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谦的弟弟 一个共产党人的英雄本色——纪念林祥谦同志诞辰120周年
1923年2月7日晚,武汉江岸车站站台传出一个凛然的声音。
这是一种独特得不会被复制和替代的声音;这是一种高尚对抗卑鄙、悲壮连着忠诚的声音。这声音,在那一晚呼啸而出,透过反动军阀的层层枪阵,浮在了江汉平原的上空、时代与历史的长河;这声音,穿越时空,触动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听觉、情怀,呼唤着人性的回归,激励着新时代人们继续对真善美的忠实追求。
发出这声巨响的,是林祥谦。
一、追求光明,不屈成长
林祥谦,二七大罢工领导人,中国工人阶级的杰出代表和工人运动先驱,全国100位为新中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89年前那个雪花纷飞的夜晚,林祥谦——这名来自福建闽侯的汉子,决绝地表达出一个时代的良心,以捍卫真理的执着,书写了中国共产党人作为中国工人阶级先锋模范带有英雄本色的悲情史诗……
1892年10月19日,林祥谦出生于闽侯县尚干镇一户贫农家庭,六岁起就开始随家人下地干活。由于家徒四壁,他只获得一年多读书的机会。童年的林祥谦,耳濡目染了清王朝的没落腐败和帝国主义的欺凌蹂躏。1906年,14岁的他进入设在马尾的福建船政局做童工,早早开始了工人生涯。
福建船政是洋务运动的产物,曾创造了中国近代史诸多“第一”,但到20世纪初,已处于衰败状态。浓厚的封建性、买办性和层层腐败,使它形同夏衍笔下《包身工》中的工厂,工人的劳动条件极差。
林祥谦和工友们每天早上5点多进厂,下午6点下班,一天劳动12个小时,住的是阴冷肮脏的“考工所”,干的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强劳动。由洋人、官僚和军队组成的工厂管理层,像对待囚犯一样监视他们。艰苦的环境和种种不公,更加锻造了林祥谦坚忍顽强、正直公道的品质。
1911年,伟大的辛亥革命向着满目疮痍的中华大地进发了,壮阔严峻的新里程最终衍生出一个新的小时代——民国。承载了革命发源使命的武汉也随处呈现出某些新气象。1912年初,林祥谦受到新气象的召唤,来到了这里,进入京汉铁路的汉口江岸工厂做工。他对未来抱以憧憬,决心掌握技术,努力工作。后来,他的父亲、弟弟也相继来到京汉铁路工作。
辛亥革命只是象征性地埋葬了绵延2000多年中国历史的封建王朝,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盘根错节于中国大地的半封建半殖民地制度。杀人于无形的帝国主义、混战不休的地方军阀、敲骨吸髓的官僚衙役,连同根植于人们心中的落后文化,依然把贫苦百姓逼迫在生死线上。直系军阀吴佩孚控制下的京汉铁路也不例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有着典型闽人性格的林祥谦,对随处可见的剥削、肆无忌惮的虐待充满着强烈的反感,他自发结集了工人们向厂方进行多次斗争。偶尔的小规模罢工,经常性的“怠工”,是通常的斗争方式。斗争使林祥谦在工人中树立了威信。斗争也使林祥谦认识到,人多力量大,只要工人团结起来,就有办法对付资本家和工头的欺压。林祥谦开始注意结交并团结工友。
二、掌握理论,自觉实践
黑幕笼罩着大地,但地火同样在活跃运行,新生力量在酝酿。1917年苏俄的十月革命,给中国工人阶级送来了普罗米修斯的火种。共产主义,这个被发掘出的新兴事物直接与罪恶的中国旧势力对峙了起来。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正如一把拉绳,牵引出革命前行的未来,贯穿着中国大地的创变。
中共一大将工人运动确立为党的中心任务。武汉是中国近现代产业工人最集中的城市之一,党非常重视这里的工人运动。陈潭秋、黄负生、林育南、项德隆(项英)先后深入工人群众中开展工作,传播马克思主义。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在工人中威信高、有斗争精神的林祥谦。
陈潭秋特别着重培养和引导林祥谦,向他讲解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赠送《共产党宣言》、《工人周刊》等马克思主义书刊给他阅读。一直在晦暗中摸索的林祥谦,如同进入“柳暗花明又一村”般欣喜。他对这些书籍爱不释手,深学深悟,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奋斗的方向和目标。
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马克思主义一旦与工人阶级相结合,就将爆发出淋漓尽致的物质批判力量。林祥谦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提高了阶级觉悟,认识到自己的阶级利益和历史使命,以往的自发斗争开始转向自觉斗争。
在党的领导下,林祥谦做的第一件事是团结工人,消除“帮口”。当时京汉铁路的两万多工人,均是来自各省破产的农民、小手工业者以及失业工人。他们结成带有浓厚封建色彩和狭隘地域观念的“帮口”,如湖北帮、福建帮、三江(江苏、浙江、江西)帮等。
这种“帮口”,常常被军阀官僚以小恩小惠挑拨利用,破坏相互之间的团结。林祥谦广泛团结工友,帮助解决各种困难,积极宣传“天下工人是一家”、“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思想,以马克思主义阶级观念取代地域观念。
在他和一批先进分子的努力下,各“帮口”之间的隔阂与矛盾逐渐消除,促进了各省籍工人联合。在此基础上,林祥谦等人在党的领导下着手筹建工会,陈潭秋、项德隆、施洋等一批党员干部经常给他们做指导,一起讨论相关事宜。
林祥谦等人奔走呼号,反复向工人兄弟宣讲“成立工人俱乐部,大家团结起来与资本家、军阀斗争”的道理。1922年1月22日,江岸工人俱乐部举行成立大会,选举项德隆、林祥谦等五人为俱乐部干事,施洋为法律顾问。
俱乐部的成立标志着江岸工人斗争进入新阶段。此后,林祥谦等人团结广大工人取得了一系列斗争胜利。斗争也把林祥谦锻炼得愈加成熟,1922年夏,他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0月,江岸工人俱乐部改名为江岸京汉铁路工会,林祥谦当选江岸分工会第一届委员会会计干事和第二届委员会会计委员。随后又当选江岸分工会委员长。
在血火相融的年代,腐朽势力与进步势力的斗争就像长江大河之水汹涌澎湃。1922年中共二大制定了彻底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更加勃兴。在此前后,先后爆发了香港海员大罢工和长辛店铁路、粤汉铁路工人罢工,以及安源路矿、开滦五大煤矿工人大罢工。与此相呼应,武汉地区产业工人先后举行了一系列罢工。
三、视死如归,坚决斗争
此起彼伏的工人罢工推动着革命形势发展,也更加激励了林祥谦的斗志。为了更大范围团结工人,1922年8月,京汉铁路工人成立了总工会筹委机构,此后数次开会,决定次年2月1日成立京汉铁路总工会,统一领导全路工人斗争。1923年1月30日,林祥谦以江岸分工会负责人身份,赴郑州参加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全路工人热烈拥护支持总工会成立。
视京汉铁路为私利的吴佩孚,对工人们的行动十分恐慌,先后命令京汉铁路管理局局长赵继贤、郑州警察署署长黄殿辰、直系军队十四师师长靳云鹗等以各种手段阻止总工会成立。1月30日,吴佩孚电邀总工会派人到洛阳谈判,妄图欺骗瓦解。2月1日,郑州警察署全城戒严,黄殿辰带领反动军警对总工会成立武装扰乱。面对军阀的威胁,总工会决定2月4日实施全路总罢工,坚决与反动势力作斗争。
已经掌握了马克思主义真理,深刻认识到自己历史责任的林祥谦,在党的领导下始终站在斗争第一线。2月2日,林祥谦和施洋等返回江岸,向工人控诉敌人的行径,传达总罢工决定,号召工友们:“用最大的力量,反抗军阀暴行。
争取自由,争取人权!”3日,林祥谦等组织江岸工人成立宣传队、调查队、纠察队等,紧张沉着做好罢工准备。4日,京汉铁路全线两万多工人举行大罢工,林祥谦受命指挥江岸工人罢工。5日,吴佩孚指令湖北督军肖耀南及其下属张厚生诱捕林祥谦等人,阴谋遭到挫败。6日,江岸召开工人大会,林祥谦在会上疾呼“工人要团结,罢工要坚持!不要怕军阀,不要怕帝国主义!”
罢工的持续深入,使反动势力恐慌与仇恨之余,手段更加凶残。在江岸,当地军警绑架了两名司机和三名纠察团员;在长辛店,当局逮捕并严刑拷打史文彬等工会干部;在郑州,靳云鹗悍然逮捕并残杀了郑州分工会委员长高斌。在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吴佩孚决定以武力血腥镇压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
林祥谦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2月7日中午,林祥谦妻子陈桂贞问他:“听说总局要下毒手,真的吗?”林祥谦坚定地说:“我们工人结团体,立工会,争自由,争人权,是光明正大的事。军阀不甘心,肯定会下毒手,我们要有思想准备。”
林祥谦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印证。当日下午5时,张厚生带领两营军队包围江岸分工会会所,悍然对守卫会所的数百名工人纠察团员野蛮射击,致江岸37名工人牺牲,200多人受伤,酿成了骇人听闻的二七大屠杀。林祥谦不幸被捕,其二弟林元成在大屠杀中牺牲。
7日晚,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林祥谦等几十名工人被敌人绑在江岸车站站台。作为江岸分工会委员长,林祥谦没有被流血吓倒,他很清楚,死亡随时会降临,但他要用生命兑现自己的诺言,履行一名共产党员的忠诚与责任。
刽子手的屠刀一刀一刀向林祥谦砍去,雪花一瓣一瓣飘落在林祥谦的周围。在“我头可断,血可流,工不可复!”的怒号与呐喊声中,林祥谦用生命为二七运动作了神圣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