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为周华健写的歌 张大春周华健:江湖就是人与人的关系
周华健:做《江湖》这张唱片的经历很特别,此前没人做过这样的唱片,甚至市场上没有类似的作品。发布会被改造成“万人鉴赏会”,也不按常理出牌。很多人跟我讲,这是发布会吗?该怎么定义它?我想,看到什么是什么,不用定义了。
张大春:没错。记得2006年、2007年时,我们一起介入了一个工作,吴兴国的《水浒108》。从《水浒108—上梁山》《水浒108—忠义堂》到《水浒108—荡寇志》,三部曲一直跟下来。记得在“上梁山”“忠义堂”的酝酿过程中,你最早延伸了这张专辑的概念,让原来五六首基本成型的作品更丰富,后来就有了《江湖》这样一个概念。
周华健:对,是吴兴国老师把我们聚在一起。他在戏剧的探索方面一直蛮大胆的,还曾经把莎式戏剧与京剧结合。我跟他私下有过交集,以朋友的身份。突然有一天,电话响了……
张大春:吴兴国找我、找你,一听我就兴奋了,因为我看好你。“水浒108”这个剧70%是唱的,而70%里大概又有30%是你做的音乐,找到了一种如何利用摇滚、民谣等几个形式与传统京剧唱腔融合的节点。
咬文嚼字
歌词让我进一步了解汉语之美
周华健:每次收到你寄过来的歌词,我都很头痛,也很兴奋。这个感觉很微妙。因为不可能天天碰面,电脑打开,歌词来了,先看一看,第一反应多是“你又整我。我一定要把这关过了。”(张大春笑)基本上都是靠着这种意志挺过来的。
张大春:这张唱片的歌词绝大部分是白话文,但诸如(使用)四字成语,我们生活中本来就有很多隐藏着的文言文。的确引用了一些《水浒传》、“竹林七贤”等方面的典故,但我的词,无论是咬字、节奏,对作曲的人来说也许就成了难题。
周华健:磨合过程中,我曾有过两次“撞墙期”,两首歌都差不多花了我六个月的时间。一曲是《泼墨》,两页纸,密密麻麻,看到崩溃;另一首是《金缕曲》,收到时因为放假,就带到美国去发挥。当时每天都和一个小录音机别在房间里。
张大春:《金缕曲》是词牌名,灵感源自于清代的纳兰性德,这首歌也源于三年前我给你写的一封信。那封信你一直没看,如今又被重新拿出来,很有趣。
周华健:有一天看着歌词,突然想到,原来一句可以重复唱两次,加个SOLO,再进入最后两句,就成了。《泼墨》后半段,那一系列的“皴”让我很挠头,我大概一个月还没头绪。某天下午,我记得很清楚,是星期天,三四点时在家看到电视新闻,不知为何,有一段佛教音乐进入……我一下子从圈套里跳出来,拿起录音机马上记起来,随后就跑到公司录音了。
张大春:说到这里,想到你也改动过我的歌词,有几处很妙。《泼墨》这首,你提供的想法,名词与名词排列,撞击在一起就有了不一样的效果;《身在梁山》“嘿哟嘿哟”那段我原来写得不好唱,被改得也很不错;还有那首《一年三百六十醉》,原句“吞感慨,干杯酒”被你改为“借一宿,干杯酒”,实在很妙,多了些意境的东西在里面。
周华健:读你的词,让我更进一步了解到汉语的文字之美。像《离别赋》其中的一句“远山眉,双瞳水”,原来描写的并非景色,而是人,画面由你自己去想象、去解读,一定美得不得了。从前觉得英文有那么多不懂的地方,现在回头发现,中文也是一样,要多读一点。
我在家与小孩玩接龙,常常被他们陷害。我说,请君入瓮,他说,瓮中之鳖,就没了。(笑)诸如“江湖”“侠义”“刀下留人”,这些如何找到英文对应翻译,就很值得思考。前两者我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而“刀下留人”我选用了简单快捷的“STOP”,哈。
■ 互动设计
中国画技法之一,涂出物体纹理或阴阳向背。
一定要自己找出那个假的
张大春:《泼墨》后半段罗列了各种“皴”法,古书里、网络上,经过筛选与过滤,我最后只找到35个,但歌词走两段,必须有36个,所以,抱歉了,我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来:伪造。
周华健:没错。但这是哪一个,我们不会公开,一定要你们自己去找。当初我们为了猜是哪一个,打赌差不多输了四千多台币呢。
张大春:要捏造得很像,又不能太像。如果你用搜索引擎一个一个找,也许会发现的。如果真的花费那么多力气去研究的话,那么对“皴”法一定会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