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的思想:兼论其对儒学思想的冲击》:阅读《章太炎的思想》的两种方式
《章太炎的思想:兼论其对儒学思想的冲击》,王汎森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7月版,32 .00元。
《中国近代思想与学术的系谱》,王汎森著,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 11年1月版,45 .00元。
《晚明清初思想十论》,王汎森著,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12月版,20 .00元。
《章太炎的思想》是著名史学家王汎森先生的第一本著作,这部根据他1982年硕士论文修订而成的著作是王先生的成名作,曾在台湾出版、印刷过多次。这次的大陆版虽然略有删节,好在似乎没有影响到该书的完整性。不管怎么样,这样一本三十年前的著作再版了。三十年来,有关章太炎的研究毫无疑问增加了许多,那么,我们可以理所应当地追问:今天的我们是否还需要阅读这样一本旧著?如果需要,我们又该如何阅读这本新刊的旧著呢?
我觉得,我们似乎可以把《章太炎的思想》首先放在王汎森先生个人的学术思想轨迹之中来阅读。王先生已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史学家之一,他的著作除《古史辨运动的兴起》(允晨文化出版公司1987年)之外,已全部引入大陆并得到高度关注。
他对明清和近代思想史的相关论述,年青一代的学者基本能做到耳熟能详。他在港台、大陆的多次演讲和系列讲座,也在网上被大家广泛流传。《章太炎的思想》在大陆的再版,可以让我们看到这位杰出学者在学术起步时便已十分稳健,并且很早就已经拥有了宏阔的视野和很好的理论思考能力。
如果我们将《章太炎的思想》与他近年的精彩著述进行简单的比较,就可以看到发端于《章太炎的思想》中的议题其实一直紧紧缠绕着王汎森,成为他随后多年持续关注和研究的方向之一。
譬如,王先生在完成《章太炎的思想》之后,又曾以章太炎为例讨论历史记忆和国家建构的问题(《清末的历史记忆与国家建构———以章太炎为例》,收入《中国近代思想与学术的系谱》)。
《章太炎的思想》的主旨之一就是讨论章太炎反传统和如何对待西化等问题,王先生随后多次撰文继续展开有关传统的思考(如《从传统到反传统——— 两个思想脉络的分析》、《中国近代思想中的传统因素》、《反西化的西方主义与反传统的传统主义》等,均收入《中国近代思想与学术的系谱》),此次再版,更新撰《传统的非传统性》一文对章太炎思想中的传统因素进行新的理论概括。
至于王先生后来长期关注的顾颉刚、傅斯年、鲁迅等人,都曾在《章太炎的思想》中一一分析过他们如何受到章太炎思想的影响。可以说,丰富和复杂的章太炎的思想,是王汎森先生思考近代思想史的一个重要起点。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将《章太炎的思想》放到多年来章太炎的研究史中去认识。章太炎是重要人物,生前身后,有关他的讨论不计其数,在众多的研究成果中,《章太炎的思想》的贡献到底何在呢?除学界曾提到的之外,我觉得比较重要的便是《章太炎的思想》一书能细致地根据章太炎本人的著作来清晰勾勒章太炎思想的著作。具体来说,首先是文献可靠,是作者细致阅读章太炎著作之后分类、归纳得来,其次便是论述极为清晰。
先说第一点。因为章太炎的著述规模庞大,不但文字艰涩,而且他讨论的话题也是包罗万象,除少数亲炙章太炎的门人弟子或受其影响的读书人之外,很少有人能有耐心地细致读完他的著作。这就导致历来关于章太炎的讨论,多半也是根据章太炎的只言片语而大发议论,甚至于撮述或承袭前人立论的,也所在多有。
王汎森先生则能特别细心地阅读章太炎的文字,更加以分类、归纳,并揭示其言论背后的思想脉络。文献的细致爬梳、阅读,是本书区别于过去某些著作的一个重要层面,也是王先生能提出新见的前提条件。
第二点便是论述清晰。王先生的所有著述都有论述清晰的特点,丝毫没有有些史学家论述夹缠的毛病,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文字显得过于清通浅白,然而这正是王先生在著述上的一大本领,要知道,很少有成名学者拥有如此清晰表达自己观点的能力。
章太炎思想的复杂与丰富是大家公认的,但王先生能以清晰的笔墨将他的思想分门别类,并娓娓道来,这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当《章太炎的思想》历经三十年的学术发展之后,当时书中提出的一些新见已经化为所有研究章太炎的学者的共识之后,论述上的清晰透彻便使得《章太炎的思想》得以超越它前后的类似书籍,成为一本后学了解章太炎思想的入门书。
为方便大家更深入地了解《章太炎的思想》一书究竟提出过哪些新见,这里不妨再赘述几句。罗志田先生曾撰写《介绍〈章太炎的思想〉》(收入《二十世纪的中国思想与学术掠影》,广东教育出版社2001年)全面评价此书,指出《章太炎的思想》一书的几大贡献:突出经学之演变特别是今古文经学之争对于近代思想史的影响、动态地梳理章太炎的思想、以太炎自述的“始则转俗成真、终则回真向俗”概括章太炎一生的思想历程、特别重视学术争论过程中论战双方的相互影响、对章太炎民族主义的研究等等。
王先生的这些创见,已多被学界接受。这里仔细来谈一下王先生关于章太炎与今古经学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