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和小津安二郎 小津安二郎留给电影什么?

2017-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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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如今的电影圈里,尽管不一定每个人都看过他的电影,但只要提起小津安二郎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在这个"无"字的背后,留下的是他对电影的别样情怀.本报记者 钱 力12月12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50年前的1963年,年满60岁的小津安二郎去世,最终只在墓碑上留下一个"无"字.如今的电影圈里,尽管不一定每个人都看过他的电影,但只要提起小津安二郎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在这个"无"字的背后,留下的是他对电影的别样情怀.经过近两年的筹备,北京尤伦斯艺术

如今的电影圈里,尽管不一定每个人都看过他的电影,但只要提起小津安二郎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在这个“无”字的背后,留下的是他对电影的别样情怀。

本报记者 钱 力

12月12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50年前的1963年,年满60岁的小津安二郎去世,最终只在墓碑上留下一个“无”字。

如今的电影圈里,尽管不一定每个人都看过他的电影,但只要提起小津安二郎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在这个“无”字的背后,留下的是他对电影的别样情怀。

经过近两年的筹备,北京尤伦斯艺术影院日前推出了“小津安二郎电影作品回顾展”等一系列活动,来纪念这位电影大师。

找到在日常银幕中丢失的电影

12月12日当天的开幕电影是《东京物语》。这也是小津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在使用33毫米胶片放映的过程中,由于胶片年代久远,几度卡壳,但丝毫没有影响现场观影气氛――正如小津其他的家庭题材电影一样,该片所讲并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普通人吃穿住行的平凡生活。然而隔着时空,却让不少观众几度落泪。

《秋刀鱼之味》是小津安二郎的遗作。全片没有秋刀鱼出现,却时刻弥散其意味。在撰写剧本时,小津的母亲过世了。他在日记里写道:“山下已是春光烂漫,樱花缭乱……樱如虚无僧,令人忧郁;酒如胡黄连,入肠是苦。”12月13日,该片也仿佛如他晚年内心独白一般,把生活的开朗豁达与困惑苦闷,通过哀婉清淡的影像,向观众娓娓道来。

本次影展以全胶片格式放映7部小津晚期代表作品――《东京物语》、《早春》、《彼岸花》、《早安》、《浮草》、《秋日和》和《秋刀鱼之味》。同时加映纪念小津诞辰80周年拍摄的纪录片《我活过了,但――小津安二郎传》。香港知名影评人、日本电影研究者舒明,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和文学评论人止庵在影展期间参与论坛,深度剖析这位电影大师的光影世界。

“回顾小津,可以让我们找到已经在日常银幕中丢失的‘电影’。”策展人谢萌在介绍筹划初衷时告诉记者,小津安二郎是每一个热爱电影的人都绕不过去的导演。“不仅是那些故事中的人物,还有空荡荡的房间、冒着蒸汽的水壶、晾衣竿上飘动的衣服,它们吸引着你不断地重回到那个空间和场景,并唤起你的情感和记忆。”他说。

“小津为我创造了一座庇护所。每当我对电影现状感到沮丧时,便遁至其间。在这里,时间被扭转,笑容极富深意,人性具有张力。他影片中创造出来的影像幻觉超过任何一部好莱坞特效大片。留意影片中那些聚焦于人物脑袋后面的观察镜头,那是真正的爆炸性瞬间。”泰国导演阿比查邦・韦拉斯哈古在给此次影展的书面致辞中这样表示。

历经半个世纪,常读常新

小津安二郎的电影魅力究竟何在?半个多世纪以来,不少学者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有人表示,小津的电影艺术“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但毋庸置疑的是,小津以其独创性的风格,为世界电影史研究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在影展期间,舒明准备了详实的资料,向观众讲述了唐纳德・里奇、莲实重彦、吉田喜重、罗杰・伊伯特眼中的小津。

作为最早研究小津安二郎导演艺术的学者,唐纳德・里奇在《小津》一书中,通过对小津电影的主题、编剧、拍摄、剪接的深入分析,窥探其电影文法与美学风格,并以此展现了蕴藏在小津作品中的日本历史、社会及文化意涵。该书评论的基础,在于重新梳理小津的工作手记、拍摄脚本,以及对日方演职人员和影评人言论的大量引证。

莲实重彦是另一位研究小津的学者。他反对从文化论的角度入手把小津视为东方神秘主义,强调一切回归根源。他所著《导演小津安二郎》一书,将人们的目光从固有的小津风格的神话中解放出来,以“否定”“饮食”“换装”“居住”“观看”等日常具体场景来分章,逐一细致地从电影中利用文本来分析电影语法及背后的精神,使小津在当下复活。

吉田喜重的《小津的反电影》以他和小津的两次晤面的轶事谈起。第一次是在吉田批评小津的《小早川家之秋》,认为小津刻意迎合他所不了解的青年观众。第二次是在小津临终所卧的床上,小津对吉田所说的告别的话是“电影是戏剧,而不是偶然事件”。吉田在书中写道,在那个事件之后,小津的遗言他琢磨了数十年,并以此作为重看和重评小津电影的基础。

罗杰・伊伯特1993年至2011年的8篇影评,则从本质上抓住了一个要点:为何直到今天,小津的电影仍具有持续不断的魅力?

在舒明的手中,这些材料变得活灵活现,小津的面貌也在他的讲述里,逐渐勾勒出底纹与边框。“我国香港是世界上除日本以外较早能在戏院看到小津影片的地方。在日本,小津除了被称为‘名匠’外,也被尊奉为‘电影之神’,一如小津生平最佩服的作家志贺直哉被人称为‘小说之神’。”舒明说。

电影“以余味定输赢”

今年6月,国内出版了小津安二郎的自传体随笔《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书中收录了小津历年所撰写的文章、书信和语录,以此连缀成他的光影人生。

“面对摄影机时,我想的最根本的东西是通过它深入思考,找回人类原本丰富的爱,以及如何把这种爱完美地表现在画面上。”这是小津在书中所述的他所坚持的电影之道,即“以余味定输赢”。曾有人建议小津去尝试拍摄更多的题材,他回绝:“我是开豆腐店的,做豆腐的人去做咖喱饭或是炸猪排,不可能好吃。”止庵认为,这正是小津的可贵之处,“有了这种‘霸道’的坚持,他才能随心自在地驾驭自己钟爱的题材、拍摄手法、一起合作的伙伴,甚至是反复出现的道具。”

有专家认为,与美国电影里“总是把东西破坏掉”相反的是,小津习惯于将东西保存起来,把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黑泽明代表的是武士文化,小津代表的是平和的文化,是日本没有战争时候的安宁的生活。”日本电影评论家佐藤忠男说,小津表现的是他的理想。

“小津电影的高贵品格在于他从不夸张和扭曲人物的处境,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的观察而非简单的情绪性批判。这种克制、在形式上的自我限定也是大多数东方人的生活态度,于是有了小津电影之美、东方电影之美。”贾樟柯在他所著《贾想》中这样分析。时值小津诞辰110周年,他表示:“东京已经跟小津电影里的东京不一样了。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在分享?那是小津电影里记录了某种消逝的生活方式。”

小津安二郎一生创作了54部作品,虽部分散佚,仍有30余部存世。从细微之处观察生活的幸与哀,总在省略和留白之处让观者体会人生的无奈或明朗。超低机位构图、凝滞镜头下的细腻画面等,建构了他独特的视觉美学。小津的这份“余味”,或许在不同年代影人们的“念念不忘”中,“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