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集团军:善出奇谋的“万岁军”【2】
26日下午3时,38军总攻开始了,三个师分头对德川的南朝鲜第7师发起了攻击,4个小时之后,南朝鲜第7师被全歼,并俘获配属该师的全部美军顾问。27日,美军西线右翼开始撤逃,方向是三所里。志愿军副司令韩先楚直接给38军113师打电话,要求全师不惜一切代价急行军,在路上不论遇到多大困难和伤亡都没有权力停下来,务必在美军之前赶到三所里,堵住南逃的美军三个师。
下午两点收到命令时,113师全师刚刚在德川经过两天两夜激战,人困马乏,不少战士还没等枪声完全停止就在战壕里睡着了,战场到处都是怀抱武器席地而睡的战士。
三个小时后,113师全体集结完毕。
德川到三所里145华里,山路居多,行军路线完全在敌占领区,途中须经过上新里、 安山洞、船街里、沙屯等敌人战术支撑点,随时可能发生遭遇战。
113师各级均按遭遇战组织战斗队形,各级重火器和军事副职全部配备到一梯队,为便于翻山路, 重机枪、迫击炮均改为人扛,尽量多带弹药,每人带足六天干粮,辎重、骡马、 炊具和背包一律交师部统一留守。
下午五点,趁着夜色,113师开始急行军。部队全体人员左臂缠着白毛巾, 身上斜背着武器, 手里捧着盛满米饭的帽子, 边走边用手捞起米饭往嘴里塞, 大步流星地奔向傍晚的朦胧中。
进行到后半夜,战士们体力消耗极大。队伍行进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打瞌睡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战士走着走着会突然停下站着睡着了,必须别人上前推醒。干部们也极度疲劳, 开始还能照顾部队, 但跑前跑后几个来回下来,他们自己也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行军的队形逐渐拉长, 距离越拉越远, 掉队的战士不断增加,113师已经到了极限。大约接近拂晓时,师指传来口令:“部队原地靠边休息”。一听到命令,战士们瞬间全体倒在路边,鼾声四起。师部就歇还是走有了争议,副师长刘海清一句“不能重犯第一次战役的错误!”唤起了全师官兵的自尊心。第一次战役就是因为停了一下,放跑了敌人,梁兴初挨的骂被38军全军引以为耻。一个小时后,113师继续前进。拂晓,随着路面逐渐变宽,部队跑步速度也逐渐加快,战士们的体能又一次达到极限,队伍中不时有人跑到路旁呕吐,还有一些战士甚至吐血。“跑,跟着大队跑,跑到三所里就是胜利!”连长、排长、班长们不停地鼓动战士。
天大亮后,敌空军不断飞来。敌机一到,部队就吹响防空号,全体隐蔽,敌机一过,再按号令继续前进。由于敌机来得太频繁,部队不断隐蔽,前进得越来越慢。一着急,113师胆大敢冒险的性格又显出来了,师部下令全师扔掉伪装沿大路加速前进。
这时出现了在敌后一百多里,敌空军掩护我军大摇大摆行军的战场奇观。其实美国空军早就发现了他们,但是跑了一夜的113师,士兵们疲累万分,一个个全都没有半点军容,能不摔倒就不错了,军服破烂且没有什么明显标志,而且是在美军大后方的大路上走,敌机想当然地以为是南朝鲜军队。据说,美第2师师长凯泽当时在空中已经看到113师了,但他轻蔑地以为是一群带着家私的南朝鲜难民,并据此推断难民总在军队之前出现,所以中国军队还没有到来。事实上,不用防空的113师走得更快了,并提前到达三所里。
为预防被美军电台测向,113师上路后便关闭了所有电台,实施了无线电静默,因此与志愿军司令部总部是失去联系的,到了三所里,师长江潮才命令打开电台。113师发出了全师到达目的地的电讯后,专职监听113师电台的总部数台电台同时收到,焦急等待消息的志愿军司令部一片欢腾。邓华高呼:“113师真是好样的,创造了世界步兵攻击史上空前的纪录,真是奇迹!”
***也很兴奋,下令:“113师,给我像钢钉一样钉在三所里!”
113师赶到三所里后,敌军坦克已经开上了大同江桥。113师跑步赶到大桥, 几乎在敌坦克开上桥面的同时将大桥炸毁,桥被炸后,从西线溃退下来的美军第2师、第25师、土耳其旅残部、美国骑1师、南朝鲜1师都陷入了三面包围,三所里成为他们逃出包围圈的生死门,仅携带了轻武器的113师将在这里承受敌军的拼死搏杀。
敌西线主力立刻觉察到被合围的危险,慌忙南逃。中午前后,大批车辆满载美军从北面向三所里涌来,为打通南逃之路,美军发挥火力优势,于14时后向第338团阵地发起饱和式轰击。338团在焦土中奋战,一线部队打光,预备队上,预备队打光了,后勤人员上, 前赴后继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冲锋, 阵地多次失而复得, 始终未让敌人前进一步。战至16时左右,敌攻击部队伤亡过大, 进攻被迫停止。
正当338团利用战斗间隙抢修工事时,美军主力却调头北撤,113师立刻侦察,发现三所里边上的龙源里居然还有一条公路通往南方。不等志愿军司令部命令,113师立刻分出一个团抢占龙源里东北部的战术要地松骨峰,这个半土半石的小山包挡在敌人南逃的路上。113师此时只有两个团兵力,分兵抢占龙源里,有可能两边都挡不住敌人,狭路相逢勇者胜,指战员们认为他们能挡住,没考虑生死。
驻守在松骨峰的335团3连,工事都没来得及修,就有大批美军沿着公路涌了上来。敌人集中了32架飞机、18辆坦克、几十门榴弹炮向3连阵地猛轰。千余名步兵向3连反扑,阵地一片火海。最能体现38军猛打精神的战争场面出现了:战士邢玉堂被一发汽油弹燃着,整个人被一团大火吞没,他抱着枪连打几个滚,大火依然不灭。他带着火冲向敌阵,刺倒几个惊慌失措的敌人后,死死抱住一个敌人的脖子,咬着敌人的耳朵,滚下山去,用身上的火焰把敌人活活烧死,自己壮烈牺牲。连长戴如义用刺刀接连捅死几个敌人,左腿被炸断了,仍顽强指挥杀敌,后中弹牺牲。指导员杨少成子弹打光了,用刺刀冲向敌人。一个美国兵抱住他的腰,他用手榴弹砸破了美国兵的脑壳,被六七个敌人围住后,他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如此种种,3连伤亡惨重。炊事班、通信员都参加了战斗。最后3连阵地上仅剩下7个人,仍顽强地坚守住阵地,美军的五次冲锋都以失败告终。
战斗结束后,作家魏巍探访了3连阵地,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中,对松骨峰战斗进行了详细描写:“假若要立纪念碑的话,让我把带火扑敌和用刺刀跟敌人拼死在一起的烈士们的名字记下来吧。他们的名字是:王金传、邢玉堂、井玉琢、王文英、熊官全、王金侯、赵锡杰、隋金山、李玉安、丁振岱、张贵生、崔玉亮、李树国。还有一个战士,已经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了。让我们的烈士们千载万世永垂不朽吧!”
就在松骨峰、龙源里、三所里阻击战打到白热化的时候,***的电话打到了113师指挥所,他问政委于敬山:“敌人全退下来,一齐涌向你们的方向,你们到底卡得住卡不住?”于敬山响亮而坚决地回答“我们卡得住!”
38军成功肢解了价川至龙源里公路两侧的敌人,在投入战斗的其他部队配合下,一步步缩小包围圈。两天后,西线敌人开始全面撤退。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美军第2师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丢掉了所有百余辆坦克、数百门大炮和上千台车辆。
为指挥此战,***六个昼夜没有合眼,清晨,当38军将士一个接一个的捷报从前方传到志愿军总部时,***兴奋极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地说“38军不愧是一支能打硬仗的老部队,应该通令嘉奖他们!”说着,抓起毛笔,亲自拟写嘉奖令电文:
此次战役克服了上次战役中个别同志某些过多顾虑,发挥了三十八军优良的战斗作风,尤以一一三师行动迅速,先敌占领了三所里、龙源里,阻敌南逃北援。敌机、坦克各百余终日轰炸,反复突围,终未得逞。至昨(30日)战果辉煌,计缴仅坦克、汽车即近千辆,被围之敌尚多。望克服困难,鼓起勇气,继续全歼被围之敌,并注意阻敌北援,特通令嘉奖,并祝你们继续胜利!
电报稿写完后,参谋刚要拿走,激动的***又把电报稿要了回来,在电文最后添加了一句“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万岁不是瞎叫的,在解放军军史上也史无前例,在场的邓华、洪学智两位副司令员都反对,***坚持非“万岁”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并要求参谋把电报“通报全军,上报***”!
第一次战役中被***骂过的38军军长梁兴初,在前线接到这份电报时,老泪横流。从此这一令38军人人自豪的“万岁军”绰号名扬天下!1955年,梁兴初从朝鲜回国,***握住梁兴初的手,笑着说道:“久仰,久仰,‘万岁军’军长!”
在漫长的战斗历程中,38军诞生了300名将军。即使从1946年1 纵组建算起,也有71名将军。
1985年38军改编为集团军,装备有直升机、坦克、装甲运兵车、步兵战斗车、齐射火箭炮、工程技术装备、高射炮、汽车运输工具、加油车等。编制为五个师(坦克师、机械化师、摩步师、步兵师、炮兵师),三旅(导弹旅、高炮旅、工兵旅)和直升机大队,以及防化团、工兵团、通讯团、电子对抗分队等保障部队,编员8.6万人,属重装集团军。
38军集团军因为敢想敢干、不畏冒险、猛冲猛打的部队性格,也成为我军适应现代化战争军事革新的重要实验场,担负试验新战术和新编制的任务,在数字化实验、自动指挥系统、信息战等方面都是解放军的佼佼者,在作战速度、杀伤能力、生存能力三项指标中都进步显著。目前,38集团军已成为快速反应部队,2-7昼夜可以投放到全中国任何地点,是解放军的王牌部队之一,其作战能力也是解放军中最强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