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航的书 吱呀吱呀的童年(作者:何欣航)
爸爸妈妈工作忙,加之外公的去世,现在,外婆就住在我们家里。平时,帮我们侍弄家务,做些饭菜,买些柴米油盐。过年了,我便很少回到外婆家去。情不自禁地,怀想起在外婆家度过的日子来。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但到外婆家是不用过桥的。
可快到了外婆家,看到"北门村"那个熟悉的标志时,我不用过桥,身体都会快乐地摇摆起来。一颠一颠的,做出飞翔的姿势,跑向我吱呀吱呀的童年。 那些不可遗忘,不会丢失的气味,在刚刚吹醒的萤火之间醒来。
暑假,寒假,冬天,夏天。细细把玩回想,似乎在外婆家住的日子,一年中最多只有五六天。但那一朵朵纷飞的温暖,却是暗香萦怀,明媚灿烂。 外婆在给小弟弟掏耳朵。寂静的,只有耳洞里轻轻的声响。 "疼吗?" 小弟弟没有应答。
"疼吗?快说话呀!"外婆有点急了。 "疼——不——疼——"小弟弟吐吐舌头。 寂静的,阳光。刮耳勺。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手臂上的暖水袋,心中厚实绵延的温暖。 猫也在看,它用那透明的绿色的眼,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喵——"伴随着小弟弟的声音快乐地叫。 唉,它是只流浪猫,被外婆捡回家的。
外公外婆都把它喂得胖乎乎的。这待在外婆家的年头,应该也没我长,可面对外公外婆,却有说不出的亲切。 "喵——"又叫。 对着猫半吓唬地瞪了瞪眼,它却不怕,继续扯着嗓子叫。绿色的眼坚定地与我对视,澄澈的水波,如一尘不染的湖,让人有些心疼。
"喵——"我也学着叫。 寂静的,阳光。猫叫。吱呀吱呀,吱呀吱呀。绿色的眼,黑色的眼,瞳孔中有挥之不去的温暖。 外公刚刚从田野回来。
连叫三声:"外公!"他方才笑眯眯地应答。年轻时他是打铁工人,耳朵有些老毛病。 小弟弟也要凑热闹,马上就要起身叫外公,却被外婆一把按住:"掏耳朵!掏完再说话!" 猫跳到凳子上,那团红色的毛线团旁,撒欢状地,一个劲儿叫。
我蹲下身,目光游走在猫黑色毛皮的边缘。在月光下,它们会不会变成醉人心的银白,纷纷扬扬似雪? "看猫,看猫!"外公也笑眯眯地蹲下身,"猫!猫!"地大声叫。 猫喵喵地应着。
外公伸出一只手去拍猫的脑袋,猫把头往左一偏躲过,一只小爪子却伸出来。 外公眨眨眼,欢快地去抓猫的爪子。猫却闪电般缩回,一脚却碰翻了毛线团。外婆絮絮叨叨的牢骚,我和小弟弟兴奋的鼓掌,以及外公和猫忙不迭地收拾。
那,可是一天中最美丽的图画。 寂静的,阳光,外公与猫。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外公的亲昵与疼爱滑过心的每一寸,坠入光阴的湖面。 而最好听的吱呀吱呀在晚上。 外婆家没有一睡上去就舒舒服服的床,大多都是硬梆梆的木床。
而且床铺距离地面极高,我要好不容易才爬得上去。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是硬梆梆的。 蚊虫多,又加上没有软软的,暖暖的被子和床铺,我原本是不喜欢睡觉的。但是,在乡村深情的蓝色夜晚,你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田野的梦里走走。
于是,在黑暗中,我还是闭上了双眼,期待着在夜晚的湖心,梦见北门村最真挚的故事。 外公的床铺是在不远的地方,他,正均匀地打着呼噜。彻夜不眠的声音在暗夜里化开又淡去,呼唤,流淌,平静,温和,如深谷中被晕湿开的明黄月光。
我便也沉浸于那沉静的气质之中了,所有的思绪与怀想都化为汩汩而去的春水丽声。我的呼吸在这个夜晚飘摇轻忽,身体也随着那宁静的韵律而摆动起来。 ……吱呀……吱呀…… 哪里的声音? ……吱呀……吱呀…… 是床板在快乐地轻哼?抑或是角落里霍霍磨针的老鼠? 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在这静悄悄的夜晚,一切事物都在轻悄悄地剥开年华的表皮。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发生的。 外公还在说梦话,絮絮叨叨。沙哑的嗓子,伴随着沙哑的吱呀吱呀。
摇晃着我,摇晃着我。 缓缓地,进入昏昏沉沉的梦境。 后来,在外婆家总是睡得格外的香,是因为那吱呀吱呀的缘故吗?但是我的梦境从来都没有色彩,我从来就没有梦见关于北门村的物和事,不过,在寂寞的梦中依旧有细微的感触,能听见外公的鼾声,和梦呓。
吱呀,吱呀。每当想起。在夜晚的湖心。 吱呀,吱呀。那时,我便是另一个我。 飞向那温婉如旧的童年。乡村。我的时光。 上一篇:月下妆台(作者:何欣航) 下一篇:梅姨的桂花圆子(作者:何欣航) 阅读本文的读者还看了: 蒲公英(作者:万培婷)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谁决定了我成长的方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影响着我,也陪伴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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