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老字号:张学成毛笔庄
位于西安马路11号。张学成毛笔庄者,创自清光、宣年间,属南派赣系,与吴兴“湖笔”同一祖源。自曾祖开基,绵延至今,几近百年。民国初,避兵乱,祖父西迁入滇。
初,因不合滇云装口,惨淡经营而已;遂潜心钻研,结合滇人(昆明)使用习惯,改革制笔工艺,又推出发岔包修服务,遂声名渐响,先后在正义路、武成路购置铺面以“前店后坊”式经营,至此张学成毛笔庄初见规模,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在昆颇有名气。
现主事人明杰先生自幼随父学艺,青年时曾游历齐鲁陕甘诸路,与北派同行研讨切磋、共相发明,是以能兼得南北派之精义(南之羊毫、紫毫;北之狼毫、兼豪)。后并入合作社,忽值风雷改,旋至蹉跌,困而弥笃,始终坚信:制笔者如用笔者,心正则艺能精,艺精则笔正。
以心正为上,虚怀若谷,总齐四德(尖、齐、圆、健)。改革开放以后,为弘扬民族手工艺,回报广大老滇人数十年之支持、厚爱,张学成毛笔庄重新挂牌营业,逐渐恢复各种名牌笔的制作销售,技术上精益求精,同时随时代发展,力求有所变,又有所不变;恢复“发岔包修”,推出“当面试写”的服务;又与时俱进,恢复和发展了具有观赏和纪念性质的“人发”和“胎毛”笔的制作。
一、张学成毛笔庄 最后的坚守者
江右商帮曾经辉煌
张学成推着独轮车,从江西到昆明,整整走了48天。
那应该是民国初年。张学成为避兵乱,西迁入滇。后不久,在昆明这片土地上,就有了一家“张学成毛笔庄”。
走进历史的年轮,可以很清晰地了解:这位成就百年老字号的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江西商人,但,也是与“江右商帮”有关的江西商人。
江右商帮,是一个已不太能为国人所记起的名字。显然,谈起商业、商人,人们说得更多的是晋商、徽商,或者宁波帮、潮州帮。确实,它们红极大江南北,财流五湖四海。
而江右商帮,只能算有“曾经的辉煌”。
历史赋予它的活跃期是,500年。从元末明初兴起,明朝前期独领风骚;明朝中后期及清朝前期,与晋商、徽商成三足鼎立之势;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走向衰落。在那个时期,中国有十大商帮:山西商帮、徽州商帮、陕西商帮、宁波商帮、山东商帮、广东商帮、福建商帮、洞庭商帮、江右商帮、龙游商帮。
所谓的江右商帮,指的其实就是江西商人。魏僖著《日录杂说》记载:“江东称江左,江西称江右。盖自江北视之,江东在左,江西在右。”故,古代江西商人习称江右商帮。当然,十大商帮的区分,所依据的绝不仅仅是地域,重要的是不同的经商之道。江右商帮的特点,以现在的话说,是充满了“草根”色彩。
沈从文在他的作品中,如此描绘江西布商:“一个包袱一把伞,跑到湖南当老板。”江西商人的小本经营状态跃然纸上。
无江西商人不成市场”,在幅员辽阔的古老帝国里,江右商帮的“草根”们,靠着双脚,挑着担子,走州过府,深入城乡村舍,融通着有无。它不像后来崛起的晋商和徽商,要么搞垄断经营,要么靠官府力量。它以人数众多、积极活跃、不避艰险、渗透力强著称。挟小本,收微货,随收随卖,操业甚广:“挑担灯芯草,一路卖三年。莫看生意小,盖楼又买田。”
可以想象,张学成就是这样随着祖先的脚步,来到云南昆明,做起了卖毛笔的小本生意。不仅是他,昆明的“张学林笔墨庄”、“张学文笔墨庄”,也都为江西人所有,甚至整个昆明的毛笔市场,都由江西人垄断着。历史可查,当时有20多位江西抚州一带的人,在昆明做着大大小小的毛笔生意。这是江右商帮与云南的渊源,更具体地,是抚州商人与云南的渊源。
明朝时,曾在云南做官的浙江人王士性在《广志绎》中说:“滇云地旷人稀,非江右商贾侨居之,则不成其地。”论及当时的商业之盛,他又感慨:“作客(外出经商)莫如江右,江右莫如抚州。”
王士性的记载绝非虚言。在云南普洱的茶马古道上,至今仍矗立着十几座江右商帮的会馆。这些会馆遍布大江南北,甚至流传到了东南亚。至今,在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仍有江西会馆留存。由此,江右商帮“曾经的辉煌”可见一斑。
但它终究走向了没落,为何?
有人说,江西文化受儒家尤其是宋明理学的影响太重,或者“小富即安”,往往是在外赚了一点钱,便回家买田置地而不再经商。有人说,“人稠地狭”是驱动它原来商业精神的根本动力,某段时期的人口锐减改变了这样的状况,江西人也就开始安享“土里刨食”的生活。
而走州过府的辛苦,作客他乡的艰难,开始被视为畏途。江右商帮逐渐消失了,江西人的商业精神也随之被尘封。还有人将其归结为江西商人竞争意识不强、“做大”意识缺失、危机意识淡薄、冒险意识不足……一言以蔽之,江西商人多商业智慧,少商业精神。
可以印证的是,现今,也有很多江西商人活跃在全国各地,也确有一定的业绩,但其规模及影响与外省同类竞争者相比,似乎总少了一份独领风骚、傲视群雄的霸气和决心。
盛与衰,究其原因,现难有定论。
可江西人不能不反思、探究:祖先吃苦耐劳,擅长经营的特质为何未能传衍?新一代的赣商崛起又在何时?为重现昔日商战雄风,后人又该如何拼搏?
角落里的最后一家江西毛笔庄
祖先来到昆明半世纪后,桂焕兰也从江西出发,在战乱中坐着卡车,花32天时间到达昆明。她嫁给张明杰,成了张学成的曾孙媳。在战乱中与和平间,在旧昆明与新昆明,张学成毛笔庄起起落落,牵连了四代人的生命。
如今,张明杰已生病归乡。80岁的桂焕兰独守笔庄,可在后代中,再没谁会全部的制笔工艺,也没有谁愿意再一辈子守着毛笔。甚至桂焕兰也在说着:“要不是为了生计,我早就不做毛笔了。”而现实的是,她每天的守护,也仅能维持简单的生活而已。
八十岁老人独守笔庄
2008年12月5日,在江西亲人的陪同下,张明杰离开昆明。这位84岁的老人,在昆明生活了一辈子,但还是要“落叶归根”。桂焕兰却没走,她仍然每天守着那个只有80平米的铺子。
铺子在大观商业城附近,对面是大观小学。确切地说,这里叫西安马路,只是条狭窄的小巷,在繁华的小西门片区,它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角落。而张学成毛笔庄的招牌,也仅是一块长约两米、宽不到半米的布幅而已,上面的楷书是桂焕兰的孙子张维所写。
不过,做了一百多年的毛笔生意,浓郁的毛笔文化终究挥散不去。在陈旧的墙壁上,尚留有很多当年政府官员、书法人士赠给笔庄的书帖,有草书,有楷书,笔锋力道劲,以证笔庄毛笔的精致,以表对笔庄毛笔的喜爱。
柜台是老柜台,旧而小,上面摆满大小青花瓷笔筒,各种毛笔分类挤满在里面,从抓笔到斗笔,从大楷到点眉,应有尽有。
80岁的桂焕兰每天都到店来,从不休息,上午9时到,下午5时走。顾客寥寥无几,老人总是一边织毛衣,一边和老街坊聊天。即便有一两个顾客来了,也总会抱怨:“你的笔好是好,可这地方太难找了。”
鼎盛时月卖近五千支笔
毛笔庄鼎盛的时候,不是这个小铺子。
1948年,桂焕兰来到昆明时,正是毛笔庄生意最好的一段时期。当时,张学成毛笔庄在武成路,有一栋两层的大房子,分前楼、后楼。前楼一层作店面,二层是作坊,后楼一层也是作坊,人全住在二层的三间房里。
处在繁华的街市,13个工人每天马不停蹄地做笔。一人做一种产品,每月做350-400支,总的加起来,店里每月能做出4500支毛笔,但都能卖完。张明杰9岁来昆明,13岁就开始学做毛笔,等到16岁的桂焕兰来时,21岁的他也早是个成熟的制笔者。
张明杰的父亲叫张清祺,他带着儿子管理笔庄。张明杰经常跟着父亲,每年的冬天去遥远的地方进货,做毛笔需要的上等毛料,一般都很贵,而且多数在江苏、辽宁等地,冬天才能寻得。每进一次货,他们要带着上万的资金。
那时的张家,生活颇为殷实。桂焕兰说,以当时的物价,卖一支毛笔,可以买3斤肉。而赚得的钱,拿回家买了地,他家就成了地主。从家乡来的工人,因为在昆明有笔做,生活也过得颇为不错。
而那些集中在长春路、正义路和文庙街、由江西人开的毛笔店,与张学成毛笔庄也都相当,生意很火。
毛笔之乡的技艺传承
“张学林笔墨庄”、“张学文笔墨庄”、“张学成毛笔庄”,是三个名声在外的江西笔庄。
有人说,当时昆明乃至整个云南的毛笔市场,由20多位临川人垄断着。
张学成一家、桂焕兰,也都来自临川,确切地说,是进贤县李渡镇,隶属南昌市,但历史演变,人们更习惯于称其为临川人。
李渡镇是江西的毛笔之乡,与其相邻的文港镇也是,被称为“华夏笔都”。在那,几乎家家户户做毛笔。多为家庭小作坊,制笔、收皮、卖笔是生活的三步曲。
它们的制笔历史,至少已有1700年。这从公元335-340年算起,东晋书法家王羲之任临川太守,置宅郡城东高坡,“临池学书,池水尽黑”,其所用之笔,皆为临川笔。
而更早的传说记录,还可追溯到秦朝。大将蒙恬造笔,后来,制笔工艺由咸阳人郭解、朱兴传到李渡镇一带,一直延续到今天。
被公认为有商业智慧的江西人,捧着“江右商帮”的身份,带着毛笔工艺,到全国各地做毛笔生意,与“湖笔徽墨”一争高下。其中最为有名的,当属周虎臣笔庄。清乾隆皇帝曾在苏州、上海为周虎臣笔庄题写匾额,让明末便去世的周虎臣成了中国毛笔史上的“一大闻人”。
如今,毛笔不再是日常用品。经过公私合营等历史变迁后,曾经大街小巷都是的毛笔庄,要么消失,要么落寞。
桂焕兰常说,昆明现在就她一家还在做毛笔了,“就我一人还能做。”老人并不是考虑什么传统手艺的传承,她只是为了生计,为了“不闲”而已。她也从未想过要后代来接班,“它早就不是挣钱的行当了。”在她的眼里,毛笔庄一直都只是个小本生意而已。
“江右商帮”没落一百年,而有些人仍念念不忘的江西毛笔庄,或也将只是昆明人的一个记忆。不过,他们的家乡,正在将毛笔产业做大做强。
“那时政府办公都用我们的笔”
桂焕兰(张学成毛笔庄第四代传人张明杰的夫人)
我的娘家也做毛笔,不过不如张学成毛笔庄有名气。
一款好的毛笔必须具备“四德”,即“尖、齐、圆、健”四点。要做好一支毛笔,共有四大工序,一百多道小工序,每一道工序都不能马虎:首先是选料,狼毫要东北冬天黄鼠狼的尾须,羊毫要江浙一带的羊毛,笔杆可以从西山区墨雨龙潭选上好的竹子……
第一道大工序是“水盆”:在水里梳理毛须,无论天寒地冻,一律不准用热水,还要脱脂;第二道大工序是“干作”:做笔杆,装笔头;第三道工序是“整笔”,就是把笔头梳理得美观齐整;第四道就是“刻字”,在笔杆上镌刻下什么笔,出自哪里。小工序很多,要说清太难。
我的后辈,没有一个会全部制笔工艺。大儿子还算好,能刻字,近些年我做的毛笔,字都是他刻的,但关键的笔头,他还是不会弄。
其实,我们也没想过要后辈来学这门手艺,除了用毛笔的人少了的原因,也跟当年我一家子受的难有关。
毛笔生意开始不好,是从1952年开始的。1958年,各种各样的原因,张明杰被“劳改”,一直到1983年才放出来。那些时候,我30岁不到,一个人养着一大家子,苦呀!去看张明杰的时候,他有时会问:“还做毛笔没?”我就赌气说,都家破人亡了,还做什么毛笔。其实,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后来小孩长大了,我也没想让他们学这个手艺。
不过,为了糊口,张明杰出来后,还是做起了毛笔生意,先是在大观街上摆小摊,后来,又到现在的小巷(西安马路)租了小铺子。毛笔都是我和张明杰在家里做的,后辈有时帮点杂活,但也不怎么弄。2000年,张明杰的眼睛又失明了,做不成毛笔,最后就只剩下我做了。
在这里开了那么多年的小铺子,每个月其实赚不了多少钱,除了房租就没什么了。你看我在这坐一天,就没几个来买毛笔的。也算好的了,现在还有些人喜欢练书法,小孩子也学点毛笔字,也还有些人识货,就喜欢我这的笔,找着买,说是很多商场卖的笔质量很不好,就是没有“四德”,用不了多久就坏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还卖笔,笔就还是像老样子,做得“扎扎实实”的,你是不知道,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当时的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交通厅那些政府衙门,办公用的都是我们的笔。龙云的秘书来买笔,我们最多也只是给七折。
还有,原来的“发叉保修”、“当面试写”的服务,我也会坚持,做生意要实在嘛。
买毛笔可以试墨,不好包退
阿允畅(原昆明某报记者)
1987年11月21日,在昆明大观街一个毛笔的小摊上,摆设着各种大小不同的毛笔,棚顶悬挂一块张学成笔庄的招牌。一位银发闪闪,红光满面的老叟在售笔。一些中国书法爱好者正在挑选,端详着一支支的笔锋……
这位售毛笔的白发老叟,叫张明杰,祖籍江西,是有名制笔师张学成的后代。解放前,张学林、张学成兄弟的毛笔覆盖了云南。记者小时读私塾,用的都是张氏兄弟的毛笔,据张明杰老师傅说,从他父亲起,在云南制毛笔,已足足有90多年。直到1956年,张学成毛笔庄才没有做笔。文革中,他又被遣送农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在改革、开放、搞活的方针指引下,又使沉寂了30年的张学成毛笔庄苏醒了。
张明杰说,制作一支好笔,要用好的原料和精致的工艺。他为了恢复名品,满足各方需求,花高价去买好原料来制作。
他对来买毛笔的顾客说:“我的毛笔可以试墨,如果笔锋发叉,包退。”待顾客选好笔后,如果试,张明杰就打开摆在摊上的墨盒让顾客蘸墨试书。这在春城还是鲜见的。
二、昆明百年老字号“张学成毛笔庄”面临传承危机
“没有其他人了,只有这个笔庄,只有我了。”桂焕兰摩挲着手上的毛笔,言语间有不难察觉的悲伤。在昆明,最后一家手工毛笔笔庄隐没在闹市区背后的一条小巷子里。而83岁的桂焕兰,也成了最后一位能完成全道工序手制毛笔的制笔人。
“张学成毛笔庄者,创自清光、宣年间,属南派赣系,与吴兴“湖笔”同一祖源。自曾祖开基,绵延至今,几近百年。民国初,避兵乱,祖父西迁入滇。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在昆颇有名气。”刚踏进这间位于昆明大观商业背后西安巷的小店,就看到墙上用相框裱起的笔庄历史,桂焕兰指着它对记者说,“我们笔庄,已经100多年啦。”
作为张家媳妇儿,桂焕兰已来到昆明60多年,其夫张民杰正是笔庄庄主张学成的曾孙,手工制作毛笔的第四代传人。“我到昆明64年,也就做了毛笔64年”,桂焕兰说。正是因为张家、桂家同是江西的做笔世家,桂焕兰和张民杰才自幼被订了娃娃亲,嫁入张家,入滇做笔。而今,张民杰已告病还乡回到江西,只有桂焕兰依旧守着笔庄,留在昆明。
店铺的一角,柜子里大大小小的青花瓷罐装着不同型号的毛笔。“毛笔分羊毫、狼毫、兼毫、紫毫,这些我都能做。张学成笔庄最出名的就是东坡鸡颖,写惯了的老主顾非我们的笔不可。”桂焕兰拿起一支小楷笔,一边修剪笔锋一边给我们讲起做笔的故事。
“一款好的毛笔必须具备“四德”,即“尖、齐、圆、健”。做笔不是变把戏,四大工序、108道小工序都马虎不得。首先是选料,狼毫要东北冬天黄鼠狼的尾须,羊毫要江浙一带的羊毛,笔杆可以从西山区墨雨龙潭选上好的竹子。”桂焕兰说,“做笔先是‘水盆’:在水里梳理毛须,只能用冷水,并且脱脂;然后是‘干作’:做笔杆,装笔头;而后是‘整笔’,修剪分叉笔毛;最后是‘刻字’,在笔杆上镌刻下笔的类型和出处。”
“按照工序,笔庄现在每月能出400只毛笔,而且每天必须工作8小时。”当记者问起,有没有工人或学徒一起做笔时,桂焕兰说:“做笔就只有我了,大儿子会来帮忙刻字。”一个经历百年风雨飘摇的笔庄,如今仅靠两三人维持,桂焕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做笔这门手艺,怕是要断了。”
桂焕兰说:“做笔不比其他,除了要从小学起,还要有天分。”老人家6个子女中,也只有大儿子张瑛学了一些,也未得精髓。“孙子张维很有天分,7岁时就写了这块招牌。”桂焕兰指着门口的竖幅招牌对记者说,“可是时代变了,不能只靠做笔为生。子女、子孙们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对我来说,守着这店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生活。”
曾在上世纪30年代红透昆明的张学成毛笔字缘何没落至此,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经营惨淡。“听老公公说,1938年到1945年间是笔庄的鼎盛时期,省政府办公都用我们家的笔。那时候,张家一支小楷笔的价钱可以买两斤肉。
如今,平均下来每支笔也就是18、20块,只能抵得半斤肉咯。”除了利润低,资金周转难、销量差也是笔庄面临的问题。“现在一月就卖个300支,大多都是熟客。而且时代变了,连我这做笔人都用圆珠笔写字,还有多少人用毛笔呢。”
手工造笔也一直是毛笔制作的传统方式,喜爱书法、国画的人大多都选用手制毛笔,并有自己钟爱的笔庄。在张学成笔庄的墙壁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书法字画作品,楷书、草书、国画应有尽有。“这是都是老主顾赠送的,”桂焕兰说。记者还在一幅书法作品的落款处看到了这样的题词:“学成长锋笔,东坡长短句。有如云中漫步,何其快意。”
而今,让人“何其快意”的学成笔或许就此失传。“老伴已经回江西养老了,如果一天这店不在了,我也就回去了。”桂焕兰拿起一支笔,摩挲着笔上“张学成毛笔庄”的刻字,“这笔庄、这笔,怕是要消失了。”
三、张学成毛笔庄
“夫治世之功,莫尚于笔,能举万物之形,序自然之情。即圣人之志,非笔不能宣,实天地之伟器也。”制笔之艺始自稽古。昔黄帝垂拱以治,而兴文明;仓颉氏俯仰天地万物之形,然后作字,而泣鬼神;嬴秦做主中国,斯相变字古法,而书同文,蒙将军损益聿工,而笔同制,后世以为制笔之师、祖也;汉魏以降,历代高手匠人各有增益;至于唐宋,则璨然大备;而有清一代,制笔之艺愈精,多有前代之未发明者,更以陇海路为界,有南北派之分。
张学成毛笔庄者,创自清光、宣年间,属南派赣系,与吴兴“湖笔”同一祖源。自曾祖开基,绵延至今,几近百年。民国初,避兵乱,祖父西迁入滇。初,因不合滇云装口,惨淡经营而已;遂潜心钻研,结合滇人(昆明)使用习惯,改革制笔工艺,又推出发岔包修服务,遂声名渐响,先后在正义路、武成路购置铺面以“前店后坊”式经营,至此张学成毛笔庄初见规模,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在昆颇有名气。
现主事人明杰先生自幼随父学艺,青年时曾游历齐鲁陕甘诸路,与北派同行研讨切磋、共相发明,是以能兼得南北派之精义(南之羊毫、紫毫;北之狼毫、兼豪)。后并入合作社,忽值风雷改,旋至蹉跌,困而弥笃,始终坚信:制笔者如用笔者,心正则艺能精,艺精则笔正。
以心正为上,虚怀若谷,总齐四德(尖、齐、圆、健)。改革开放以后,为弘扬民族手工艺,回报广大老滇人数十年之支持、厚爱,张学成毛笔庄重新挂牌营业,逐渐恢复各种名牌笔的制作销售,技术上精益求精,同时随时代发展,力求有所变,又有所不变;恢复“发岔包修”,推出“当面试写”的服务;又与时俱进,恢复和发展了具有观赏和纪念性质的“人发”和“胎毛”笔的制作。
正所谓:“上古结绳,易以书契;经天纬地,错综群艺;日用不知,功盖万世。”(晋郭璞)
张学成毛笔庄品种
一、祈福笔
朱衣笔,亦即胎毛笔,是将顾客提供之小儿胎毛制成笔,以祈求子女健康成长、聪慧能干。
春秋笔,也称祈寿(福)笔,是将顾客提供之老者头发或胡须制成笔,以祈求三星高照,赐给持此笔者多寿、多福、多喜。
五色生花笔,也称文昌笔,是将顾客提供之将参加中高考等升学考试之学子头发制成笔,并用五色丝线缠绕,以祈求文昌帝君庇佑,赐给持此笔者多智、多慧、多禄。
二、纪念笔
夫妻结婚纪念笔:将顾客提供之夫妻二人头发制成笔,取结发同心之意,刻字纪念。
夫妇结婚周年纪念笔:将顾客提供之夫妻二人头发制成笔,作为结婚周年的见证,按结婚年限,笔杆分别取竹、木、牛角、象牙、金属、景泰蓝等,刻字纪念。
友谊常青纪念笔:将顾客提供之多人头发制成笔,可两人、三人、乃至多人,取同心同德之意,刻字纪念。
四、笔墨春秋
小时候有位会算命的长辈,说我将来长大是个吃“笔墨饭”的。但等到现在我真的做文字工作,却发现自己常在键盘上打字,有时候要用笔写几个字,竟然要想半天才写得出来了。
专家说我这种情况在当下不是少数。真想不到,我们竟然赶上了和笔墨告别的这个坎。那就让我用键盘来追忆老昆明的笔杆故事吧。
在昆明五华山下有条小巷,名叫吉安巷。没错,就是毛泽东诗词里“十万工农下吉安”里的那个江西省吉安县。这是因为在清代,一位王姓吉安人在这里买房居住而得名。
江西竹子多,江西人对竹子的加工制作也有独门心得。那时候移民到云南的江西人,大多从事两个行业:竹编制品以及贩笔制笔。
昆明吉安巷的王家,就是贩卖笔墨在云南起家的。到了清末,昆明街头的“张学林、张学文、张学成”等清一色“张”字笔墨庄,都是江西人开办的,他们经营的笔墨,覆盖了整个云南省。
一开始,这些笔墨店在江西当地生产毛笔,再运到昆明销售。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昆明的学生、各级政府都使用大量的毛笔。特别是抗战开始,各大学校来到昆明,毛笔的需求量更是大增,各大笔墨庄在昆明也开设了制笔作坊,就地生产毛笔供应市场。
当时西南联大教授闻一多用了张学文毛笔庄的毛笔赞不绝口,在张学文笔墨庄打出了“闻一多治印”的广告,通过笔墨庄介绍生意养家糊口。
而在民国初年推着独轮车走了48天,才来到昆明的江西人张学成,他开设的张学成毛笔庄鼎盛时每月制笔4500支,全部销完。
青云街上的“青云轩”笔庄老板王秉坤早年在江西学制笔技术。有一年昆明警察局负责大搞灭鼠运动,他请警察局为他收集到一斤多鼠须,与羊毛精制成一批书画笔。大书画家沈尹默、潘天寿等人专门托人来到昆明购买。
到了四十年代,美国的派克金笔进入昆明,价值不菲。就像前些年有小偷专门偷手机一样,昆明也出现了专偷金笔的小偷。黑话叫“吃大划”。传说还有留着大辫子的女贼,专门用辫子去“裹”人们插在胸前口袋的金笔。
钢笔的出现,使得中国人用了两千多年的毛笔,就这样悄悄隐去了。如今,昆明大观商业城边上的小巷里,还有一间小小的“张学成笔庄”,顾客稀少。而电子商务网站“阿里巴巴”上,“老字号张学成毛笔”赫然在目!
伍、张学成毛笔庄的传人——古滇笔颂,意在魂
(照片和文字改编自彩龙论坛)
毛笔是一种源于中国的传统书写工具,目前可考最早的毛笔的实物是在距今2500年左右的战国中期楚墓中发现的,中国人使用毛笔写字作画的历史已有数千年之久,书写文字依赖于毛笔的产生。
从今年10月起,一项针对国人的汉语水平测试,将在我省等地率先试点。云南先行试点小学生上书法课,从新学期开始,3年级至6年级小学生每周将上一节书法课,练字终于成了中小学的一堂必修课。这是教育部最近下发的通知,旨在不让下一代的汉字书写传承被电脑所取代。
张学成毛笔庄,创自清光、宣年间,属南派赣系,与吴兴“湖笔”同一祖源。 民国初,避兵乱,西迁入滇。延绵至今,几近百年。初,因不合滇云装口,惨淡经营而已;后,潜心钻研,结合滇人(昆明)使用习惯,改革制笔工艺,又推出发岔包修服务,遂声名渐响,先后在正义路、武成路购置铺面以“前店后坊”式经营。至此张学成毛笔庄初见规模,上世纪三十年代在昆颇有名气。
桂焕兰(张学成毛笔庄第四代传人张明杰的夫人),这位83岁的老人,在昆明生活了一辈子,仍然每天守着那个只有几十平米的铺子。桂焕兰常说,昆明现在就她一家还在做毛笔了,“就我一人还能做。”老人并不是考虑什么传统手艺的传承,她只是为了生计,为了“不闲”而已。她也从未想过要后代来接班,“它早就不是挣钱的行当了。”在她的眼里,毛笔庄一直都只是个小本生意而已。
张学成毛笔庄现在笔庄在大观商业城附近,对面是大观小学。确切地说,这里叫西安马路,只是条狭窄的小巷,在繁华的小西门片区,它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角落。而张学成毛笔庄的招牌,也仅是一块长约两米、宽不到半米的布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