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光云是理论家 陶东风忆童庆炳:是文学理论家 也是很好的作家

2017-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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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2015年6月14日下午,著名文学理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童庆炳因病在京去世.童庆炳是中国文学理论界的泰斗,培养过众多知名学者,此外许多著名作家如莫言.余华.刘震云等知名作家也曾经是他的学生.童庆炳去世之后,他的学生.著名学者.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陶东风在网上发表悼念恩师的短文:<老师,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昨日,北京晨报记者采访了正在灵堂的陶东风教授,他说:"童老师是一个特殊的学者,他既是文学理论家,也是作家,他的小说.散文都写得很好,不少散文还收入语文课本,有一篇和我相关的<潮白

2015年6月14日下午,著名文学理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童庆炳因病在京去世。童庆炳是中国文学理论界的泰斗,培养过众多知名学者,此外许多著名作家如莫言、余华、刘震云等知名作家也曾经是他的学生。

童庆炳去世之后,他的学生、著名学者、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陶东风在网上发表悼念恩师的短文:《老师,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昨日,北京晨报记者采访了正在灵堂的陶东风教授,他说:"童老师是一个特殊的学者,他既是文学理论家,也是作家,他的小说、散文都写得很好,不少散文还收入语文课本,有一篇和我相关的《潮白河放龟》,开头就是‘有一天陶东风来访,突然给我带来了一只小乌龟’。"

文学理论的困境

对于普通的读者来说,文学批评可能是更容易接触到的领域,许多的文学评论、书评等等都可以在大众媒体上读到,它也是和文学理论研究直接相关的领域。

问题在于,很长时间以来,对于文学批评本身的批评一直存在,陶东风说:"一直都有批评,说现在的文学批评过度商业化、一味地吹捧等,这些都存在。"

文学批评的问题,同样也是文学理论研究存在的问题,陶东风说:"在我看来,有两个重要的问题,第一,不说真话,在权力、金钱的影响下丧失文学研究本身的准则。其二,生搬硬套西方理论。事实上,我们和西方最前沿的文学理论并没有太多的隔膜,和世界的沟通很多,有新的批评家出现,国内马上都会有相关的介绍。

但这些介绍并不是从现实的需要出发,不是和我们自己的创作相关,而是为了赶时髦。我们真的需要这些最前沿的文学理论吗?我看未必,我自己一直都用阿伦特、哈耶克的理论,我觉得他们的理论更适合我们现在的创作情况,更具有阐释力。

同样,国外对我们的文学理论的接受,也有一些问题,更多时候,谁的外语比较好,能够抓住一些时髦的话题,或者迎合一些西方学者的兴趣,谁就更被西方理论界所知,这种所知,当然会比较片面。"

文学理论本身对于文学创作,也不仅仅是归纳总结,更重要的是它会引导文学创作。但实际上,今天国内的文艺理论,对于文学的创作影响甚微,特别是对年轻作者的影响更是如此。陶东风说:"也有很多大学老师、文学研究者在研究年轻作者的创作,比如说对《小时代》这样的作品,也有很多批评和研究。但矛盾在于,批评理论对新一代缺乏深入的了解,同时,年轻人也没有和批评家、研究者沟通的欲望。"

在今天,年轻的写作者们正在崛起,而文学理论的研究却并没有真正关照到年轻的写作者们。陶东风说:"其实《小时代》之类的作品诞生,有社会文化的原因,年轻一代因为教育经历的原因,历史知识相对缺乏,对大都市以外的生活不够了解,同时又受消费主义的影响。

因此,出现一些价值观的混乱在所难免,这种混乱普遍存在,它是社会价值混乱的折射,有一个词叫做‘空心人’,其实就是没有价值观。这其实是文学理论研究应该注意的问题。"

让阅读更自觉

阅读文学作品,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文学理论这样专业的学术领域,对普通人来说,则有些遥远。文学理论究竟是做什么的?对于普通人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陶东风说:"文学理论,是文学研究的一个分支,一般来说,文学学科分为三个分支,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文学理论是一个基础学科,它提供基本的理论、方法、标准等,为文学史、文学批评提供理论上的支持,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一套文学理论,那么文学史也好,文学批评也好,就失去了工具箱。"

普通的读者未必会了解文学理论,但并不意味着它对非研究者没有意义。陶东风说:"一个人,没有学过文学理论,也可以阅读,也有自己的感受和经验,阅读作品也会哭、会笑。但是倘若他了解一些文学理论的知识,那么他的阅读体验就会不一样,变得更自觉。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感受和经验,也会反思、会提炼,会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写。"

童庆炳曾经培养过许多知名的作家,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作家。事实上,文学理论和文学创作从来都很难分开来,尽管一个是理论的研究,一个是创作实践。陶东风说:"作家有两种,一种主要依靠个人的生活经验和积累写作,另一种则会学习和了解文学理论,进行更加自觉的创作。

实际上,不大可能出现完全不关注文学理论,或者完全只依靠文学理论创作的作家,因为两种极端都会产生许多问题,完全按照理论来说,作品的生气就可能很少,很僵化,反之,只依靠个人经验和积累,同样会出现许多问题。"

更主流的趋势是,许多作家都在学者化,甚至在大学中任职,不仅在中国,在全世界都是如此。陶东风说:"童老师就是一位特殊的学者,他本身是文学理论家,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作家,他的小说散文写得非常好,有不少散文还选入教材。"

陶东风讲了一篇和他本人相关的文章:"有一篇选入教材的《潮白河放龟》,开篇就写‘有一天陶东风来访,突然给我带来了一只小乌龟’。"

老师,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痛悼恩师童庆炳教授

昨天下午,恩师童庆炳教授因心脏病突发猝然离世。惊闻噩耗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生命中的一角崩塌了。我不再是原来的我。

现在才知道,这几天北京的天为什么突然碧蓝如洗,原来她要迎一个清洁的灵魂归去。现在才知道,云为什么这么美,因为这是为你准备的坐骑。

老师,你曾说人来到世上就是受苦的,现在你脱离苦海了,可以与师母永远快乐地在一起了。天堂简单而圣洁,如同你和师母的情怀。

一切似乎都是无意中的安排。听说你几天前就不听劝阻执意要出去,因为难得这样的好天气。前天你去了怀柔雁栖湖,体验APEC蓝;昨天又要去爬长城。先是准备去司马台长城,但是因为不开放而转去金山岭长城。金山岭长城陡峭险峻,你又不听劝阻非要爬,听说还爬得很高。下山的时候你的脚步依然轻盈有力……然而,你终于感到了不适,吩咐保姆拿药,已经来不及了……

老师,我知道你钟爱金山岭长城,在它的脚下悄然离去,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你的心愿。

老师,我知道人总是要走的,对此你已经有准备,说实话我也有准备,但绝对不是昨天啊——老师!!虽然你半个月前对我就说:"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也许有一天我躺着就醒不来了。"你还说你已经写了遗书。

你用心编辑的文集也已经全部完成。但是老师啊,如此突然的不辞而别却是我万万不能想到,万万不能接受的,你知道吗!你的新居你还没有住过一天,你的书法作品还没给我——我几次问你索取,你总说还要再练练,谁知道这已经成我终生遗憾。还有,你的八十岁诞辰我们正在准备着……

老师,我还没有准备好啊老师……——陶东风

(著名学者、首都师范大学教授)

双双悬空的文学

文学理论无法进入年轻人的创作之中,而年轻的创作者又过于依赖个人对于社会的感受,最终的结果是双双悬空。

陶东风认为,文学理论的研究者应该关注年轻的创作状态,同时应该努力用年轻人所能够接受的方式去影响他们的创作。他说:"现在很多年轻人,比如白领,他们对于社会的经验、体验,其实是悬空的,是一种泡沫化的体验,他们所能够体验到的社会,只是他们自身所经历的那一部分,而整体缺失对他们出生前的历史的了解,因此没有自我反省的能力。

很多问题看起来是全球化影响之下出现的,但从根本上来说,恰恰是历史的问题没有解决所致。比如说年轻人沉迷于网络玄幻作品,首先要分析这一代是怎样产生的,为什么会这样,恰恰这就是对历史的认知缺失所致。

文学理论应该担当这样的责任,从我们自身的情况出发,从历史的经验出大,穿透表象,寻找问题真正的根源,这样的文学理论,才能够产生比较大的影响。"

阻碍理论和创作实践沟通的,不仅仅是研究者意识的不足,同时还有话语方式的问题。陶东风说:"年轻的创作者大多都是大学出来的,很多人对教科书都会有反感情绪,认为教科书上的东西离他们太遥远。这也是理论工作者需要反省的,为什么理论的表达和年轻人有这么深的隔膜?"

而对于年轻的创作者来说,陶东风也希望他们能够对文学理论有一定的认识。他说:"尽管说了没什么用,但还是要说说。写作不仅仅是个人体验的表达,也是对这个社会、这个时代、乃至对人本身的关照。如果仅仅是写着玩玩无所谓,但是如果把写作看成是一种认真的、对这个世界的言说方式,那么只了解网络上的那些东西,只了解微文化之类,或者只沉迷于大都市的灯红酒绿之中,就远远不够,还是要大量阅读前人的作品,了解文学本身的特质,了解我们的过去,知道我们走过什么样的路,这才有可能创作出真正优秀的、乃至传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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