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蕾复旦大学教授 复旦大学教授:英国脱欧值得欧盟反思
日前,英国开启脱欧程序,与欧盟长达两年的谈判拉开帷幕。在《罗马条约》签署60周年的历史性时刻,欧盟未曾料想,这一持续扩编达一甲子之久的欧洲一体化集团会首次遭遇缩编的不堪。人们不禁要问:英国脱欧,欧盟应有什么样的反思?这一事件对欧洲与世界又会有什么后果?
英国脱欧有其内生因素。由于欧洲一体化带来人员流动的便利化,英国既享受到了来自中东欧大量廉价劳动力,同时,就业市场也遭受猛烈冲击。英国既获得成员国间人员流动与服务成本降低的收益,也深受难民潮与恐怖势力在欧盟内自由流动的困扰。这种忧虑,并非英国一家独有,欧盟成员国在不同程度上都对此感同身受。但是,英国做出了艰难选择:脱欧。
或许,英国本可不脱离欧盟——如果欧盟没有趁着苏东演变急速东扩,如果大批原华约成员国在尚不具备充分条件时不被贸然纳入欧盟,如果美国新世纪未在中东实施先发制人,如果伴随“茉莉花”风潮的数以百万计的难民没有拥入欧洲,如果英国前首相卡梅伦对他自己也不愿见到的英国脱欧予以切实干预。
但是,这些“如果”都没成事实。英国“脱欧”这一黑天鹅事件其实有迹可循,若对此不予反思,英国脱欧恐怕只是欧盟继续分裂的开篇序曲。
虽然英国脱欧给欧洲一体化造成重击,但这一事件对欧盟反思过去、展望未来有着积极意义。欧委会主席容克日前发布《欧盟未来白皮书》,无疑对欧盟前景做出了重要判断。
如果欧盟不忘初心,那它应该切记欧洲一体化的基础是尊重成员国意愿和保持多样性,此谓“一体多元”。欧盟的优良传统,恰恰在最近十多年被某些大国所轻视。面对汹涌而来的难民潮,欧盟出现明显分歧,新成员由于接纳能力不足而表现犹豫,欧盟大国放弃了协商共识的传统,从而造成欧盟严重分歧。
英国脱欧,对英国和欧盟或都是解脱。英国在本土劳动力市场与国土安全方面,不必再与欧盟亦步亦趋;而欧盟没有了英国制约,也将更加团结。当然,那些欧盟大国必须懂得在未来碰到危机之时,必须坚持初心、尊重所有成员,根据实际情况,或可推行“多速欧盟”,允许成员国以不同步调深化整合。
欧洲一体化的宗旨是确保欧洲的持久和平。很明显,这是出于政治目的。但是,欧盟过于追逐政治目标却欲速不达,甚至造成欧洲纷争。趁着苏东解体,欧盟以及北约快速东扩,不仅造成今日欧盟的消化不良,而且西方染指乌克兰更造成其与俄罗斯的尖锐对抗,给泛欧整合带来累累伤痕。当英国就脱欧与欧盟谈判时,欧盟不妨思考一下,从意图和能力上究竟如何塑造欧洲的长治久安。
英国脱欧,英欧双方有诸多财务问题需要安排,人们相信这些技术问题终究可以得到解决。脱离了欧盟之后的英国,期待轻装上阵;失去了英国之后的欧盟,还将整装出发。但愿英国与欧盟有智慧、有能力通过谈判达到共赢。
英欧分手,双方各自更有动力来寻求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互动,这或将成为未来的一个看点。中国一贯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也尊重英国的相关选择,更愿同欧盟与英国继续发展良好的全面合作,共同维护世界稳定与繁荣。
(作者为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