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作“领导”的老板苏志刚

一次在参加美国领事馆举办的美国国庆酒会上碰见苏志刚,一下子不知道叫他“领导”还是“老板”好。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很多领导的秘书都把其服务的领导叫“老板”,随后领导的下属也多在私下里叫上司为“老板”,有时候就干脆公开叫“老板”了。

不知道这种叫领导为“老板”的叫法起源于什么时候,但记得好象当年戴笠是被军统的人叫为“戴老板”的。看来,共产党叫领导为“老板”可能还是从国民党那里学来的。与此相同,“党代表”最早也是国民党弄出来的,“党指挥枪”也是共产党向国民党学习的,所以有所谓“国军”、“共军”之说。

不管怎样,反正党中央是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叫领导为“老板”的。可是,苏志刚这一例却让我发现反过来,老板也可以叫“领导”了。其实,官场上也有叫“领导”的,但似乎都是对那些没有实权的人如此称呼,有实权的一般叫“老板”。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对苏志刚这个“领导”不恭敬。但确实苏志刚作为老板,是长隆集团的董事长;作为领导,是广州市工商联的会长,并因而成为市政协副主席,算是“市领导”或“厅级领导”。

我是在1995年编写《亿万富翁不是梦——广州十大私营企业纪实》一书时认识苏志刚的。为了确保这本书的权威性,我去找市工商局了解广州市私营企业的情况,最早得到的名单里并没有他。我们在采访当时的“鸵鸟大王”林灼辉、“孔雀公主”方小文夫妇时,这对英吉利实业有限公司的老板接受采访之余推荐了苏志刚,说这是一个潜在的亿万富翁。

那时,广州还没有公开的真正意义上的亿万富翁。我们所采访的“十大私营企业”其实没有一个资产过亿的。当时广州的第一个企业集团是宏宇集团,老板是黄文仔,但他是在省工商注册,还不能计入广州的“十大私营企业”。

林、方夫妇带着我们去见苏志刚。那时他刚刚摆脱了“香江海鲜酒家”这么个“大排档”老板形象,在番禺迎宾路上建起了孤零零、独霸一方的香江大酒店。当时这座酒店可以说是迎宾路上唯一的高层建筑,从珠海、顺德回来,看到它几乎就等于是到了广州。

于是大家为了图便宜,就会在此停车用餐。而英吉利公司把所养殖的鸵鸟、孔雀拿到香江来卖,成为招牌菜,并在酒店门口搞了一个庞大的“鸟笼”,里面养着活生生的鸵鸟、孔雀。这一招引发了众多食客的好奇心,一时间,很多人慕名而来吃新鲜。

刚开始,苏志刚很不好意思地说他不是什么亿万富翁,不仅不太会说话,而且也很低调。只是讲他如何为了做好菜,每过一段时间就去香港餐馆里吃一顿,发现一些新菜式就引进来。但方小文告诉我们,香江大酒店贷款9000万,如果他都不是亿万富翁,在广州就没有亿万富翁了。又说虽然苏志刚是“劏猪佬”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但他脑子好使,学医的弟弟又准备下海帮他。

最后,我主编的《亿万富翁不是梦——广州十大私营企业纪实》由黎子流市长作序,就在香江大酒店举办的首发式。“亿万富翁”在当年可真的是一个梦想呵,我用这个做书名也不是很踏实的!苏志刚偶然经人介绍被写入这本书,回过头来看,书中的十位老板有些“亿万富翁之梦”已经破碎,成为“南柯一梦”,有些竟也梦想成真,苏志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回过头来看,苏志刚的香江大酒店就是从“香江系”转向“长隆系”的起点。他从那个“大鸟笼”中得到启发,建起了香江野生动物园,并发展为长隆系列旅游品牌。很可惜,英吉利公司最早在白云山下搞的“英吉利鸵鸟园”没有转型为野生动物园,应该是一大败笔。否则,发达的应该是英吉利的夫妇俩。由此看来,富贵非由命,关键看眼力和胆识。这也就是为什么苏志刚可以由“老板”转身为“领导”的不寻常之处!

(小记:十年后我又编写了《粤商风云》一书来写新崛起的一批广州老板,在《亿万富翁不是梦》之中留下的似乎只有苏志刚和“蓝月亮”的罗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