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显女儿 将军的女儿——中国似的家庭悲剧

      今天下班后意外的想起了13年前在凤凰卫视看过预告片的电影《将军的女儿》,约翰·特拉沃塔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白人明星,他总是让我有意无意在心中和一位TVB明星比较——谢天华,不管是演好人还是坏人,两者都是那种一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玩世不恭的形象,却要么坚韧不拔,要么坏的透顶,特别是《变脸》中那句用唱的:the next hundred years~~,把这种充满魅力的痞气演绎的淋漓尽致。

13年前我才14岁,虽然有约翰·特拉沃塔,但深奥的预告片还是没有看下去的勇气,今天在网上找出来,认真的看了一遍,马上就看懂了,这其实是一个发生在美国的中国式家庭悲剧。而剧情透露出的深远社会背景,恰恰类似于当代的中国社会,刻画了来自同一个社会两种不同力量的激烈对抗。

      先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如果我是将军——祖国的荣誉与地位放在第一,如果我是你的父亲,我只在乎你,我的女儿,那么——我究竟是谁?

      我们中国早有相似的一个问题:自古忠孝两难全。表面上看,这真的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但前提条件是:承认国家利益和家庭利益某种情况下是矛盾的,只有承认这一点,这个问题才难以回答。但如果这两者实质上是不矛盾的呢?或者说只有我们个人付出非常大的代价才能让这两者不矛盾而且只要付出了这个代价,这两者就肯定不矛盾的时候,作为个人,如何来作出选择呢?

      于是这个问题变成了:个人是否愿意付出足够大的代价,在某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在忠于国家的情况下还不会背叛家庭。而这个代价,是利益,权力,地位,荣誉。

      其实这是一部关于女儿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唤回父亲迷失灵魂的电影,是什么让父亲迷失了?地位?权力?荣誉?利益?都不是,是恐惧,什么造成的恐惧?是体制的力量造成的恐惧,所以,这是一部关于女儿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唤回父亲迷失灵魂的电影,而它真正想要做的,是抨击美国现行的体制。

体制是怎样一种力量呢?搞清楚这个必须要弄清楚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在一万多年前的原始社会,当时的人类未脱蒙昧,混沌未开,对世间万物皆抱有恐惧,加之生产力低下,生存仅靠捕猎维持,于是宗教成为了当时社会的组织形式,时间来到几千年前,人类进入封建社会,产生农耕文明,人类文明走入了封建社会,对自然规律的掌握,让人们不再畏惧打雷下雨,加之生产力的发展,人类对自然界的畏惧感大大降低,在经过一段政教合一的过渡时期后,宗教被淘汰,权力成为了农耕文明封建社会的组织形式,封建社会的体制为特权体制,国君是神的儿子叫做天子,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包括人口都是国君一家的资产,体制内的等级制度呈三角状,权力阶层并非为人民服务而是压榨老百姓的劳动力来肆意挥霍,不管百姓死活,其中很重要一点就是没有司法平等的概念,法律是为维持特权阶级的地位服务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平常老百姓在面对特权阶级时更是毫无司法保障,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由于生产力低下,人口被牢牢束缚在唯一能提供生存条件的土地上,社会继续发展,在工业革命发生之后,机器替代了手工生产,生产力大大发展,社会资源的丰富解放了一大部分手工劳动者,生存之余的资源被用以进行交易,经济社会诞生,机器替代了人的劳动,人口不用再被束缚在土地之上,土地不再是唯一能提供生存保障的条件,交易现在也能提供这个条件,数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流动人口瓦解了封建制度的根基,封建社会瓦解,经济社会渴望规则,于是司法平等的概念出现了,违背了规则会受到惩罚,而并非违背了君主的旨意,规则的力量替代了体制的力量,权力这种社会组织形式将逐渐让位给规则组成的社会组织形式,这也是当今欧美国家的主流思想,司法平等,规则的社会,人类社会发展历史讲完,那么体制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这里的体制,指的是权力体制,而不是规则体制,规则体制下的家庭,因为家庭结构不被封建体制的三角等级制度干扰,家庭成员可以很好的扮演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的身份,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很好的进入了自己的家庭角色,人类基本情感,夫妻之爱,对父母的爱,对子女的爱都能很好的表达,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美好的家。

而封建体制下的家庭呢?由于封建体制的三角形等级制度森严,牢固,家庭内部结构将被外在社会体制严重冲击,家庭成员不能很好甚至根本不能扮演自己的家庭角色,因为封建等级制度的三角形结构让每一个人都拼命往上爬,每一个人又都生怕别人踩着自己,夫妻,父子在社会等级身份上充满戒备,而这种戒备被带到了家庭身份中,导致情感无法表达,或者通过互相诋毁,不断制造难题来考验对方这种扭曲的方式来表达,于是封建体制三角形等级制度冲击下的家庭基本都是炼狱。

      当军事演习中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父亲最终选择的是沉默,这是因为如果他以父亲的名义来为女儿讨回公道,那么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家庭身份,而家庭这种三人结构所能提供的心理背景远远小于封建三角形体制千千万万人形成的这个无比强大的心理背景,而恰巧这个体制是为特权阶级服务的,是不会理睬普通家庭的,于是父亲沉默了,如果非要肯定自己是一个父亲,那就是在和体制作对,肯定会被体制抛弃,家庭三人结构组成的心理背景不足以强大到克服他内心的恐惧,但是现在体制在和家庭冲突,二者只能选其一,肯定自己上将的身份就等于彻底否认自己是一个父亲,于是他的灵魂在恐惧感的撕咬下作出了选择。

女儿身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并不足以打倒她,此刻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她提供安全港湾的家庭结构,只要在这个港湾里待着内心的伤口就能很快的愈合,而等到的却是上将对自己父亲身份的否认,这对于女儿来说,等于是不仅内心巨大一块伤口,还彻底否定了她的家庭结构,而且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我有一个家现在没有了,面对上将否认父亲身份否认家庭结构并以上将身份出现的可怕体验将迅速的跟着记忆回溯到她的人生中跟家庭有关的所有美好情感体验并替代当时场景中的父亲,这对于她,等于是说你生活了20多年的那个家,其实是假的,是你想象出来的,是幻觉,其实并不存在,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而她的整个一生都是构建在那个家庭上的,所以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我的一生原来是个骗局,所有人都是陌生人,只有我一个当真了。

所以我要说那件事情根本无法对这个女孩产生多少影响,真正害死她的,是他父亲的背叛和出卖。这也呼应了影片结束时候的那句话: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出卖。

      而她和父亲下属的大量军官有染,其实这是对父亲,对家庭情感扭曲的表达,那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家庭结构的终止,也是从有父亲到没有父亲的临界点,她被困在这个临界点上了,她不断的重复那一晚可怕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她只能重复这种痛苦才能唤起自己内心对家庭结构,对父亲的爱,而她真正想要的,是希望有一天父亲能够看到这种对爱的渴望,从这一个断点接上,重续家庭,亲情,如果上将真能重新回到父亲的身份,又不得不面临被体制这个强大的心理背景抛弃独自面对内心恐惧感的局面,这恐惧感恰恰是上将无法承受的,父女俩在这个断点上较着劲,女儿被痛苦折磨了七年,上将被恐惧撕咬了七年,最后女儿绝望,使出最后一招,完整重现当年的场景,懦弱的上将却仍然扭头走了,我推想,如果凶手没有来,女儿将扯断和父亲最后情感上的联系,在第二天早上将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上将将永远失去父亲的身份,而女儿却能得到解脱,女儿会在父亲面前彻底否认掉自己女儿的身份,她可以回家了,回到没有父亲的家,可怕的一幕却将回溯到上将关于家庭的美好回忆里,上将将痛苦不堪。

可惜女儿这最后的机会,却被心理扭曲的凶手彻底掐灭了。这样影片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场。

      这部电影通过一个家庭的悲剧,抨击了美国的现行体制,指出在物质和文化层次高度发达的美国,体制仍然受到农耕社会封建三角等级制度的侵蚀和束缚,希望早日实现司法公正,解放人性,将等级的社会过渡到规则的社会。

      其实我在想,如果上将的妻子还在,女儿还有个残存的港湾,那她的伤口总能愈合,或者当时瞒着女儿假装努力,并通过一系列安排好的事件证明自己真正努力了只是扛不住体制的力量,女儿的伤口也能愈合,哎。。。悲剧啊。

        约翰·特拉沃塔 以那种痞气扮演的司法人员很受欢迎,这种形象出现的司法人员让人感觉没有被制度驾驭,不会任权力摆布,我是一个有判断力有良知的人,司法人员是我扮演的身份,而并非我就是法律,我用司法维持一个公正的秩序,而并非跟我作对就是对抗法律。

      那些单亲或双亲在机关,事业单位这种家庭长大的80后们,是否和我一样,童年和少年都在某种恐惧和压力中度过,等到读完大学,没有回去,好不容易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的时候,才慢慢摆脱那种无孔不入的焦虑和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