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王任重 纪念无产阶级革命家王任重同志90诞辰
文/王晓黎(王任重同志小女儿)2007年1月15日,是无产阶级革命家王任重同志90诞辰。王任重曾在湖北工作过很长时间,历任湖北省委常委、省政府副主席,武汉市委第一书记、副市长、代市长,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省政协主席,中南区第一书记等职。近日,王任重的小女儿王晓黎发孝女之思,撰写文章怀念其父生活点滴,情真意切,生动感人,本报摘要刊发。
王任重(1917-1992),河北景县人。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1949年随军南下,历任湖北省委常委、省政府副主席,武汉市委第一书记、副市长、代市长,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省政协主席,中南区第一书记等。1978年后,先后任中共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国务院副总理、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兼中宣部部长、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第七届全国政协副主席等。
温厚慈父
父亲王任重1992年3月16日离开我们,至今已15个年头了。今年1月15日是父亲诞辰90周年纪念日。父亲去世后,党和人民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
而我,怀念的不是作为政治家的父亲,而是那个温厚的、永存我心中的慈父。翻看父亲留下的那些慈祥、亲切的相片,往事历历在目。作为父亲宠爱的小女儿,我比姐弟们有更多的机会亲近和缠绕在他身边。就拿陪毛主席横渡长江这个事来说吧。
我上小学五年级夏天的一个下午,正在上课。一位叔叔来接我,说有事,我问:“什么事?”叔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叔叔直接把我送到长江边的一个码头上,没过多久,我看见父亲和不少人陪着毛主席走来,我顿时非常兴奋和激动。
响应毛主席“到大风大浪里去锻炼”的号召,父亲在东湖亲自教会我游泳,为鼓励我,还给予我陪同毛主席一起横渡长江的机会。当时我才11岁,坐在小木划子的边沿,望着宽阔而波浪滚滚的长江,迟迟不敢下水。
父亲哄我:“长江水是甜的,你下去尝尝。”说着便轻轻推我的后背,让我第一次尝到在大江里游泳的滋味儿。开始我很紧张,按照陪同游泳的解放军叔叔说的朝着上游的方向奋力游去。而毛主席和父亲他们却是悠然自得,谈笑风生。
在我十四五岁时,我随父亲去东湖客舍,当晚在那儿为毛主席举行了舞会。父亲带我进入舞厅后,让我跟毛主席问好。我见毛主席坐的沙发边围了不少人,不敢上去,父亲便拉着我走到毛主席跟前说:“毛主席,这是我的女儿王晓黎。”毛主席同我握手,并风趣地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家被逗乐了,我也不紧张了。
多才多艺
我看过父亲在1948年写的一本日记。上面记述,妈妈生下我不久,即去太行山党校学习,把我寄养在离父亲工作地点不远的奶奶家。父亲在工作之余去看我,说我很可爱。他还说我,稍大一些见了他还会害羞,开始总不理他,得等他跟我玩一阵,或给点儿好吃的,才叫他爸爸。
字里行间充满对幼女的喜爱和父女间天伦之乐的满足。不久,父母南下到湖北工作,把我和姐姐交给姥姥抚养。到我3岁时,妈妈回老家先把我接到了他们身边。印象深刻的是爸爸耐心地教我学说普通话,纠正我说:“吃肉”不是“七漏”的发音。
上小学后,爸爸亲自辅导我做数学练习。爸爸喜欢音乐,家中有一台旧钢琴,有时他弹琴,我唱歌。爸爸不用看谱子,随着我嗓音的高低,自如地转换调式。
他弹起那些革命歌曲,振奋激昂。爸爸还会弹奏世界名曲《蓝色多瑙河》等。他曾为我请了教钢琴的家庭教师,家中买了不少著名的交响乐和戏曲的唱片。爸爸有时在家办公,会边看文件边听音乐。他曾亲自陪我去考过戏校和湖艺附中,可惜我学习不用功,辜负了爸爸的期望。
尤其放寒暑假时很贪玩,很少练琴,更难得坐下来欣赏音乐。爸爸为此批评了我,说我不珍惜现在学习的大好时机和条件。他说他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个音乐家,只是因为家里穷,没有条件学习音乐。
爸爸真的是有音乐天赋,吹拉弹唱,无师自通。上世纪80年代,爸爸出访欧洲,在下榻的宾馆大堂弹钢琴,令外国人吃惊。大概他们认为中共老一代的领导人是“土八路”,不会有弹钢琴的素养吧。爸爸还会武术。我曾见过爸爸舞刀的身姿,十分的英武帅气,他模仿“霸王别姬”中的虞姬舞剑,那一招一式和矫健的身姿,是那样具有魅力,令人叹服,难忘。
蒙冤入狱
“文革”初,父亲曾担任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有次我去钓鱼台国宾馆,跟爸爸一起观看他们审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红卫兵的毛片。我们坐在江青等人后边的几排位置上。看片中,听见爸爸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不要把江青跟在主席身边的镜头搞那么多!
”因跟康生、江青、陈伯达的意见不合,加之身体不好,爸爸便向中央请假回到湖北,住进了医院。一次我去医院探望爸爸,遇上要批斗爸爸的红卫兵,爸爸却坦坦荡荡地向来者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大名叫王晓黎,小名叫……”连我的小名都告诉给这些人,让我觉得他太天真了。
不久,我在武昌一个广场,目睹了爸爸被批斗的情景。后来,好长时间不知爸爸的去向,妈妈和我都很担心他的身体。正发愁,一天下午,我们接到某派群众打来的电话,让我们到汉口某地方去给爸爸送些粮食和衣物。
我提出要见爸爸,他们同意了。那天傍晚,终于见到了亲爱的爸爸。没想到他的精神状态不错,还挺乐观。说群众对他的批斗表面上厉害,实际在生活上对他是挺照顾的,还说:“大家都希望能坐下来把问题弄清楚。
”在“文革”后期,我们曾几次去秦城监狱探望关了长达7年之久的爸爸。有天早晨,我在睡梦中正梦见我想私自进监狱探望爸爸(每次获准探监都很难,要先写报告给公安部领导申请,再等待批准,后由专案组给安排探监的时间),焦急地徘徊在监狱墙外……正寻寻觅觅,便觉有人推我,听见我先生李光祖叫我:“晓黎,快醒醒,专案组的人来了,带我们去探监!
”真的就这么巧,心想事成!
几次探监,爸爸留给我的印象仍然是充满共产党员的坚定信念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还明显胖了,对未来满怀希望地说:“一个运动来时,领导和群众都会头脑发热,但最终会冷静下来,把问题弄清楚。”就连监狱的工作人员都对爸爸说:“历史自有公断!”我们都期待着这一天。
光明磊落
1975年5月,爸爸终于离开了秦城监狱,直接被送到了陕西武功农林科学院。当时是作为“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人员来安置的。我接到通知,去取回爸爸留给我的一些东西。其中有他用我们送到监狱给他看的画报纸和糖纸糊成的大大小小、圆圆扁扁的纸盒子还有一把裁纸的小“刀”,也是用米饭把画报纸粘成小片儿,一层一层加厚做成的。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爸爸都是一个热爱生活、充满生活情趣的人。至今我还保留着这把“刀”。从小到大,爸爸出差去外地,只要有可能总会带着我。
记得我上初中时,因病在家休息。得知爸爸要去杭州开会,就问爸爸:“可不可以带我去?”爸爸痛快地说:“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活话匣子。”从幼儿园到大学,我一直是住校,所以对家特别留恋,总是不情愿回学校。
爸爸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恋家的鸽子”。父亲最爱我,而让他最伤心、操心的也是我。“文革”期间,由于我的幼稚,曾揭发爸爸爱看“封资修”的戏曲,搞“四旧”。我看到报上点名批判爸爸是“走资派”后,我曾给已在监狱的爸爸写过言辞激烈的信,让他向党和毛主席低头认罪。
“文革”结束后,我曾因电影《太阳和人》等问题同爸爸有些争论,说过一些伤爸爸的话,以致我们父女有近1年不见面、不说话。
一别十多年里,我常有许多悔恨,为我的无知、任性、自私和不孝。妈妈曾说过:由于他们工作忙,和子女交谈的机会不多而使孩子对父母缺少必要的了解。我现在有许多问题想问爸爸,或想跟爸爸说话,都无从问起、说起了。
有什么好吃的或快活的事,也都没有机会同他分享了。在纪念爸爸诞辰90周年之际,向我敬爱的爸爸致歉!善良、正直、朴实的爸爸,一生光明磊落,从不以权谋私,为子女谋私利。在学习雷锋的年代,我曾被评为“学习雷锋的标兵”。
而爸爸却对我说:“我不要求你们能做到像雷锋同志那样,你们能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普通劳动者就不错。”我们兄弟姐妹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爸爸这一朴实的教诲。而我们的下一代,也在实践着爷爷、外公的这一教诲,永远做一名自食其力的普通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