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艺术李政道 李政道与科学和艺术:我和苏绣
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李政道对于科学与艺术的关系,有一个基本思想,即科学与艺术是不可分割的,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它们共同的基础是人类的创造力,它们追求的目标都是真理的普遍性。因此,李政道先生充当“红娘”,为科学与艺术牵线搭桥,使两者喜结“姻缘”,促成高层次的科学与艺术的对话、交流和沟通。
“科学与艺术”主题雕塑以已故中国画大师李可染于1986年专门为李政道所作的画作《核子重如牛,对撞生新态》为模型创作而成。这一雕塑于2006年11月11日落户清华科技园。它也成为李政道80寿诞的生日礼物。李可染先生的夫人、著名雕塑家邹佩珠借二牛抵角相峙、一触即发的瞬间动态,展示了科学与艺术的相知相通、相辅相成、相生相长。
我是自然科学工作者,但酷爱艺术,对绘画、陶瓷、书法、雕塑尤为钟情。刺绣是中国一门古老的工艺艺术,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过去,接触得不多,但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和它结下了缘分。
从上世纪90年代初起,我在美国布鲁克黑文实验室主持极高能量重离子对撞实验,至2000年6月。得到了第一批对撞的实验照片。两束金离子在20万亿电子伏特的极高能量下迎头对撞,产生大量粒子。
对撞的情形被拍照下来,照片中粒子轨迹如火花四溅,又似礼花在夜空绽放,五彩缤纷(物理学家为了便于分析对撞机所产生的粒子,人为地让不同的粒子的径迹以不同的颜色显示,因此才有五彩缤纷的效果),耀人眼目。这些科学实验的照片给人以极高的艺术美感,本身就是一件件艺术品。
同年,我去苏州访问,结识了苏州苏绣研究所的张美芳所长。经她介绍后,苏绣这门古老的工艺艺术的新近发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认为,任何一门传统艺术,如果没有创新发展,就会失去生命力,逐渐被历史淘汰。
苏绣作为文化的一部分,其生命力也在于化新。《易·贲》曰:“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所以,文必须化,必须变化。
文化跟文物不同。文物不能简单地说就是文化。文物必须化新,也就是“文物化新”,也就是文化了。文化是动的,它必须变化,必须创新,才有生命力,才能持续存在。古希腊、罗马的文化后来中断了,就是因为由于某种原因未能化新,而中国的文明为什么没有中断,就是因为它是不断化新的、不断发展的。
苏绣在创新的路上已经有了可喜的成绩,但是,它是否也能表现科学的题材呢?我向张美芳所长提出,是不是能用苏绣的工艺,来表现重离子对撞的情形。
张所长稍有犹豫,但很快就答应去试验。这说明她对创新是十分敏感的。经过近一年的努力,一幅以科学为题材的崭新的苏绣制作成功。这幅苏绣,不但题材创新,在制作工艺上也有创新。
为了表现重离子对撞时的闪烁状态和爆发力度,使之具有立体感,他们还特意开发出一种截面为三角形的丝线。用这种立体丝线绣成的作品,具有极强的立体感。作品在北京举办的“艺术和科学”大型国际展览会上展出,好评如潮。
吴冠中等画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件神品。我觉得,科学和艺术的结合,在刺绣领域的探索,初战告捷。 2004年10月,苏州市举办“苏绣艺术创新论坛”,国内外的与会者都肯定了苏州刺绣研究所从事科学和艺术结合的这一努力。
我在会上也以《超弦与苏绣》、《文化与苏绣》为题发言,简单地介绍了什么是“超弦”和苏绣与文化的关系(已如上述)。
我说,在物理学里有所谓“超弦”理论,它是描述空间的一种理论,说我们所生活的四维空间,归根结底就是十度空间里的一根线、一根弦。用这根弦可以表达所有宇宙里的现象。宇宙空间的一切,从高度空间来看就是一根弦。
所以,我曾经把这种原理告诉李可染先生,希望他能用绘画的形式来表达它。李可染先生很有兴趣,画了一幅画《超弦生万象》。在拿到荣宝斋裱的时候,他们说这是抽象画。其实这不是抽象画,李可染先生画的就是我们真实的世界。
一条线画出世界,一根线也能绣出世界。苏绣就是用一根线、用刺绣的手法表现世界,就像中国的书法、国画一样。刺绣所创作的这幅刺绣,真可以说是“苏绣超弦生万物”。因此,我对苏州刺绣研究所的努力也给予很高的评价,希望他们继续沿着创新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也希望我和苏绣的这一段姻缘能为他们的创新开辟一个新的天地,愿他们能在创新的路上迈出更大的步伐。
《意·形》鲁晓波、洪波、黄石等(中国)
《月伴星归》陈忠和(中国)
《生命的游动》王培波(中国)
此三幅作品选自第二届“艺术与科学国际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