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有雪怎么不跑 莫有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少年
乌克兰世界少年田径锦标赛,1996年出生的莫有雪以10秒35的成绩摘得男子100米世界冠军。这是莫有雪跑出的最快成绩,也成就了中国田径历史上第一个男子百米世界冠军,这个广西男孩一战成名。
8月的第一天,突如其来的大雨为炎炎夏日中的北京带来阵阵凉意,国家体院的室内训练场中却依然闷热难耐,空气中充满挥散不去的潮气以及汗水的味道,稍微动一下就能让人汗流浃背。莫有雪早已熟悉了这样的环境,他甩了甩已经潮湿的头发,刷地脱下运动上衣,八块腹肌在汗水的浸润下闪闪发光,引来周围工作人员的一片欢呼。
17岁的少年侧头瞅了一眼少见多怪的姐姐们,又继续埋头跟着摄影师的口令,抬下巴、眯眼睛、伸出手来直指镜头,神情中却出现了一丝羞涩。
与那副充满力量美的职业运动员身材不搭调的是,莫有雪长着一张天然“呆萌”的脸,一头浓密的自来卷,巴掌大的面孔,大眼,厚唇,跟人讲话时,常常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那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他叉着腰,定定地站着,继续用那双茫然的大眼睛瞪镜头,试图要做出一副“拽”样来。
半个月前,乌克兰世界少年田径锦标赛,1996年出生的莫有雪以10秒35的成绩摘得男子 100 米世界冠军。在看到赛会大屏幕打出的最终成绩排名时,莫有雪的第一反应是惊愕,“最后一场比赛,每个人都很强,最后一刻,我也是与另外一名黑人运动员(欧捷·布朗)一起撞线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男子百米赛道上,这一次幸运女神会亲吻一名亚洲运动员,经过最后技术确认,来自中国的莫有雪以0.002秒之差夺冠。
回国前一天,莫有雪接到国内教练的电话,“主要是告诉我要做一些准备,有记者会去机场采访。”他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也是在同一个航站楼出发,一个人,背着包,没什么想法。但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奇怪,在乌克兰,莫有雪跑出自己最快的100米成绩,成就了中国田径历史上第一个男子百米世界冠军,于是,这个广西柳州男孩一战成名了。
被选择的冠军
作为短跑运动员,莫有雪的偶像是肯尼亚人乌赛恩·博尔特,“他非但跑得飞快,成绩无人能撼,更重要的是,还很有个人特色,个性张扬,他跳的那些舞,比赛前的标志性手势,甚至是穿衣打扮都让我感觉超酷。”莫有雪满脸向往地说,如果有一天,他真正有名了,也要像博尔特那样给自己设计一套标志性手势。
与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莫有雪也喜欢“潮”。为拍摄外借来的各色服装、配件一一平铺在跑道上,他走过来,默默扫了一眼,相中一副蓝色边框、银色反光镜面的运动款太阳眼镜,“挺炫的”,他一边评论,一边娴熟地将眼镜反夹在脑后,站在跑道上给我们拍照,身边不时有更年轻的田径队队员跑过,他们在为即将到来的全运会准备,轻巧地跳过一个又一个栏。不远处的室内训练馆里,高高张贴着的依然是中国田径界一哥刘翔的大幅海报。
莫有雪目前隶属广东队,是名教头袁国强麾下年纪最小的队员。在名将云集的广东队里,袁国强教练的小组依然是不容置疑的一线团队。除了莫有雪外,1988年生人的梁嘉鸿是10年广州亚运会4×100米接力冠军队成员;1989年生人的苏炳添是前全国纪录保持者,曾在伦敦奥运会上以10秒19成为第一个进入奥运会男子百米半决赛的中国运动员。
相比之下,现在的莫有雪身材最为瘦小,年龄最小,实力最弱,对于职业发展前景稍显懵懂。
与宁可弃学也要练短跑的大师兄梁嘉鸿不同,莫有雪的短跑人生更多的时间是被选择的。
莫有雪出生在广西柳州。柳州也被称为“龙城”,是广西最重要的区域中心城市、工业名城、历史文化名城和旅游名城。莫有雪在这座“广西名城”的乡下度过全部的幼年时光,在坂塘村,生活水准与“名城”相去甚远。他在当地一所希望小学读了四年,没上过多少节体育课,对短跑完全没有概念,放学后唯一的娱乐就是给家里放牛。
莫有雪出身于当地一个寻常农户家,作为家中的次子,上有兄长,下有小妹,并没有得到宠爱。有许多人现在对莫有雪的名字感兴趣,但实际上,这个名字来得非常随意,因为莫家这一代的孩子都是“有”字辈,莫有雪的哥哥叫做“有海”,而他出生在冬天,就顺理成章叫做“有雪”。
在乌克兰参加世界少年田径赛算是莫有雪进广东队以后第一场重大国际比赛,我们问他家里有没有特别关心,他摇摇头。拿了冠军,因为没有给手机办漫游业务,他第二天才问别人借了个电话向家里报喜,“他们当然是高兴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在这个17岁少年心目中,对于跑步的感情首先是建立在一份感恩的心情上的。他告诉我们,如果不是因为出来跑步,现在的自己就应该跟哥哥在某个大城市打工。“在我们那个地方,生活条件比较差,教育水平也差,人人向往外面的生活,但想要以读书来改变命运却又很难。”
莫有雪10岁那年被柳州市体育中心下乡选苗子的田径教练带到市体校,“当时的想法是,至少可以正规读一点书了。”
莫家以这样一种单纯的想法送儿子踏上成为职业田径运动员的道路,却从未想过儿子终有一天将会名扬天下。这个意料之外的冠军给莫家带来巨大荣耀,却也造成了额外的负担。拿到冠军之后,由于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使老家的邻居们疯传,“莫家发了!”
“他们以为我现在很有名,赚很多钱,于是都要我们家请客,但其实我根本没有钱,和他们说,他们要么不相信,要么不明白——那拿冠军有什么意思呢?”自乌克兰归国以后,莫有雪有一段时间情绪很低落,觉得委屈,有苦说不出。
虽然已经拿了一个世界冠军头衔,但对于未来,他并没因此滋生出更多野心。他说,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说,力量方面的加强。作为百米运动员,莫有雪身材偏瘦,显得单薄。以力量论,如果说,当今男子百米头号选手博尔特是一部超级坦克,那么现在的莫有雪大概只能算是一辆QQ,缺乏力量的直接后果是,“跑得快了会感觉自己在飘。”
采访天,为莫有雪拍摄准备的服装中有一套是李宁品牌旗下的林丹系列。我们问他是否想过将来成为像林丹这样的偶像级运动员,签约经纪公司,成为品牌代言人。他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那些事情距离现在还很遥远。”
最有希望的短跑新秀
“拽”是莫有雪对自己的形容词,“每个人都说我很拽的。”采访时,他挺自豪地这样总结说。不过,当我们继续问他究竟是怎么个“拽”法,他会纠结很久,然后就是沉默。
类似的问答在采访中时常出现,比如,他说自己喜欢比较“潮”的装扮,但如果问他究竟是什么类型的“潮”;或者当他说起自己挺想念广东的美食,但若是问他具体是哪些食物都足够让他想上半天。
与同龄人相比,莫有雪的世界单纯而单调。他现在住在国家体育总局的大院里,每周六天朝九晚五训练,鲜少有机会外出。闲暇时刻,就习惯窝在宿舍里打电脑,他喜欢玩网游,打得很好,但并不沉迷,“多数游戏,玩一阵子就放下了”。
莫有雪自称天性大气豪爽,过去,他经常召集朋友一起吃喝,“基本上都是我请客”,但现在,教练告诫所有运动员最好不要外食,“担心外面的食品卫生不好导致尿检出问题”,所以,他现在三餐都在总局食堂解决。
除了短跑,莫有雪最喜欢的体育运动是篮球,他说自己小时候打得很好,什么位置都可以打,由于爆发力强,所以最擅突破。但现在,由于怕受伤,篮球有很长时间不碰了。
莫有雪的田径之路是从10岁那年夏天开始的。那一年,柳江县体育中心有田径教练下乡选孩子,结果一眼就相中了蹲在操场边榕树下的莫有雪,“这孩子又高又瘦,手长脚长一看就是练田径的好苗子。”目前任职柳江县体育中心田径教练的覃永军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莫有雪时的感觉。
“天生的好身架”几乎是所有田径教练看到莫有雪的第一反应。他身高1.79米,肌肉形状纤长且带有韧劲,跟腱细长,走起来鹿一般轻盈。在柳江县体育中心训练了约半年,很快,莫有雪被送到柳州市体育中心运动学校,接受更为系统的田径训练。
覃永军评价说,这个孩子看上去瘦弱,却隐藏着惊人的爆发力,“10岁的时候立定跳远就可以过2米7”,覃永军说,当年的那次选苗子,他们在柳江县周边总共选了百余名孩子,其中莫有雪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覃永军后来将这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小孩推荐到了广东队,经过试训后,名教头袁国强决定将他招进自己的小组。除了先天优势条件,莫有雪好胜的性格也令教练们印象深刻,“在组里,他经常会主动找苏炳添等几个大师兄比试。”
2012年底,莫有雪与师兄苏炳添、梁嘉鸿被送往美国进行集训。在美国的冬训暴露出他的许多不足,比如说,与苏炳添一起接受耐力训练,最后体力不支剧烈呕吐,但同时也让他感觉到飞跃式发展,“以前只是单纯听从教练的指令,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自己会动脑子想了,为什么要这样练,为什么要这样跑。”
教练组还有位教练评论说,美国的那套东西很对莫有雪的路子,直接反映在成绩上。即便如此,在乌克兰能跑出10秒35也足够令所有人感到意外,“这是他跑得最好的一次。”莫有雪自己则解释说,那是因为对手的实力都很强,不过他也很清楚,单凭这个成绩在国内算不上什么。
男子百米飞人大战,向来被认为是田径运动王冠上的明珠。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颗明珠似乎距离亚洲运动员非常遥远。历史上,能够唯一一个跑进过男子百米10秒大关的亚洲运动员是来自卡塔尔的萨·弗朗西斯,他在2007年的亚洲田径锦标赛上跑出9秒99。至截稿日,莫斯科世界田径锦标赛上,张培萌跑出10秒04,有人评论说,中国男子百米有望酝酿一场变革。
与1988年出生的张培萌相比,1997年出生的莫有雪的价值更多在于未来。有人做过一个乐观的统计,认为历史上凡是在世少赛上夺得冠军的百米选手日后都成为田坛名宿。有意思的是,目前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两名牙买加百米飞人却都不在此列。
2011 年大邱世锦赛百米冠军布雷克在世少赛的成绩为10秒 65,仅列第7;而头号飞人博尔特在世少赛时,参加的则是200米项目,2002年,不到16岁的博尔特以20秒61夺得世少赛200米冠军头衔,那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世界冠军,相比于100米,他被认为更适合200米和400米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