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伟和牟其中的关系 牟其中身边的女人:霸道总裁的迷妹 一根被英雄绑架的稻草?
夏宗伟是牟其中的前秘书;牟其中前妻的妹妹(或者说,前小姨子);牟其中诉讼委托代理人(有律师建议她,她的身份可以改为监护人)。过去16年,铁窗内的牟其中与外面世界的唯一联系,都压在她身上;她的全部生活,就是为牟其中喊冤。
她说,他们之间没有过男欢女爱,于是人们以牟其中的红颜知己归之。她又姿态有些卑微地说,“应该算不上,做他的红颜,需要在精神层面能够沟通,这是太有含金量的一个词,我觉得我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她越不是牟其中的任何人,为他无理性地付出越多,这个故事就愈发显得血红的悲壮与浪漫。无论你是否被感动,这样的浪漫有些刺我的眼。一个女人,支离破碎地祭上了自己的青春、婚姻与全部的生活,铁窗里面的牟其中还鼓励她说“从此你就和伟大联系在一起了”。如果真有什么伟大,那就是牟其中成功地把一个人架上了“被伟大”的高台。
冯仑的那篇《我所知道的牟其中》,对牟其中有过这样的描述——“每个人做事情总得有道德感,而牟其中给我最大的震撼是一个人可以没有道德感”。
这是让牟其中格外不爽的一句话,以致于在狱中还撰文《冯仑,你为什么非逼我说》进行反击,但我隐隐觉得,冯仑说对了。至少在夏宗伟这件事上,牟其中的道德感很稀薄。夏宗伟的前半生,是乖乖女的前半生。她是家中老八,在姐姐们的世界里长大。小时候跟大姐一起生活,大姐和姐夫都是老师,人际关系简单,性格单纯。
1989年,夏宗伟从重庆万县的大姐家,来到四姐夏宗琼(牟其中前妻)在北京的家。因为姐夫牟其中正在跟俄罗斯做飞机生意,夏宗伟在姐姐的安排下,到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学习俄语。
刚学习了一年半,工作很忙的夏宗琼又让夏宗伟回家帮她带孩子,一年半的俄语学习中断了。带孩子直到1991年,她又在夏宗琼安排的安排下,进入南德上班,给牟其中当起了秘书。
南德集团的老同事,对夏宗伟的回忆是“安静、朴实、话少”,“她像个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一看就是很单纯的年轻人,涉世不深”。那正是南德集团最风头无二的时光,大飞机一役完胜后,牟其中利用物品短缺的特定历史条件创造的贸易奇迹,成为了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教学案例。
闪光的,不仅是商业才华和眼光,还有高屋建瓴的思考能力。牟其中对理论问题的兴趣超越常人,自青年时代始,牟其中就开始思索宏大的政治、经济、社会问题,他首次出名,是因为他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与刘忠智合写了论文《中国向何处去》。
他说自己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研究过马克思《资本论》的商人。在第三次入狱前的1996年11月,南德集团公开发表了《南德集团平稳分蘖条例(草案)》,这是牟其中为自己找到的一套理论。即使是这么多年在狱中,牟其中都在坚持阅读,他写了几百万字的读书笔记。
对于生活尚要完全服从姐姐摆布的夏宗伟来说,站在几个能量阶梯之上的牟其中,圆满了她在世界上所有的缺失——平凡的自己、对世界的略知一二,对生活的无力控制。
落在夏宗伟眼中的牟其中,应该是个盖世英雄。可安静朴实的夏宗伟,却不符合风口浪尖上的牟其中的调性。
据南德的老部下回忆,牟其中并不是很欣赏小夏,而是看重另一位女秘书肖岚。北大法律系毕业的肖岚外语好,经常随老牟出国。
“牟其中平时并没有十分在意她的作用,甚至不时因一点小事对她加以训斥。她忍受不了他的粗暴与专横,有时会羞愧得号啕大哭,但过后依然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解码牟其中》一书中如此描述当年的夏宗伟。
这是一个霸道总裁,和他的迷妹。
就是这么一个,牟其中曾经没太放在心上的秘书、前小姨子,成了铁窗岁月里,唯一一个坚持去看望他的人,唯一依然听从他所有调配的人,唯一被他死死抓在手里的稻草。
南德案非常复杂,牟其中从头到尾,都不认为自己有罪。一个受教育程度有限、手中无钱、朝中无权的女人,想逆转此案,此中艰难可想而知。牟其中的案子一审、二审、再审,牟其中从无期改判为18年有期徒刑,都是夏一个人到处递交资料。牟其中曾说,经夏宗伟送出的材料高达几千份、上千万字。而牟其中在狱中,所有的信息获得,也全靠夏宗伟买书、买杂志、买报纸,向内传递,牟其中甚至知道科幻作家刘慈欣的最新观点。
南德案发,夏宗伟也被关了17个月,起初她鸣冤,为自己也为牟其中。只是后来,她被变成了一根联通高墙内外的管道。
在南德集团1996年被监控后,夏宗伟把自己多年积蓄拿来贴补公司。而多年来,夏宗伟未收到任何牟其中昔日商业伙伴的资助。出手帮她的,是当年南德的一些老同事。她用这些钱来买书、买药,送给狱中的牟其中。
她的生活一度窘迫到,2001年她做的两次手术,钱都是跟同学借的。
夏宗伟想过按下暂停键,让自己隔离,或者重新开始。
2003年,她结婚了,案件遥遥无期,夏宗伟觉得“有那么一段感情可以开始,能有自己的一段生活开始,也是挺好的”。
但她自己的生活并未因此展开,这段婚姻终止于2014年。原因是案件拖了太长的时间,慢慢就疲了,矛盾就逐渐暴露出来了。
她在一次采访中说“现在想想,那时候要有孩子可能还好一点。可是那会儿,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没谱呢,收入又不稳定,颠沛流离地生活,要孩子怎么去养啊。一晃就这么些年,可是等明白过味儿来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能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健康,在牟其中出狱前,夏宗伟在一个朋友的公司里兼职,她想有一个新的环境去分散注意力,尽可能让自己不要疯掉。
但这些努力又是徒劳,因为“老牟一个月十次电话,他一个电话就会把你拽入到那个场景里去。因为他一直在那个环境里活着,所以有时候甚至想,他来电话我都觉得挺恐怖。不能不接,又不能一味地赞同,还不能说瞎话哄着他。就是你想忘掉,想屏蔽掉都屏蔽不了”。
一个女人的生活,支离破碎至如此,但牟其中给他的,依然是政治家式的感召。
牟其中曾对夏宗伟说“从此你就和伟大联系在一起了”。伟大了许多年后,夏宗伟都知道,那是老牟给她戴的高帽子。
在夏宗伟的探视中,牟其中常对她说
“小夏,快有结果了,再等等”。
“你每次都这么说。”有一次,夏宗伟有些生气。
“真的快了。”牟其中像是在哄孩子。
“他可能是怕我突然走掉吧。”夏宗伟自忖道。她知道自己不会弃他而去的,“要不管早就不管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亦舒师太在《圆舞》的开篇说,我的一生,像是受一个男人控制,使我不能有自由投入别的感情生活,不过我与他之间,却没有怨怼愤恨,我们深爱对方,但他既不是我的配偶,又不是情人,这一段感情,长而劳累,却不苦涩。
夏宗伟的半生,也是受一个男人控制,使她不能有自由投入别的感情生活。他既不是她的配偶,又不是情人,这一段感情,长而劳累,大概,也是苦涩的。
牟其中非池中之物,坐在铁窗里头,他不会说出一句“小夏啊,过过自己的生活吧”之类的台词。这个女人的半段人生,成了他第三次翻盘的重要资本。
牟其中说夏宗伟和伟大有了联系,如果真的有什么伟大,这也是牟其中的伟大。对于夏宗伟,是崇拜着、被哄着、乃至被绑架着走到了牟其中设定的伟大的路上。
关于牟其中,冯仑还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牟其中是被社会长期压在底层的一个角色,其悲剧性在于要用冲撞体制的办法不断证明自己的强大,要翻身”。
我一直觉得,牟是身体里住着半个孙悟空的人。一个跟头可以翻十万八千里,会七十二变,人堆里一站,旁边的人就都被衬成了俗物。这是一个能耐大到一定会闯祸的人,他放俄罗斯卫星,他要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要把满洲里变成北方的香港。出狱后的牟其中立刻宣布,第三次创业要从千亿资本金开始。
但是,你能说孙悟空是英雄吗?他永远高举高打,打斗故事精彩,但是他反抗的是什么?高大上的说,是体制,但也许,只是自己的不满。
英雄,与英雄主义的殉道者之间,一道鸿沟,牟其中没迈过去。而伟大,与被伟大之间,搭进了一个女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