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其升现状 【名校系列】决胜课堂之外——对话名校长崔其升!(《现代教育导报》)

陶继新对话名校长系列之七——山东省茌平县杜郎口中学崔其升校长

                                   决胜课堂之外

                                              ——对话名校长崔其升

陶继新   崔其升

    编者按:近年来,杜郎口中学的改革经验已经风靡全国,得到了广大专家、校长和教师的广泛认可,于是,关于杜郎口的报道也越来越多。可是,真正的杜郎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正的崔其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校长?在一些传媒的报道中,却少有深入的挖掘,而多是重复他人写过的内容。

    为此,2008年“五一”节期间,曾经几次报道过崔其升校长和杜郎口中学的 陶继新先生,在山东省茌平县宾馆,与崔其升进行了直抵心灵的对话。这个对话,鲜有人云亦云的重复内容,多是关乎崔其升生命发展与杜郎口中学异军突起的独特内涵。本报将其对话的部分内容登载,以飨读者。

【陶】近几年,您和杜郎口中学荣获全国优秀教育工作者和全国教育系统先进单位等多种荣誉称号。到目前为止,已有来自全国各地的30余万教育界专家、同行到杜郎口中学考察访问。但是,我发现,在关于杜郎口中学的众多报道中,更多的是从课堂教学改革这个方面来谈的。那么,除此之外,您认为改革成功的其他原因在哪些方面呢?

【崔】这是一个特别有价值的问题。近一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我们还有决胜课堂之外的东西。

                                 人不自信,谁人信之

【陶】崔校长,十几年来,杜郎口中学从一个几近垮掉的薄弱学校,跨到了全国名校的行列。这个飞跃,凝聚了您与老师们的巨大心血。那么,您坚持不懈,终于走向辉煌的座右铭是什么?

【崔】“人不自信,谁人信之?”

1997年4月28日,我接受县教育局的任命,出任杜郎口中学校长。从此,我的生命历程就和杜郎口中学的兴衰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当时的杜郎口中学,缺这缺那,但最缺的是自信。在百废待举的时候,如何找到自信?有一副对联的上联说得好:“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长期生活在这种“我不行”的环境中,师生总是处于受压抑的状态,积极性得不到充分发挥,一切都是被动应付,教育质量上不去是很自然的事情。

古人云:“人不自信,谁人信之?”我在杜郎口中学的做法就是采取对联中的下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我们用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排除干扰,卧薪尝胆,艰苦奋斗,从重建教学秩序开始,把涣散的人心慢慢凝聚起来,真正找回了老师们早已丢失的自信。

【陶】自信确实特别重要。一个人如果拥有了自信,即使今天失败了,明天还能成功。所以,全面启动老师们的自信系统,才有了今天的杜郎口中学。自信也是可以蔓延与传递的,在当时非常艰难的境况下,您的自信给了全体教师心理的支撑。而老师们在前进的道路上,也因逐渐有了自信,而一步步看到了希望。

1997年您初到这里任校长的时候,老师是什么状态?现在感觉又是如何?可以说有天壤之别。不远万里来取经的人络绎不绝,带来的不单单是学习精神,无形中给老师和学生以巨大的自信力。自信可以创造奇迹,也可以开发潜能,久而久之,就形成一种良性的心理暗示,一种特殊的自信心理场。这一点,对杜郎口中学的发展起到了始料不及的作用。

【崔】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自信心也越来越强了。

【陶】自信心的培植需要一个过程,更需要能够启动自信心的人。而您,则是启动杜郎口师生自信心的一个核心人物。别人可以学习您,但不可能复制您。他们可以学到形式的东西或某些内核的东西,但很难真正地入乎其中、透视心灵,更难克隆您的性格与思想。

    所以,我认为,要想真正学习您的话,还要好好地在学习您的高尚人格和健康心理上下一番工夫。

                                      要有教育敏感

【崔】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教育究竟是什么?杜郎口下一步该怎样走?为此,我挤时间翻阅一些大师的书,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心得体会。比如,对教育本质的理解,大师们各说各话,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卢梭说:“教育的过程就是生长的过程。”爱因斯坦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叶圣陶说:“教,是为了不教。”郭沫若说:“教学的目的是培养学生自己学习、自己研究,用自己的头脑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手做这种精神。”

如此等等的说法,自然都有他们的道理。“教育的目的”是人类社会共有的话题,无论中国外国,无论西方东方,无论古代现代,人们对教育本质的理解应当是,在使学生获得知识的同时,更要获得健全的人格、健康的心态、从善的德行。重要的是我们对教育要有自己的认识。

【陶】教师的责任不仅在于给学生灌输课本知识,还得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感染学生,用智慧来开启学生的大脑,给学生创造一个和谐安全的生活、学习环境。要想做到这一点,教师就必须不断地学习,在学习中提升自己对教育的认识,增强自己的人格魅力。

【崔】对,搞教育改革,就必须学习。如果不清楚整个国家教育的发展方向,那么你所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最近我又一次学习党的十七大报告,胡主席指出:“要优先发展教育,建设人力资源强国。”“教育是民族振兴的基石,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基础。

要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坚持育人为本、德育为先,实施素质教育,提高教育现代化水平,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办人民满意的教育。”“更新教育观念,深化教学内容方式、考试招生制度、质量评价制度等改革,减轻中小学生课业负担,提高学生综合素质。”“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这无疑为我们指明了教育的方向。

【陶】作为校长,必须有教育敏感。我认为,您就有这种敏感。只有把握了国家教育发展的大政方针,才能在教育实践中有的放矢地开展工作。所以,改革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更不是头脑一热就不顾国家政策而另搞一套,您在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偏离为国为民这个大方向。

【崔】我想,这个大方向,不能只校长一个人知道,我们还引导全校老师学习胡主席关于教育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以提高教师积极投身教育改革的自觉性。胡锦涛强调,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核心是要解决好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的重大问题,这应该成为教育工作的主题。

要坚持育人为本、德育为先,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努力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所以,我多次在教职工大会上讲,全体教师一定要自尊自励,努力成为无愧于党和人民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以人民教师特有的人格魅力、学识魅力和卓有成效的工作赢得全社会的尊重。

事实上,我们学校的教师,绝大多数都做到了爱岗敬业、关爱学生、刻苦钻研、严谨笃学、勇于创新、奋发进取,将教育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事业。

                                    对教师严格要求

【陶】您不仅对领导班子严格要求,对教师的要求也特别严。为此,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那么,可否从您认为比较重要的方面谈一下?

    一、“十六字方针”

【崔】可以。先说说“十六字”方针吧!就是“点点滴滴、扎扎实实、精耕细作、紧锣密鼓”。我要求老师从小处着手,打造精品。对教学的每一个环节都追求它的最大化,比如老师备课,自己备好后要送给学科主任,学科主任批准后方能上课,做到好几个层次把关;要求老师每天把小事做好,如人走桌净,把自己的椅子放在桌下等。

在开会时,针对老师不愿意往前坐的现象我采取“从第一个座位坐起”制,中间不留空位,这样谁来得早谁来得迟一目了然,批评、处罚,谁也没什么可说。学校还要求老师上班穿工作服、佩戴校徽。正是因为抓了这些小事,把小事做得精致,才取得了最佳效益,促进了各项工作的发展。

【陶】老子说:“天下大事,必做于细。天下难事,必做于易。”这些看起来不大的小事,如果件件做得精彩,就可以做成大事,就可以做好各种各样的工作。

    二、“找不足,寻差距,谋发展”

【崔】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工作准则,概括来讲是九个字“找不足,寻差距,谋发展”。这几年,我们学校形成了一个很好的风气,评课时不对老师的优点过多评价,更多的是找不足,老师们也喜欢找差距,寻找自己提高教学水平的新的增长点。开会的时候,主要讲存在的问题,哪几个地方有失误,存在什么问题并怎样解决。

我们对老师的评价抓得很及时,每天对每一位老师都有一个评价。每天上班之前,老师们都提着小黑板,上面写着不足和改进措施,全校形成了“闻过则喜”的大好局面。现在,杜郎口中学的不少老师,课堂上出现了问题、教学成绩落到别人的后面,会偷偷地流泪,主动到有关的领导跟前作检讨、表决心。这样,老师们都盯着学校的发展,当然,他们自己也发展了。

【陶】“闻过则喜”是孔子对他的弟子子路优点的评价。但是,目前有少数人却是“闻过则怒”,很多领导不再敢批评了,甚至有的人犯了严重的错误领导也一言不发,听之任之。结果,单位没了正气,领导没了威望,事业不再发展。您所倡导的在“寻不足,找差距”中“谋发展”,是很多领导应当好好学习的。

    三、课堂带动工程

【崔】我们还开展了多层面的课堂带动工程——一是领导班子成员上观摩课;二是学科骨干上示范课;三是普通教师上达标课;四是较弱教师上过关课。每月一轮。老师们的自身素质、教学水平是不一样的,我们还要求优秀教师与薄弱教师结对子,优秀教师承担帮助薄弱教师进步的责任,学校把这项工作也纳入考评之中,而且所有的公开课,事前不给老师打招呼,提前三分钟让老师带着学生到公开课教室上课。

这样促使老师们行动起来,大家都在不断努力。

【陶】课堂带动工程是从领导开始的,领导的课必须上得精彩,不然,下面的课就很难进行下去。这个要求,是对领导者能力的要求。其实,在学校这种业务单位,就是要让大家盯着如何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而不是所谓的“官”上。只有这样,教育教学工作才能真正更好地开展起来。

【崔】为了把课上好,我们还实行了层层把关制。教研组长、学科主任担负着学科研究、管理工作,教务处变成了档案室,业务由学科主任承担起来。每个学科至少有三个课型:示范课,优秀教师上样板课;研究课,研究对某一方面的突破;促进课,促进水平低的老师进步,而且要层层把关,课上得好坏,与每一个关口都有关系。

年级主任主要对班主任进行管理,要把教学方面的信息及时地提供给学科主任。班主任作保底课,班主任有聘、辞本班任课教师的权力,对本班几位任课老师的综合考评就是班主任的名次。

【陶】就教学管理方面,这是一个大的改革。教导处虽然成了档案室,但有了一层又一层的业务管理,而且层层负责,对每一节课就都有了研究,上好课也就是必然的了。

    四、评选教学能手、学校名师

【崔】我们在学校内部评选教学能手、学校名师。近三年在教师队伍中已经产生了34名校级名师、39位校级教学能手,并发放一定的津贴,对教学能手每月发200元津贴,名师每学期进行一次性教学奖励。

【陶】在采访中,老师们就谈过你们的这种教学能手和学校名师,而且不管其过去多么有名,哪怕有了省级以上的称号,但是,到了杜郎口都成了“过去时”。即使以前没有任何荣誉称号者,也可以被评上能手与名师;即使以前很有名气,在这里也可能评不上这些荣誉称号。这需要当校长的具有很大的气魄与胆识。好在老师们已经认同了这种评价机制,而且正是这种机制,使每一个在不同层面的教师重新走到了新的竞争场上。

【崔】我们不仅有比较好的评价机制,而且评价也特别及时。每天上午第一节课前,老师签完到后,由学科主任提前20分钟对自己科目下的老师们进行评价;中午对上午的情况进行评价;每天有一节课的反思会,对本学科人员上课情况、办公情况、学生预习指导、育人等等,要用事例进行总结。每周全校有一次总结会,业务校长牵头,学科主任对自己的人员进行评价,评价时要抓好与差的典型,用事实说话。大家聚到一块,分学科进行总结。

有的学者说:一位教师认真反思三年,有可能成为名师。我说,一支教师队伍,真真切切地反思三年,一定会成为一支优秀的教师队伍。我们反思的特点就是反思事实,用事实反思,不弄虚作假,不作秀。在这样的反思中,我们的教师队伍、教学水平都得到了快速提升。

多年的实践告诉我们,抓教学必须以课堂为中心,以听课、评课为重点。这里我们注重了两个度,一个是力度,一个是密度。在我校每天都有30多节课被听、被评。我们要求校长每周听课9节、学科主任每周听课7节、老师每周听课5节。我们的老师就是在这种听课、评课中提高了上课技能。

【陶】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教学也是这样,如果缺少反思这个环节,就不会步入教学的高层境界,而且你们的反思是在评价基础之上的反思,因为有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更多教师的参与,这种反思也就更有价值。

【崔】通过长期的探索,杜郎口中学提出了教师应具备的十大素质。这十大素质是:

第一,登高望远,积极进取的人生追求;

第二,脚踏实地,吃苦耐劳的奉献品质;

第三,小事抓起,打造精品的质量意识;

第四,勤于交流,促优正劣的改革勇气;

第五,善于合作,取长补短的进步要求;

第六,努力学习,完善自我的探索态度;

第七,关心集体,先公后私的奉献精神;

第八,关注科研,总结规律的创新思想;

第九,尊重学生,关注学生的民主观念;

第十,相信学生,利用学生的主体理念。

通过几年来的努力实践,杜郎口中学鼓励老师们争创一流、努力工作、敢为人先,建立了一个好的工作环境。有了这么一个工作氛围、工作环境,取得成绩是必然的。

                                  让自觉成为常态

【陶】当人们走进杜郎口中学课堂之后就会发现,学生的学习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自觉的。那么,这个自觉状态是如何形成的呢?

【崔】杜郎口为什么成为杜郎口?校长自觉带动领导班子自觉,领导班子自觉带动班主任自觉,班主任自觉带动学生自觉。以前说杜郎口是吹出来的,实际上杜郎口是做出来的,是从民间出来的,口口相传杜郎口行,所以他们都来了,络绎不绝地来了。为什么来?这就是有吸引人的地方,不是校长在说什么,而是在做什么。

我若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学校照样能够非常好地运转,关键是校长的理念变成了老师、学生的行动了,这是别人都没有看到的,别人看到的是杜郎口学校的老师一个月拿多少钱。根本的问题体现在哪里?就是这种自觉已经变成常态了。

【陶】自觉与常态有一种内在的因果联系:没有自觉,就不可能成为常态;同时,有了常态,又可以进一步升华为自觉意识。杜郎口中学的成功,与校长、教师和学生在管理、教学和学习中形成的自觉意识休戚相关;而由此构建的适宜于杜郎口中学的教育常态,又促进了个体之间自觉意识的共振与和谐。于是,杜郎口中学就有了超越自我和其他学校的经典之处。

这种自觉变成常态的教育现象,从根本上说,是形成了一种属于杜郎口中学的文化,我们经常说一个好的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如果这个好校长不在了,学校的既有景观就不存在了,这还不是一所好的学校。好学校就是校长在这里是这样,不在这里也是这样,校长的理念已经一点一点地内化到老师、学生的心里,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有了一种高度的心灵认可。

不是有这样一个笑话吗?中国的一个小伙子在美国找了一个对象,在走向神圣的婚姻殿堂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挽手过一条马路,不巧亮起了红灯。但是,整个路上空无一人,这个小伙子就要闯红灯而过。但是他的女朋友不同意。

小伙子就硬拉着她走到了马路的对面。没想到,他的女朋友非常严肃地对他说:“我决定不嫁给你了。”她说:“你连红灯停绿灯行这个最基本的规则都不遵守,神圣的婚姻殿堂怎么能遵守呢?”不管这个小伙子如何解释与请求,都无济于事。

他回国之后,又找了一个女朋友,也是在登记的前一天夜间过马路,也是遇到了红灯,也是路上空无一人。他女朋友说过去吧。他想,我已有了先前的教训,说什么也不能过。直到绿灯亮了之后,他才和女朋友走到马路对面。

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女朋友非常遗憾地对他说:“我没法再跟你结为百年之好了。”小伙子万分诧异,问及原因。女孩说:“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你还非要等到绿灯亮了之后再走,这不是一个典型的傻瓜吗?”

红灯停绿灯行是一个世界规则,为什么在不同的国度和不同的人那里竟然有如此不同的诠释?关键是规则是不是内化到了人的心里。我们有好多制度是贴在墙上的,但很多是形同虚设。而你是把杜郎口中学的理念彻底内化到师生的心里了。所以,我认为,您的最大贡献是,不仅使杜郎口成为当今教育的一个品牌,还使这个品牌意识根植到了师生的心里。我相信,即使以后您退休了,不再当这个学校的校长了,杜郎口中学还是杜郎口中学。

【崔】杜郎口中学的学生不但能学,也会学。他们不只是现在考试成绩好,将来不论在前进道路上碰到何种困难,都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陶】这就是文化的力量,具有长久的生命力。

                                  领导就是样板工程

【崔】一个单位搞得好坏,领导是关键。在某种意义上说,领导就是样板工程。

【陶】说起这个样板工程,我想起了一直关注与支持杜郎口中学的谢金国先生说的一些您的事。那就是在杜郎口中学还非常艰难的时候,您为了给学校省点钱,好多活都是亲自干的。学校的电焊您是第一个学会的,学生自行车车棚、学生宿舍的床都是您带着有关领导做的,省下了几万元。

老师的瓦房漏水,您第一个带着老师上,顶着风冒着雨,把坏瓦拿掉,把塑料布盖好,然后把瓦封好。夏天下大雨,雨水向沟里排得不顺畅,当时的厕所是土厕,坑里都满了,厕所不能再用,您就带着现在的会计一宿没睡觉,把厕所的水抽掉了。

【崔】这样的事的确做了很多,做这些事的时候,真是觉得学校比我的生命、比我的家庭重要。有时候因为这个我们夫妻俩还吵过嘴。因为我有病,整天去忙一些在别人看来是农民工都不愿意干的活,而且经常是中午饭12点不回家,13点回不了家,甚至14点还回不到家,晒得跟黑人一样,背上晒得都脱了皮,爱人心疼啊。但是我就是觉得非把这种事干好不可,做完了就觉得特别幸福,特别快乐。不然,就饭也吃不下,觉睡不好。

【陶】校长的这种追求和精神,对全校的师生员工是个表率和鼓舞。

【崔】2005年,全省教育教学现场会在我校召开,临近几天还有几排房子需要拆除,我连着三宿没睡觉。其中有一天晚上,36间房晚上还是好好的,第二天早晨连块砖头都没有了,就是我带着后勤人员连夜干的。我觉得一线老师苦、累,第二天还有课,所以就没让他们干。

有一天在房顶上扒房,我把椅子放到房顶上坐在椅子上。渴了,我的爱人给我把成袋的奶扔上去。我在那里守着,我怕扒房的时候破坏周围的建筑,因为那时框架结构的报告厅已经起来了,离着这些房子只有2米。不在那里我怕他们不认真,要是砸着新建的报告厅学校又会受损失。

    有一天晚上,一个铲车干到凌晨2点的时候,一个大钉子把轮胎扎坏了,我到街上的维修部砸门,我说我是杜郎口中学的,我姓崔,我还想用我这个身份把人家叫起来。他们不起,又是没有工具了,又是没人干什么的,找一些理由。

没办法,为了第二天能清出去,我又跑到30里地外找铲车,去德州那边找,这样耽误了一个半小时,找到后接着干,第二天早上原来的计划一点儿没有耽误。有人说:“原来都说深圳速度,你这里的速度比深圳还神速!”

【陶】在采访老师们的时候,他们谈起这些事情,都有一种敬仰的心情。有的说,我们不好好干,对不起崔校长。我想,这种感染力,当是杜郎口中学成功的一个基石。当然,这需要校长的大公无私,公而忘私。这种精神,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了。但是,这恰恰是杜郎口中学最为可贵的地方。

【崔】是的,作为一个合格的校长,公要大于私,或者私与公相比之下,私就消弭得无影无踪了,完全是一种把单位当成自己的生命之存在来领会。一个领导的工作就是样板工程,当其他人学习的楷模。品格不是抽象的,也不是能用一些普通的文字来表述的,应该说它是有形的。

作为领导,其中很大的一点儿就是有本钱,要有说服力,能够征服人心。领导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就是你是最优秀的,在这一点上我提出了,是领导必须是优秀教师,反过来不是优秀教师不准也没有资格当领导。这些年我就把握这一点,有三、五个原来是领导的,现在都不是了,你不优秀就起不了带头的作用。

在南京作报告的时候,他们问我:“你的干部被你辞退的时候,他有情绪怎么办?”我说我对谁都这样,我是对事不对人,两个人的感情这一块儿、私人情结这一块儿没有考虑,我考虑的是在学校这个范围内,他对学校的成长、发展有什么价值。第一个人下来的时候可能有意见,第二个人下来也许少了一点情绪,第三个人就没情绪了。

【陶】你的价值导向好,所有班子成员都是最优秀的,而且老师认可。一个好的单位,领导班子一定是团结向上的。单位如果出现问题,大都是因为班子出了问题;如果班子不出现问题,其他尽管是问题,都可以解决。

【崔】对,问题都在领导班子内部。

    【陶】如果当校长的不是考虑学校的发展,而是考虑自己的升迁或私利,就不可能形成一个优秀的团队。因为一个心不在事业的校长,其他领导成员和教师会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的,当然,也不可能形成积极向上的氛围。杜郎口中学整个群体如此奋发向上,原来是有这样一个好的领导班子率先垂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