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孝曾阎桂祥 谭孝曾与阎桂祥的几十年风雨路
凤凰卫视9月4日《大剧院零距离》,以下为文字实录:
周瑛琦:你好,欢迎收看《大剧院·零距离》,我是周瑛琦。情为何物,人与人之间的化学效应有时候就那么奇妙,总而言之,中国人说那叫缘份,但有些人有缘无份或有份无缘。人生有许多意想不到,谭孝曾和阎桂祥想不到,一个电视直播会成为他们的媒人,在干校劳动的阎桂祥也想不到男朋友会对她不离不放长达五六年。
年轻的谭孝曾也想不到他的事业会有一天有一个漫长的低迷期,长达数十年。也许,所有的意想不到都是爱情的考验,缘份的考验。
经历人生起起落落 梨园伉俪始终携手如初
解说:在国家大剧院七夕的特别编排中,谭孝曾和阎桂祥合演的是《龙凤呈现》中的《洞房》一折。对青衣来说,这折戏很考验功力,既要表现出公主的华贵傲气,又要表现出新娘子的娇羞妩媚,重要的是要唱念兼备。阎桂祥的表演很有水准,完全听不出是一个近10年没有登台的演员。对于当天台下的大部分观众来说,阎桂祥这个名字多少显得有些陌生,事实上她成名要比丈夫谭孝曾早的多。
谭孝曾(京剧表演艺术):她八几年就得了戏剧梅花奖了,她是第三届,现在都第好几十届了,所以她是得比较早的,而且也是北京京剧院当时的几个青年京剧演员里边的主演之一,佼佼者之一吧,所以她是红得早。
解说:上世纪70年代,北京京剧团准备排演《杜鹃山》,已经在林场和干校"劳动改造"了五六年的阎桂祥被调回剧组,担任B组的柯湘。
阎桂祥(京剧表演艺术家):调回了以后我就很受重视,很受重视,一直排了很多的戏。这都是我自己的老泡子,可以说跟了我一辈子了。
解说:这些老泡子跟着阎桂祥南征北战,也见证了她曾经的辉煌。上世纪80年代,阎桂祥在新编历史剧《情痴》中塑造的霍小玉受到了业内专家的一致赞赏。90年代,她又凭借《水龙吟》、《画龙点睛》等剧目屡获殊荣。当年在林场和干校劳动的阎桂祥完全看不到未来,而谭孝曾则是人人羡慕的样板团的演员。而当阎桂祥迎来事业高峰期的时候,谭孝曾的事业却陷入低迷。
谭孝曾:她唱戏的时候,确实我就是净来梢干了,我们叫梢干,实际上就是净来龙套边边沿沿,顶多来个二路什么的。
解说:当初是丈夫谭孝曾的支持和守候让阎桂祥熬过了那段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在丈夫最苦闷的时候,阎桂祥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爱人。
谭孝曾:在我不得志的时候他鼓励我,就是比如说有些场合,我是不能出席的,她经常出席。因为她是主演,她就想法设法地带我出席,甚至推荐,跟领导推荐说这戏得我跟谭孝曾唱,或者这个活动他得参加。那时候她老想法设法地往上提拔我,我知道她用心良苦。
阎桂祥:几十年(前)他不像现在话这么多,很少讲话。我问他他都不带说的,很内向的一个人,说话偶尔还有点口吃,不善谈的这么一个人,善交朋友不善谈。后来我又感觉到,他跟一些个过去的老朋友一起,他的发小一块长大,一起玩一起喝酒,当然不是好事了,但是开心啊。
我就觉得他越喝跟这些人越在一起,他心情、情绪都不一样了。我就说你去玩,你上哪玩去我都不管你。这他会,他会自己很有体会的,哪怕你今天喝酒你喝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回来我都不带问你的,只要你开心,从那儿开始,身体、精神、嗓子全好了。
解说:这样携手走过了十几年后,阎桂祥人生中最沉重的两个打击接踵而至,先是母亲的辞世,对于母亲的离去,阎桂祥有着深深的遗憾。
阎桂祥:我精神上给我妈给得太少了,我把身心全投入老谭家身上了。
解说:强烈的自责让阎桂祥在母亲去世后的近十年时间里,一直处于抑郁症状态。
阎桂祥:谭孝曾对我太好了,我一天到晚恐惧啊,电视都不敢看,恐惧得很厉害。夜里能够乱叫,他醒了,就怎么了怎么了就哄我。
解说:数年后,还没有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彻底摆脱出来的阎桂祥遭遇了更沉重的打击,她不得不从舞台上退下来。一个在劳动改造期间依然坚持喊嗓子的演员,一个吃着安定坚持上场的演员,她对舞台的热爱可想而知,让她离开舞台那种痛苦确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阎桂祥:头天还唱《杜鹃山》呢,全处的,第二天让我就退休了,我觉得不是说退休这两个字我害怕,而是从此以后就跟混吃等死的一样,就是说不上来那种痛苦。
解说:阎桂祥和谭孝曾的生活又一次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在舞台上活跃了二十多年的阎桂祥退休了,沉寂了二十多年的谭孝曾却迎来了他事业的高峰期。这处《龙凤呈祥》近十年来谭孝曾已经唱了不知多少场。五十多岁的时候谭孝曾开始受到业内人士和媒体的关注,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成为我内举足轻重的老生。
阎桂祥:他现在辉煌了,他没有淡化我,他跟我当年对他一样,而且还有甚之。从哪个门进来的?
谭孝曾:从这儿。
解说:和当年妻子体恤他一样,谭孝曾细心地体恤着妻子。
阎桂祥:他让我开心,他不让我失落。她红得可比我早啊,逮谁跟谁介绍,生怕这些个后人他不知道我的辉煌。
解说:和当年妻子为他争取机会一样,谭孝曾尽力为妻子争取演出的机会。
谭孝曾:如果她,今天她不行了,说已经年岁大了,在走下坡路了,也就罢了,咱也没必要那么费心费力了,也没必要再吃那苦受那罪了。可是她现在依然竞技状态依然好,所以我就是现在利用一些机会,我尽量给她创造一些机会了,就比如说有些清唱,那我尽量,我说我必须带着我爱人,我们一起。比如说到演出,有些对戏,尽量创造我们俩能唱。
解说:谭孝曾和阎桂祥正在给儿子谭正岩排一处新戏,但是为谭正岩量身打造的一处戏,也是一家三口共同参与的第一处戏。谭正岩的京剧事业是谭孝曾和阎桂祥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尤其对谭孝曾来说,谭派第七代从一开始就是个大问题。
阎桂祥:怀谭正岩的时候,谭孝曾就特别地盼儿子,我是诚心诚意我盼闺女,我喜欢女儿。比如说我这肚子大,人家旁边老太太说,她这肚子像闺女,给他气得能背着,回屋里头,这老太太胡说八道,他真生气。我说你看人家说一句话,你真生气。
谭孝曾:你作为谭门到我这儿第六代了,第七代万一生女儿怎么办。咱倒不是重男轻女,因为生长在我们特殊家庭特殊情况,你说如果生了一个女儿,你叫她怎么传承这谭派艺术。
解说:谭正岩七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北京戏曲学校,那也是谭孝曾和阎桂祥的母校。
谭孝曾:他从小,从戏校第一处戏我都有他的视频资料,从小就给他录像,一直录到今天,他排练也好演出也好都有他的资料在留着,为什么?就是非常珍惜他,非常希望能够一代比一代强。
解说:正如一些学者所说的那样,因为谭家人自己的坚持,谭派艺术才能够六代嫡传成就传奇。
谭孝曾:大家老问,说如果您有了第八代是不是还让他搞这个,那我毫不犹豫的,我根本不用思考就会说,一定还要搞京剧,还要搞京剧。因为我们谭家能够传到七代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们非常珍惜这份荣誉,所以我要传到第八代,有可能传到第九代、第十代一直传下去。
解说:因为身在谭家,所以京剧艺术对谭孝曾来说不仅是兴趣更是使命。因为嫁给了谭孝曾所以阎桂祥说,她最重要的事业不是表演而是谭家。这份责任感和使命感,陪伴着他们从豆蔻年华到年过花甲。
杜鹏与王蓉蓉求大同 爱情婚姻修成正果
周瑛琦:梁山伯与祝英台这对情侣,最终化为一对蝴蝶,情侣能够超越现实比翼双方令人神往,但现实当中还是有太多的束缚,特别是在艺术界。可能一对夫妻一个人会灿烂一些,另一个人暗淡一些。这个时候能不能处理好关系着感情或是婚姻是否能够持久。
在这方面谭孝曾和阎桂祥两位老师的做法很有借鉴意义。而杜鹏和王蓉蓉当年的分手则和双方的执著不无关系。如今终于修正成果了,是月下老人的那根红线吗?还是求大同存小异的务实的态度?他们说,是因为他们实在是有太多的共同点了。
王蓉蓉(京剧表演艺术家):我们俩有一个共同的共同点,就是对这个行,对京剧的这个行业的这门艺术的热爱,酷爱。我也酷爱,他也酷爱。
解说:王蓉蓉对京剧的酷爱,可以从她如何入门开始说起,王蓉蓉既不是出身梨园世家,也不是从下坐科。12岁那年王蓉蓉偶然听到了现代京剧《杜鹃山》就一下子迷上的京剧。从此开始跟着收音机自学。1978年高中毕业的王蓉蓉不顾父母的反对自作主张报考了中国戏剧学院表演系首届大学本科班,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凭着与生俱来的好嗓子,她居然考上了,从入学的那天起,王蓉蓉才真正开始接受正统的戏曲教育。
一身的伤病是她那段经历的见证,也是她酷爱京剧艺术的证明。
王蓉蓉:我就是因为年龄,我17岁了才开始练功,所以愣练,就是练得太狠了,自己把自己都练坏,腿都练坏了,膝盖都坏了现在。
解说:而杜鹏对京剧的热爱,则表现在他对舞台的痴迷。1990年从中国戏曲学院表演系毕业的杜鹏留校任教,从此开始他的教师生涯。但让他念念不忘的却是舞台,所以他不停地寻找舞台实践的机会,只要有剧团找他帮忙,把都会合欣然同意,甚至不计报酬。
杜鹏(京剧表演艺术家):杜鹏,咱们后面一处《乌盆记》你敢不敢接,行,就这样。明天给你一次响排机会,没说唱腔就响排,我说行,怎么都成,只要让我演戏我就干。1993年、1994年、1995年这几年我唱了好多大戏,不管跟他们到赤峰到河北都出去,只要是有戏我就演,我就唱。
解说:除了对京剧的酷爱,杜鹏和王蓉蓉的另一个共同点就是刻苦。
王蓉蓉:可以说这个行业的人不吃苦是肯定不行的,而且吃苦不是一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要一直延续下来,要有一个非常吃苦耐劳,非常坚强的意志跟毅力,持之以恒,你才能取得一定的收获。所以这一点来讲,是我们必须要共同具备的。
解说:王蓉蓉的刻苦是出了名的,经过四年的刻苦学习,王蓉蓉以第一名的综合成绩从中国戏曲学院毕业,她的毕业证书编号是0001。在首届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学习的时候,王蓉蓉是请假次数最少的学员,也是第一个交毕业论文的学员。由于是高中毕业后才开始系统的学戏,王蓉蓉深知身段方面是自己的弱项,所以在青研班的三年中,她主动跟艾美君老师学习了《霸王别姬》、《贵妃醉酒》等许多注重舞蹈和身段的梅派戏。
杜鹏:她是非常刻苦,她是一招一式,一个眼神一个脚步一个身段,一个剑套子,她是一点一点磕的,老师怎么说的她永远不变,最近刚演出完了全部的《霸王别姬》,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全的一个舞剑,现在演的很多梅派戏这个舞剑觉得很简单。
这是老路子,真是非常累,一看就知道,她不会有半点变化,她就是原汁原味把它演下来。所以她的三年的这个研究生的学习,应该说没有白上。不是说是这个我来就是镀镀金,有个名义,研究生了,她真是在学,她完全是利用这三年时间刻苦地跟老师学到东西了。
解说:在客户这方面和王蓉蓉比起来,杜鹏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王蓉蓉:在家里边只要一进家门,把那个(戏曲)录像就打开,就一天到晚这么放着,就那么看着,完了睡觉躺在床上都关了灯了,耳朵还插着耳机还听录音呢。我说你能不能关灯都睡觉了,把这录音都关了吧,我说哪来的录音声,敢情是他插着耳机子呢,就是他都着了魔了等于是。
解说:在国家大剧院的这处龙凤呈祥中,杜鹏和王蓉蓉并没有在舞台上碰面,杜鹏已经卸完妆了,王蓉蓉才上场。像往常没有演出时一样,杜鹏站在上场口,默默地注视着妻子在台上的一举一动。同样的对京剧的酷爱,同样的刻苦好学,让相互间的切磋指正,成为王蓉蓉和杜鹏生活里一种最默契的情趣。在王蓉蓉看来,杜鹏以前的表演最大的特点是中规中矩。
王蓉蓉:由于他要搞教学,他要教学,教学生,最重要的一点呢,教学要强调一个方方正正。
解说:但是作为一个演员只有规矩方正是不够的,观众需要从舞台上看到一些闪亮的东西,在这方面王蓉蓉能当杜鹏的老师。
杜鹏:她的经验比我丰富,因为我演的总归少,就是在经验的方面,还有在一些演出的一些技巧,演唱技巧,发声方法,她的发声方法非常好,所以说她就是在给我说,教我,这一点来说,她是我的老师。
解说:但是在另一方面杜鹏却可以当王蓉蓉的老师,杜鹏出身梨园世家,他6岁就登台,8岁就演出《坐宫》,基本功非常扎实。
杜鹏:我的基础肯定比她要好,因为我从小练功,特别身段这一块,我能够跟她说。
解说:2007年1月新婚不久的王蓉蓉开始排演北京京剧院当年的重头戏《武则天》,杜鹏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排演的进程。对于武则天称帝之后的一些身段,杜鹏有自己的看法。
杜鹏:我看完之后,我回家吃着饭我说,那点,这武则天上场那个登基那点,你应该用点老生的这个脚步,是吧?我说我给你走走你看看,到时候她就真是有这个东西在里头。
解说:除了互为军师,婚后王蓉蓉和杜鹏的合作也越来越多。他们合作排演了新编现代戏《典妻》,共同策划组织了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十周年汇报演出。在舞台上唱对戏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对他们而言志同道合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杜鹏:我们这你看,都岁数大了,我们没有儿女,我们觉得以后我们的徒弟、学生就是我们的儿女,所以说我们把这个事看得挺淡的,因为我们共同一个爱好就是京剧艺术,我们就热爱它,我们觉得很充实。
梨园小夫妻业余生活丰富 玩物但不丧志
周瑛琦:王蓉蓉和杜鹏之间有一个默契,工作是最重要的。由于工作繁忙,所以他们的业余生活多少显得有些平淡。和这两位前辈相比,谭茗心和李孟嘉的业余生活可以说是丰富多彩。李孟嘉要照顾自己的乌龟、金鱼、葫芦、蛐蛐罐,而谭茗心要看圣斗士,玩Cosplay,一有时候就挂在网上。人们常说玩物丧志,不过这对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小夫妻,也有他们非常认真的一面。
解说:和平日的有说有笑不同,化妆间的谭茗心和李孟嘉很安静。早早画好了装,李孟嘉找来琴师对戏,李孟嘉打小就很刻苦,13岁那年的寒假,他孤身一人去杭州跟三伯父学戏,大年初一的火车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即便在下岗的那十年间,李孟嘉也从未间断过练功。
李孟嘉(京剧演员):每天就是自己练功,因为怕把我自己的这身功丢了,家里下了大心培养我,给说戏,教我练功。我呢,也肯吃苦,所以呢,就是一直不忍心把练的东西都搁回去。完了,即便是没有上舞台的机会,每天到练功厅练功,就自己唱戏一样,穿上练功服在练功厅里面唱戏。
解说:有一句老话,看十次不如练一次,练十次不如演一次,好的京剧演员需要在舞台上的磨炼。可那时候的李孟嘉没有正经的演出任务,于是所有能够登台的机会他都不愿意错过。文化馆的票友活动、送戏进校园,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演出,不管有没有酬劳他都愿意去,哪怕只是垫场。
解说:和李孟嘉比起来,谭茗心显得就没那么用功了,她喜欢玩,总能给自己的生活找到有趣的事情。
李孟嘉:很多人,就是我好多朋友说,谭娜要有你十分之一用功,她都不会现在这样。
谭茗心(京剧演员):我的第一大缺点就是懒,第二大缺点还是懒,然后就没有缺点了。
解说:这句话当然有些玩笑的成份,都知道学戏曲的人如果懒的话是根本学不出来。谭茗心说,她之所以不像李孟嘉那么刻苦,是因为她是个抗拒压力的人,一旦有了压力,事情反而会做不好。不刻苦的另一个原因是先天所限。
谭茗心:怎么说呢,因为我的先天条件,自然条件比较优越,所以这方面可能会,就是好像大部分的自身条件本身好的人都会就是仗着条件好嘛,所以就会相对地不那么勤奋,这是一个通病。我也意识到这点就是改不了,在努力改。
解说:谭茗心是真的在努力改,她开始争取尽量多的演出机会。
谭茗心:像我们去年十月份开始在正乙祠演出,五处梅派戏《抗金兵》、《醉酒》、《穆桂英挂帅》的《捧印》一点儿,还有《霸王别姬》和《天女散花》。那么团里的其他主演,因为正乙祠是一个长期的一个合同,所以每周五周六,然后很多,团里很多主演就是不太,觉得没什么意思。
然后就唱几场就不想唱了。有就有别的事啊什么的,就是更多地以其他的那些事为主了。然后呢,但是我觉得对我是一个概念,不管怎么说,我踩一次台毯都是一次锻炼,后来到忙的时候,经常是我前面演醉酒,后面赶散花,他们以为我"戏癌"呢,然后天天说是给你治病呢。
解说:在国家大剧院的七夕编排中,谭茗心和李孟嘉合演的是《红鬃烈马》的《平贵别窑》一折,薛平贵降服了红鬃烈马,唐王封他做后军督府,派他远征西凉。薛平贵穿着一身簇新的战袍回家与妻子告别。原本李孟嘉是打算穿自己新做的一身白靠参加七夕的演出的。数月前,李孟嘉和谭茗心专门到戏服厂定了一身白毛,但是由于李孟嘉和谭茗心的要求高,东西一改再改,等颜色、花纹、绣活终于让他们满意了,已经赶不及在七夕前完工了。
戏服厂员工:你看这瓜子绣得也挺瓷实的。
李孟嘉:这个放长了不少。
戏服厂员工:嗯,加长了。
谭茗心:就是不要尖尖儿,稍微圆点的边。
戏服厂员工:明白。
解说:这身靠做下来要6000多块钱,而且还是有情价,这对李孟嘉和谭茗心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
李孟嘉:都知道唱戏的挣得少,我们一个月她拿三千来块钱,我拿三千来块钱,我们俩人六千块钱,在现在这种经济社会上是挺困难的,就包括现在我们俩没敢要孩子,就是因为经济有一定的压力。
谭茗心:有没有什么新的那个点翠的东西呀,有吗?
解说:尽管经济条件并宽裕,但李孟嘉和谭茗心都很舍得花钱置办行头,他们说行头就得讲究,不能将就。
谭茗心:嘉嘉,三百块钱一个(点翠的)泡子。
李孟嘉:有涨了,什么,点翠的啊。
谭茗心:交了,交了,咱说好了7个啊。
解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换来几个小小的泡子,普通观众甚至不见得能注意到点翠的泡子和缎面的泡子有什么不同。但对谭茗心和李孟嘉来说对行头的讲究是他们的一种态度,是他们对表演事业的看中,是他们对京剧艺术的尊重,也是他们对京剧传统的继承。
李孟嘉:我前一阵呢做了一身关公穿的绿靠,为什么花大价钱做了这个东西了,因为我爷爷是,人家说是关剧宗师,就是专门演关公戏的,所以呢,我爷爷传下来到我父亲这一代都唱关公戏。所以到我一代就剩我一个人还在学戏了,我这一辈儿,我呢,也得继承家里的关公戏。
解说:李孟嘉说,所谓继承最重要的是要按照爷爷的路子去演戏,除此之外,他还希望拥有一身和爷爷一样的战袍。
李孟嘉:就琢磨呢,我爷爷穿的是这样的靠,我也做一身这样的靠,证明我是这家子人在继承这个家族的艺术。
解说:夫妻俩都没有想到,做这身关公靠更费周折,而且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无奈的现状。
李孟嘉:单看我这身靠可能挺漂亮,把我爷爷那身拿出来两个一比,这个不行了。现在你看,现在讲究红这上头就压这个线,你看过去都有边,就觉得这个金在那红里头鼓。
谭茗心这基本上都是一阵一线挨着的,这个就是很稀了已经。这我们还上他加了针了呢,而且这个颜色,这个蓝绿套的色。
李孟嘉:我金璐大爷问我,说老爷子那靠在你那儿吗?我说在我那儿,说那个孔雀翎每个都会动,就是反光,他觉得每一个绣活在台上都是动的,实际就是颜色,这个你在台上看,肯定它不会合活动。
谭茗心:实际上就跟,为什么我更追求的是那个点翠的东西呢,它跟那个蓝绸的东西出来的效果真的不一样。
李孟嘉:我们丢掉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丢掉的东西呢应该是,我认为应该都是难的东西。简单的不容易丢掉,即便丢掉了你捡起来也是容易的实,难的你丢掉了你捡不起来了。
谭茗心:一看这箭,稍微有一个眼神,一想,我得逗逗他。
解说:对待自己的专业,李孟嘉和谭茗心都是很较真的人,他们说继承京剧艺术就得较真,就需要精准,稍有含混就会走了样子。近两年来李孟嘉和谭茗心一直在为精华大学京剧社担任指导老师,即便是面对这样一群业余水平的大学生,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含混。现在在清华京剧社的指导工作,已经成为谭茗心和李孟嘉工作之余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当初开始学戏的时候,他们的梦想只是成角,今天他们更希望的是守住京剧的传统。
周瑛琦:人生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有人相伴那要珍惜。夫妻从陌生人到情人,最后到最信任的那另一半,缘分难得啊。从阎桂祥第一次迈进谭家大门,到她和谭孝曾正式结婚,时间过去了十年,杜鹏和王蓉蓉从青年研究生班的同学到真正的夫妻也历经十年,而谭茗心和李孟嘉也谈了整整十年的恋爱。
十年真是个奇妙的周期,又或者说缘分本身就很奇妙,爱情太奇妙。今天讲的不是舞台上爱情故事,而是最真实的人生,其实幸福人生不需要惊天动地,平平淡淡就好,让时间做我们彼此相爱的最好见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