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怨慢袁中平 袁中平琴歌《长亭怨慢》
有关袁中平先生我也来转个帖子: 《袁中平携琴走天涯 墨里弦间琴德合一》 文/曾慧燕《世界周刊》,2007年3月25日 追求琴德合一的古琴家袁中平,近年穿一襲「漢服」攜琴走天下,拜名師於吳門,訪高士於山林,樂琴棋於洞府,清奇而脫俗,遺世而獨立。
當年他青春不留白,如今踏遍青山人未老,青海高原,戈壁灘上,廬山腳下,仙人洞內,黃河邊,玉門關……,處處留下他的蹤影和琴聲。
而在滾滾紅塵的紐約,他則是大隱於市的古琴演奏家。 自從紐約中華新聞文化中心「台北藝廊」於2002年成為歷史後,數年不見袁中平,再次見面,他搖身一變成了「得道高僧」,一身道士服裝打扮,蓄鬚留髮,長袖舒展,頗添幾分仙風道骨。
袁中平一臉嚴肅地對記者說:「我這身打扮,不是現在為了接受訪問刻意穿給你看的,我平時外出就是這樣穿著的。」 問他何故要以「奇裝異服」示人?他說這是中國正式的「漢服」,最初他用於古琴演奏服裝,近年他過著一種閒雲野鶴、雲遊四海的生活,乾脆還「本來面目」。
校園名歌手 青春不留白 原職紐約「台北藝廊」的袁中平,目前任中國山東青島大學古琴研究室主任及教授,並兼任台灣南華大學古琴副教授。
這位深得「吳門」真傳的古琴演奏家表示,古琴是最能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樂器,自古以來深受知識分子與世外高人的尊崇與喜愛。於他而言,古琴不僅僅是一種樂器,更是一把開啟宇宙奧秘之門的鑰匙。 袁中平祖籍江西,世代中醫,堂號「生茂堂」。
抗日戰爭年代,父親和叔叔為了保家衛國,雙雙投筆從戎,黃埔軍校第十三期畢業。父親既是軍人又是文人,詩文俱佳,兼且擅吹笛。
在台灣出生的袁中平,小時候最喜歡看父親揮毫寫書法。每到過年的時候,更可欣賞到父親美觀實用的春聯。他說:「也許是我喜歡看父親書法的關係,少年的我已喜歡使用毛筆,臨摹百壽字。」 青少年時代的袁中平,在台灣是個家喻戶曉的校園名歌手。
他與著名音樂人童安格、邱岳原為復興商工美工科的同班同學,三人都喜歡音樂藝術。袁中平是學校合唱團團長兼指揮,1978年三人組建合唱團「旅行者」,風靡萬千歌迷。
當時袁中平是「旅行者」中最受女孩包圍和著迷的人物。台灣海山唱片股份有限公司曾為他們出版發行富民謠風格的《旅行者三重唱》唱片,整張唱片浪漫而富有情調,充滿懷舊情懷。 袁中平年紀輕輕就已成名,走在街上經常被歌迷認出要求簽名。
他說,那時台灣的男丁都面臨服兵役的問題,他因左眼弱視,免除兵役。在最當紅之際,他毅然急流勇退,1983年來美留學。 1989年,袁中平憑《逍遙遊》唱片專輯,奪得台灣行政院新聞局主辦的最佳作曲金鼎獎。
「那時在台灣,我對所謂的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來到紐約後,從一卷錄音帶中聽到了古琴的聲音,真是太美了!
它深深吸引我,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似熟悉,又陌生。」 袁中平先是著迷於古琴的聲音,然後開始著魔似的研究古琴的歷史。他說以前在台灣,從沒想到要「尋根」;反而來到紐約這個世界舞台,才特別渴望尋覓自己的文化源頭和構築精神家園。
聽說波士頓哈佛大學的燕京圖書館,收藏了頗多中國古代圖書,他專程從紐約赴哈佛尋覓琴譜。令他驚喜的是,燕京圖書館館藏的古琴琴譜還真不少,他要求複印,好不容易經館方同意,影印了松風格、枯木禪等兩大箱琴譜,高高興興運\回紐約。
雖然有了琴譜,卻還沒有琴,他以譜中所載指法一勾一抹慢慢練習。
琴譜中沒有記載節奏、拍子及速度的符號,必須以演奏者的修養和器度,在複雜的指法中安排解釋不同的琴曲,顯各人情志。「因此,彈奏古琴,有奇趣又極難表現。可以說古琴不僅是個樂器而已,更是個道器。」 意外獲名琴 清明作齋號 他託一位即將來美的舊同學從香港給他買琴。
信是有緣,同學給他買的生平第一張古琴,竟是琴家徐文鏡修過的明代古琴,龍鳳之象,古人之形,造型古樸,音色純凈幽雅。
他清楚記得當天正值清明節,「清明時節雨紛紛」,在毛毛細雨中,他去甘迺迪國際機場接同學飛機,於是以「清明」兩字為他的齋號。另一層意義則是為了紀念他的父親。袁中平出國前夕,戎馬一生的儒將父親贈他八字「清明在躬,志氣如神」。
「那段日子以譜為師,一點一滴的摸索,夜裏甚至抱琴在床,撥弦而眠,貼耳傾聽,琴身中傳來像遙遠的山谷中才有的松濤聲,自有一個天地世界。
但是,真正深遠博大的古琴世界,還未入門。」 袁中平決定尋訪名師,輾轉打聽到台灣有位古琴家孫毓芹,便拜在他門下。孫毓芹修習禪宗多年,琴風蒼勁。一天,孫毓芹播放一卷古琴演奏錄音帶作教材,內有古琴大師吳兆基彈奏的「梅花三弄」。
「孫公對我說,吳師此曲節奏特殊,風格迥異,得意於音外。」從孫毓芹口中,袁中平第一次得知吳兆基的名字。1987年台灣解嚴開放大陸探親,因久仰吳兆基大名,加上從小父親就向他們兄弟灌輸祖國神州的觀念,希望不要數典忘祖。
人在紐約的袁中平,沒有知會父親,憑著一股熱情和衝動,第一站飛到中國上海,希望覓得名師指點練琴。 一代宗師吳兆基,自幼得其父親、儒派琴家吳蘭蓀傳授。
及長,因參與怡園琴會,得拜集各派之長的古琴大家吳浸陽為師,並得太極名家秘傳,創出太極拳、氣功及道家思想合而為一的特殊琴道。 萬里尋名師 得吳門真傳 聽說吳兆基住在蘇州,袁中平從上海乘火車到蘇州,苦於沒有具體住址,茫茫人海,如何尋找?晚飯後他閒步十全街,逛骨董店,一眼看到一幅古畫,畫中一位高士正在彈古琴,他藉機詢問店主,是否知道此地有位琴家吳兆基?店主回答:「聽說過!
你到隔壁問問。」原來隔壁乃蘇州大學工藝美術社。 推門進店,幾位長者正在下棋,為首的問明他的來意後,即喚店前一女孩去吳兆基家通報。
他們請他坐下,聊天喝茶,得知吳兆基曾任蘇州大學數學系教授。30分鐘後,女孩回來告知,吳府說今日已晚,明早可去。
他心中非常高興,萬里尋訪,終有眉目。 天剛亮,那個女孩已在店前等他,一路行來,橋畔垂楊,日暖花香,不知不覺已到吳府門前。袁中平憶述,「進得門來,室內陳置清雅,時值隆冬,舊式的暖氣爐上,熱水的蒸氣冒出,像山間騰起的雲霧。
藏青的長袍,襯托胸前雪白的長鬚,眼神英爽,令人肅然起敬。語氣溫和,使人備感親近。待得坐定,一抹溫煦的陽光,自他身後的窗戶射來,好像是由他指揮著射向何處,看不透他微笑的皺紋裏人生的經歷,只覺得隱隱於市塵,自然而然心中生起莫名的嚮往。
壁上懸著數床蒼古的七弦,隱隱泛出寶氣光華。」 兩人交談過後,袁中平請求吳兆基彈奏一曲。
「眼前見到一代琴家的演奏,指、音、琴、人合為一體,……速而為疾,留而不滯,雖然陽光大亮,在他奏出的琴音裏,一會兒如冬夜肅清,一會如朗月垂光,清風江上,不知所起,不知所止。曲終,我的精神不知所在,琴音卻在耳內縷縷不散。
我當下請求先生納我於門下,他說:『如果有緣,將來總會見面的。』在他微笑中,我若有所悟。」 拜師未成,袁中平自杭州往南京。在南京中山陵,他坐在台階上,嚴肅思考生命的意義,問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他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跳上火車折返蘇州,已是夜晚。白牆黑瓦,小橋流水,映著月色,如此靜謐,他覺得自己開始愛上這城市,另有一種親近可依。 他踩在青石路上,擔心吳兆基再拒絕他拜師怎麼辦?「這時,我發現迷路了。
適一女子經過,求指路,她好心帶我到吳府門前,悄然離去。正如上次來時景象,莫非冥冥中有神助。再度求見先生,硬著頭皮,跨進大門,看到他如電的眼神,我顫抖的聲音表明誠\心接軒轅之遺音,願先生能成全心願。
」 吳兆基若有所思,打量了他一會兒,讓他坐下彈琴給他聽。大師當前,手觸宋琴,他知道這是充分表現的時候,能否拜師,在此一彈間。
「誰知一下指,如生荊棘;一抹弦,如聽悶雷,又僵又硬,不能成曲。臉紅頰熱,背心發癢,變成呆子,枯坐針氈。他好像為了我的窘狀,開始指點那兒須輕重,那兒須延長,指法如何用,姿勢怎麼做。也不知他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麼?只見他一手伏在琴弦上,一手摸著長鬚說:『這也是你我有緣,萬里之外飛來相會。
』我含淚的眼中,見到微笑的先生,就在他的跟前三叩首,完成拜師禮。」 從1987年至1996年,袁中平每年來往於蘇州、紐約之間,轉眼九年,直到吳兆基病逝。
一首首琴曲在吳兆基教導下,更上層樓,他是吳兆基最後一名入室弟子,學到了吳門特有的琴風,也知道如何以太極拳、氣功融合於古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