基督徒放火,因为当时基督徒是罗马城中的少数人群,且大都是穷人、奴隶和异乡人,加害于他们最容易。所以,当阴谋者们在尼禄统治的最后一年策划谋杀他的行动也就不足为奇了。65年,由皮索(Piso)领导的政变失败了。阴谋集团成员,包括著名诗人卢坎(Lucan)被处死或被迫自杀。

3年后,阴谋者又发起了刺杀行动,这一次他们成功了。当时尼禄刚刚结束了希腊之行。66至67年,尼禄到希腊做巡回演讲,据他本人说,他的艺术才干在希腊得到了应得的认可。68年3月,消息传来说路格杜努姆高卢行省(Gallia Lugdunensis)的总督尤利乌斯·温戴克斯(Julius Vindex)在西班牙提拉科年西斯行省(Hispania Tarraconensis)总督伽尔巴(Galba)的支持下起兵反叛了。5月份,温戴克斯被莱茵河军团打败。而此时,胜利的士兵希望拥戴他们的统帅维尔吉尼乌斯·卢福斯(Verginius Rufus)为元首,不过维尔吉尼乌斯回绝了。

如果尼禄认为此时自己处境无忧,那么他就错了。此时,伽尔巴在罗马的党羽正积极拉拢更多的元老到他们的阵营中来。伽尔巴称帝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最后,连新任的禁卫军长官宁菲狄乌斯·萨比努斯(Nymphidius Sabinus)也倒向了他们一边,这对尼禄来说是最后的一击了。6月9日,尼禄在宫中感到末日即将来临,他知道不能指望乞求怜悯。他很清楚敌人会来找他,而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跑。但是能跑到哪儿去呢?他考虑了几种可能性:可以去帕提亚向伽尔巴摇尾乞怜,或者去埃及,以期成为当地的总督(史料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选择)。不过,当尼禄意识到连禁卫军都摒弃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他派仆人去叫客房里的心腹出来帮忙以摆脱危局,但是仆人空手而回。

然后他独自穿过了几道宫门来到寝宫,不过那里所有的人都逃走了。他回到卧室,发现就连他的贴身侍卫也逃之夭夭了。他们甚至还带走了他经常拿在手里的一小瓶毒药。他想干脆投台伯河自尽算了,但是这个想法最后被否决了。此时的尼禄成了孤家寡人,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对他忠诚了。而在为数寥寥的忠诚者中有一个叫做帕昂(Phaon)的被释奴隶给了危难中的尼禄一些帮助。他让尼禄住在他的别庄,该别庄坐落在塞拉里亚大道(Via Salaria)和诺门塔那大道(Via Nomentana)之间,距皇宫大约6公里。尼禄很感激地接受了帕昂的好意。随后,尼禄在埃帕弗洛迪图斯(Epaphroditus)——一位与尼禄关系密切的被释奴隶,以及自己的爱人斯波罗斯的陪同下,策马来到了帕昂的别庄。

这次出逃可谓狼狈至极,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尼禄穿上了便衣,头也给蒙上了,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原来那个衣着华丽的皇帝。一种不祥之兆提醒他自己的死期快到了,当然,他也用不着任何提醒。在他去?庄的路上遇上了小地震,这似乎是说大地裂开了,那些曾被他谋害的人的灵魂跑出来向他索命了。逃亡途中他们还经过了一个禁卫军的营地。尼禄听见禁卫军士兵们大声咒骂他,听见他们高声拥戴伽尔巴为他们的皇帝,他的心沉下去了。再走了没多远,一个路人认出了他并向他行大礼。已经不抱任何幻想的尼禄继续前行。后来,随行者把马停在路边,穿过了草丛、矮树丛和芦苇,终于到了帕昂的住所。

到了房前,帕昂让尼禄先在一个沙坑里暂避,等没人注意时再把他带到屋子里去。尼禄拒绝了这一提议,因为他担心被人活埋。他改在一个水塘边等候。最后,帕昂等人将他偷偷领进了屋子。他在一张褥垫上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微温的水。随从给他端来粗糙的黑面包,但他没有吃。这时,尼禄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那些人的追杀。他要随从们杀了他,但是均被拒绝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朋友难道也没有敌人吗?”当尼禄正思索是不是要自取性命时,帕昂收到了一个信使带来的纸条。尼禄从帕昂手中夺过纸条,看见上面写着他将会被处以鞭刑:绑在一根柱子上,被人鞭打至死。看完纸条,尼禄拿出两把匕首并试了试其锋利程度,不过此时他认为那一刻还未到所以没有立刻动手。

同时,他责骂自己胆小懦弱,不敢“一刀解千愁”。“这可不像你,尼禄,自我了断吧。”他不停地咕哝着。这时,他听见骑兵已追至门前,才下定决心用匕首猛刺自己的喉咙,高声叫着:“世界将失去怎样的一位艺术家啊!”当时尼禄的伤势也许并不致命,最后还是埃帕弗洛迪图斯让他结束了痛苦的挣扎。尼禄在位14年,死时年仅30岁。尼禄死后葬在多米提家族的墓地,墓地位于宾西乌斯(Pincius)山丘上,从战神广场上可以看到。在尼禄的墓地,斑岩石棺和祭坛被一排石栏围住,而这得以让人们对他的记忆永存。因为尽管他为元老院所不齿,但是那些曾被他款待以令人难忘的竞技表演的老百姓还是热爱他的。多年以后,在春夏两季,依然可以看到尼禄的坟上有鲜花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