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和出轨 沈从文与张兆和:灵魂曾出轨 蜜月写悲剧
一个男子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坐满了人,他原来精心准备的开场白却一字都说不出来,就这么呆呆的站了十分钟,学生们就这样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羞涩的小孩子一样,彼此这么尴尬着,学生也没有起哄,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背过身,提笔在黑板上写:“第一次上课,见你们人多,怕了。”学生们哄堂大笑,他们不是笑老师胆怯,而是觉得他很可爱,用笑声宽容了他的惶恐。
这位老师便是沈从文。这是他第一次讲课,这年他由徐志摩引荐,校长胡适同意聘请来校任教,主讲现代文学选修课,他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一张小学文凭,胡适看中的只有他的才华,这种情况在现在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也可见当时的学术风气之正,为了这次讲课他还买了件新衣服,为了不迟到还特意打了黄包车来学校,而这次讲课的报酬还不及车费,可见他内心的激动和对这次机会的重视,现在看来还真是可爱,当后来胡适听说沈从文的这堂课发生的囧事之后便说:“上课讲不出话来,学生不轰他,这就是成功。
”
在这次课上,有一个英语系的女生慕名前来听他的课,坐在人群的某个角落,她也许抬头看过这位胆怯可爱的老师,并会像其他同学一样笑了笑,这个皮肤黑黑却也清秀美丽的女生就是张兆和,她是学校公认的校花,男生都喊她黑牡丹,她还调皮的把男生写给她的情书编号,如“青蛙一号”“青蛙二号”诸如此类,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备胎一号,备胎二号,还真是调皮。
她把这些情书保存起来,一个都不回,女神就是这么傲娇。她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父亲张武龄是位富商同时也热衷教育,和蔡元培、胡适等人关系密切,家里四位女儿分别取名:元和、允和、兆和、充和,都非常了不起。以至后来叶圣陶也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我不仅爱你的灵魂,也爱你的肉体。”
沈从文与张兆和,本来毫无相干的两个人,一个是来自湘西宁静的凤凰小城,曾参行伍,有才华却也稍显自卑的男子;一个是名门之后,家境优越的有才但也孤傲的女神。在遇见之前,这是两个世界两种生活方式的人,奇妙的缘分让他们从此联系在一起。
沈从文这个从大山走出来的男子遇见清秀典雅的张兆和,便也爱的一发不可收拾,他按捺不住内心狂热的爱慕,文人一般都内敛只好把爱慕之情化作情书,屡试不爽。如今的我们有了许多的沟通工具,但再也找不回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女生收到情书是很幸福的,想象一下:在夜深人静之后,爱慕你的男生被相思折磨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便只能把延绵的情感化作一字一句的情书,他冷的打哆嗦搓搓手之后还是继续写,也许他会为了写上一句美诗去翻遍古典诗集,那个时候,再呆板的男生也会化作浪漫的诗人,也许他会写着突然发笑,羞涩有温柔,他是快乐的,女生们也是幸福的,是的,好好珍惜给你写情书的人吧。
他给张兆和的情书里写道:
“你是我的月亮,你能听一个并不十分聪明的人,用各样声音,各样言语,向你说出各样的感想,而这感想却因为你的存在,如一个光明,照耀到我的生活里而起的。”
“我不仅爱你的灵魂,也爱你的肉体。”
“我侥幸又见到你一度微笑了,是在那晚风为散放的盆莲旁边。这笑里有清香,我一点都不奇怪,本来你笑时是有种比清香还能沁人心脾的东西!”
“乍醒时,天才蒙蒙亮,猛然想着你,猛然想着你,心便跳跃不止。我什么都能放心,就不放心路上不平静,就只担心这个,因为你说的,那条道路不好走。”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在信中,沈从文把自己下放到卑微的地位,只为仰慕心中的女神,爱一个人是很卑微的,低到尘埃里。多么美好的字眼,我想现在女生看到也会莫名的感动,暧昧而不庸俗,骚动却也真诚,后来沈从文的朋友看到这些情书大为赞叹:“这个情书才叫真正的情书,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情书。”
收到如雪花般飘过来的情书,张兆和是又惊又喜又惶恐的,他惊的是她也倾慕沈从文的,要不然不会去旁听他的课,但还谈不上喜欢,欣赏的成份更多。惊的是自己是他的学生,不符合常情,年龄差距也挺大的,这是师生恋,她心理上还是越不过世俗的鸿沟。
“乡下人,来喝杯甜酒吧!”
当时他们俩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沈从文还一度嚷嚷要自杀,但该怎么办呢?惴惴不安的她想到了校长胡适,于是,他就像遇见救命稻草一样的抱着一沓情书去找了胡适告状,说老师写情书给学生太不像话了,原以为校长会安抚她并答应好好管教沈从文,让他收敛点,没想到出现这样一种情形:
胡适:“沈从文没有结婚,他追求你是可以的,你同不同意也是你的自由,我觉得沈从文章写得挺好,挺有前途的,你们可以通通信嘛,看样子他顽固的爱着你。我和你父亲是老乡,我也认识,要不,我去跟他说说。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张兆和原以为校长不说大发雷霆,至少也会为自己主持下正义吧,哪晓得还这么调皮的想来结个百年之好,张兆和气愤的拿起信就走了。
虽说胡适这样调侃的应付了张兆和,却也还是给沈从文写了信打下预防针:“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不要让一个小女子夸口说她曾碎了你沈从文的心。”
胡适这事做的还算圆满,可这些哪能让沈从文退却呢,情书还是照写不误,还真是有倔脾气,话说在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要男生主动,就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也要坚持和真诚,对于胡适的这种调皮,张兆和在日记中写道:
“胡先生只知道爱是可贵的,以为只要是诚意的就应当接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被爱者如果也爱他,是甘愿的接受,那当然没话说。他没有知道,如果被爱者不爱这献上爱的人,而只因他爱的诚挚就勉强接受了他,这人为地,非有两心互应的永恒结合,不但不是幸福的设计,终会酿成更大的麻烦与苦恼。”
要说张兆和一点心动那也不太可能的,毕竟每天那么多深情的话摆在那里,那一封封情意绵绵的信也不是那么容易抵挡的,后来他又收到了一封,不同的是比较长,足足有六页。让她的心理防线也开始松动,她在日记里写道:
“看了他这信,不管他的热情是真挚的,还是用文字装点的,我总像是我自己做错了一件什么事因而陷他人于不幸中的难过。但他这不顾一切的爱,却深深地感动了我,在我离开这世界以前,在我心灵有一天知觉的时候,我总会记着,记着这世上有一个人,他为了我把生活的均衡失去,他为了我,舍弃了安定的生活而去在伤心中刻苦自己。”
一九三二年七月,张兆和毕业,回到了苏州。沈从文那时候被杨振声邀请去青岛大学当教授,便从青岛来到苏州张家探访,一是为了缓解一下相思之情,二是有提亲之意,盛夏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街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他不安的来到张家大院门前,敲开了大门,得到的答复是三小姐(兆和),这时候刚好二小姐(允和)看到了沈从文并认出他来,便说三妹去图书馆看书去了,还请他进屋一坐,有点落寞的沈从文茫然失措,留下自己旅馆的地址就匆匆的走了。
当他回到旅馆正低落的望着天花板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站着的正是自己苦苦思念,等到花儿都谢了又开了的女神,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原来是沈从文的诚恳打动了二姐允和,待张兆和回来的时候,允和便要她去旅馆看望沈从文,最好能邀到家里一叙,理由就就说:“我家兄弟姐妹多,很好玩,请你来玩玩。”
张家人对他的包容态度让他松了一口气,便买了些礼物和张兆和一起回来张家,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关系迅速升温直到最终确定下来的前奏,张兆和的心理防线算是打开了,便也默认的接受他那温暖的爱,在苏州这段日子,生性胆怯的沈从文并没有立马提亲,七天之后便回了青岛,后来还让二姐允和去试探性的征求张父的意见,张父是个思想开明的人,在儿女的婚事上并没有强加干涉,便也欣然的接受了沈从文,在得到父亲明确的答复后,二姐张允和欢喜的给沈从文发了封电报,就一字:“允”。
意思就是父亲允许了他们的婚事,后来张兆和怕他看不懂,又自己跑去加发了一封:“乡下人,来喝杯甜酒吧!”
“打猎要打狮子,摘要摘天上的星星,追求要追漂亮的女人。”
一九三三年九月九日,沈从文与张兆和在北平的中央公园举行了婚礼。沈从文这段四年的追寻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段落,终得美人归。他们没有豪华的仪式,也没有宽广的场地,甚至连新房都简陋,寒酸,可他们相依相爱,这也就足够。
婚后,他们一起去了青岛,沈从文是幸福的,他的创作力也得到了极大的迸发,日后那本不朽的经典《边城》就是在这段甜蜜的时间内定稿的,小说里那"黑而俏丽"的翠翠,便是以张兆和为原型写的,对于每个读过《边城》的人来说,湘西那个凤凰小城,便也成了无数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大多想去凤凰的人,心里都有一座边城,还有一个叫翠翠的姑娘,后来因为母亲生病,沈从文回了一趟湘西。
在路上,他又为张兆和写了许多情书,张兆和也愉快地回了,信中沈从文叫张兆和“三三”,而张兆和叫他“二哥”。
如果故事发展到这里,那后面的生活便也是平淡无奇的这样下去,但出问题了,沈从文有点婚外情的苗头,这个事情后来被默认,就是当时沸沸扬扬的高青子事件,这件出轨未遂的事情留下来的史料不多零星的有些,时间大概在一九三五年左右,起因是沈从文有事去拜访原民国总理熊希龄,但那天他不在,是由作为熊家的家庭教师高青子出面接待的,没想到两人兴趣相投聊得甚是开心,后来他们有缘再见,那次高青子便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还是按照他小说里女主角的样式。
这让沈从文不禁欢喜,两人还真是越走越近,一度要到了禁区边缘。后来沈从文难以忍受这种伦理的煎熬便向张兆和坦白了,很自然张兆和生气的回了娘家,沈从文无解,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觉得她能帮助自己解开这个难题,便赶紧跑到了梁家,向林徽因讲了整件事的缘由,对于沈从文这场精神上的出轨,林徽因评价中肯:“他的诗人气质造了他的反,使他对生活和其中的冲突迷茫不知所措。”
沈从文当然为自己辩解说这个自己的婚姻不冲突,林徽因耐心的开导沈从文,才勉强镇住了,后来还希望他去找有着理性思维的哲学大师金岳霖,希望能解此结。一九三八年,沈从文与高青子在昆明相遇,沈从文还把高青子介绍到了西南联大图书馆工作,两人又有流言蜚语了,沈从文估计再这样下去得发展成负心人了,名声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好了,对于沈从文的这种心理,孙陵就说道:
“沈从文在爱情上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他追求过的女人总有几个人,而且,他有他的观点,他一再对我说:打猎要打狮子,摘要摘天上的星星,追求要追漂亮的女人。”
但这时候的亲朋好友也不愿看到沈从文犯错,有的甚至开始给高青子介绍对象,比如翻译家罗念生就是很好的人选,但还是没成,罗念生最后娶了马宛颐。最后,这段恋情终究还是终止了,高青子后来嫁给了一个工程师,沈从文依旧爱着张兆和,直到晚年,沈从文才写下颇有忏悔味道的文章。
一九三七年,抗战爆发,沈从文和许多知识分子一样,随后南下,去了当时称为民族最后的文化血脉阵地的西南联大教书,而张兆和留在了北京,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这才给了沈从文与高青子机会再传绯闻。两地分居的生活,琐碎的家务事代替了之前的风花雪月,浪漫缠绵,张兆和在北京,带着两个孩子,在乱世中生活的并不容易,甚是可以说是窘迫,一个家庭妇女的唠叨和怨恨便也随性爆发出来,想想呢,再美好的爱情,遇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会褪下浪漫的颜色,她对沈从文发泄说他以前不懂节俭,打肿了脸装胖子,不是绅士而冒充绅士,以前的阔绰造成了今天的艰苦。
沈从文也很不舒服,他觉得张兆和不爱他了,不愿和他在一起了,还处处躲着他,甚至嫌弃他,沈从文的自卑情绪一直笼罩着他,以前的时候,沈从文的手稿张兆和会经常看,有时还是动笔修改,这让他一直很不适应,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他自己也说:“一看到妻子的目光,总是显得慌张而满心戒备。”
他是那样的不自信,还说如果张兆和爱上了别人可以自由的走,傻瓜,她怎么会爱上别人呢。
他的不自信也让他患上了忧郁症,后来他回到了北京,在清华园疗养,时间有两个多月,在他最需要张兆和温暖照顾的时候,她并没有去陪,也没有去看望他,张兆和的不理解让他们在婚姻的路上走的艰辛,建国后,沈从文面临他人生即将来到的政治风暴,他被郭沫若批为“桃红色文艺”,属于反动派。
沈从文的境遇更加悲怆,世态炎凉又一次在他们面前呈现,众人的冷漠目光,还有妻子对他“为什么不向新中国靠拢”的责骂,他也快要崩溃,她只是怕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清秀端庄的黑牡丹了,她是个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早已把她磨练成了整天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的妇人,她要为生计着想,为孩子的未来着想,从小衣食无忧的她哪受的了生活如此的“摧残”。受不了这种生活的窘境和生活质量的落差,让她便也心生怨恨。
在这种双重的压力下,沈从文想到了自杀,他在家里喝下煤油,割开自己的手腕,幸好他堂弟发现了他抢救及时,可他真的受不了这个世界。
“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一九八五年的时候,沈从文接受一个记者的采访,说到“十年”时期打扫女厕所的事,他自嘲的说,我在政治上不可靠,但道德上相当可靠,我打扫的女厕所之干净,没有任何一位女士不满意!听完后那女记者忍不住对他说:“沈老,您真是受委屈了!”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当时已经八十三岁的老人,竟然抱着她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他也许不是哭打扫女厕所受到的那种侮辱,也不是怕众人对他的冷漠,他哭的是,在那些年里,她的妻子,没有给他一个温暖的肩膀和理解,这便是心中最大的痛。
三年之后的一九八八年五月十日,沈从文因心脏病复发离世。
他这一辈子,行过很多地方的桥,也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见过形色各种的人,终于,他还是回到了原处,葬在了他的故乡——凤凰。
“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这句话是由黄永玉先生题写,镌刻在他的墓前的石碑上,这也是他一生的写照,他坟地的对面是一片悬崖,崖上蓬勃生长着大丛的虎耳草,对于他的爱人张兆和,他将生生世世守望她。生前与这位二哥关系很好的四妹张充和也给他写了一幅挽联:
不折不从,亦慈亦让;
星斗其文,赤字其人。
他走了,也许带着遗憾,许多年后,他的妻子也渐渐理解了他,后来在整理完《从文家书》时在后记时写下这一段话:“六十多年过去了,面对书桌上这几组文字,我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翻阅别人的故事。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
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
太晚了!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发掘他,理解他,从各方面去帮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悔之晚矣。
晚了,一切都晚了,她懂了,但他早已经走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重新来过,二零零三年的春天,张兆和也溘然长逝,一切都将归于尘土。
愿尘世中的恋人们,多给对方些理解与宽容,毕竟茫茫人海,遇见,相知,相爱,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