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端道场 【观●点】天台人张伯端“被争议”背后

《国宝档案》是央视国际频道一线品牌栏目,以电视栏目形式,为国宝级文物重器进行揭秘建档,既有观赏性,又有权威性和严肃性。这档栏目能够关注台州、关注道教、关注张伯端,利于弘扬道教文化,利于宣传台州名人张伯端和台州国宝雍正赐封的道观御碑,利于提高台州的知名度,弘扬台州文化。因此,是关注台州、道教、张伯端的大好事。

《问道传奇——紫阳真人张伯端》从临海博物馆保存的雍正皇帝赐封的一块道观御碑入手,介绍了这块御碑的来历,引出了道教南宗祖师紫阳真人张伯端的部分传奇经历:张伯端原是台州府吏,因“火烧文书”之罪被发配岭南,而后展转成都学道,得遇道教高人刘海蟾,深受教育,并逐渐形成一套道家理论,90岁时回故乡,于93岁高龄时写就《悟真篇》,随后又云游传道。

应该说,该栏目组作了一些调研,化了一些心血,制作了这一档案,也反映了张伯端的一些经历。因此,对宣传台州、宣传道教文化有一定作用,也有一定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

二、这件好事没有真正做好

本来,像《国宝档案》这样一个高档次栏目推出的节目应该都是精品佳作,才能把好事做好。遗憾的是,该片出人意料地留下不少败笔,因而未把好事做好。

(一)没能抓住关键重点

一个时长仅15分钟的节目,不可能全面深入地反映人文历史,只能抓住关键、突出重点、点面结合。该片既然取名为《问道传奇——紫阳真人张伯端》,基本要求是要把张伯端一生中的重要经历、关键节点突出出来。

该片虽然介绍了张伯端在临海当府吏,被发配岭南,学道于成都等几个重要节点内容,但整片都忽略了最为关键的重点——天台山。

因为天台山不仅是张伯端的故乡,更主要的是因为张伯端从成都等地学道回乡后,是在天台山桐柏宫栖真修炼,系统梳理了自己学道的成果,悟出了真谛,写就了《悟真篇》,而这一《悟真篇》才让张伯端成为道教南宗的祖师,而且天台山桐柏宫也因此成为道教南宗的祖庭。

可见,天台山是张伯端的《悟真篇》成书之地,是他的道教南宗创立之地,是他栖真修炼、悟出真谛、成道为师之地,是他一生经历达到高峰、修成正果之地,也是他功成名就、流芳百世之地。而这么重要、这么关键之处,在整个节目中却竟然只字未提,“只字未提”,实在太令人诧异,太不可思议了!

上图为天台山桐柏宫《道观碑》残片

(二)避重就轻

该片不仅未介绍天台山桐柏宫这个重中之重,而且对雍正御碑的介绍也未抓往重点。临海县城有雍正御碑,这是事实,而当时的同一碑文的雍正御碑共有三块,另两块分别在天台山桐柏宫(当时叫崇道观)和临海百步。

为何出现同一碑文的三块碑呢?究其来历,雍正皇帝对张伯端“教虽分三,道乃归一”思想“深为悦服”,而且根据张伯端与天台山特殊关系下密谕:“天台山闻得有紫阳真人洞府,未知可有道场观宗否?可详细留心访查,若有可应修理振兴处,密议奏闻”。可见,其出发点是为天台山紫阳真人洞府考虑的。

可惜使臣调查中,受误导将张伯端作为临海人,还草率地得出“则紫阳真人确为临海人无疑也”的错误结论。并将“传为真人故居”的临海紫阳楼、“相传(张伯端)洗浴遁去之处”临海西北六十里的百步溪一并报雍正皇帝。因此,雍正皇帝出于对张伯端的敬重,下旨整修了桐柏宫、百步、临海紫阳楼,并撰写了统一的碑文后分三处设立了御碑。而其碑文原题是“崇道观碑文”,其余两块制作时则以“道观碑文”为题。

可见,雍正皇帝是因张伯端及天台山而才派人调查的,三块碑也是以天台山崇道观为主的。该片却不提“崇道观”这一主碑,显然是避重就轻了。

上图为雍正皇帝密谕手迹

(三)有刻意回避之嫌

该片非但对天台山桐柏宫这个道教南宗祖庭只字不提,而且在介绍张伯端写成《悟真篇》时如此表述:“在台州临海县附近的山上,张伯端结庐而居,于九十三岁高龄时写成了著名的《悟真篇》。”张伯端《悟真篇》主要是在“天台山”桐柏宫写成的,天台山当时知名度也是很高的,否则,人们不会把它作为道教南宗的创立地,雍正皇帝也不会派人到天台山了解张伯端的情况。

但该片却只点到“临海县附近的山上”,就是避而不提“天台山”。难道“临海县附近的山”可以进入“国宝档案”,而与张伯端关系特殊的“天台山”却不能进入“国宝档案”?

上图为新桐柏宫紫阳真人坐像

(四)不尊重史实

张伯端的籍贯问题,他自己当然是最清楚的,他在《悟真篇》序言里署名“天台张伯端平叔序”,已明确表明是“天台人”。此后至清康熙年间600多年,大家也一直公认张伯端是天台人。

但因其在临海多年任职、生活,留下不少足迹和传说故事,也留下了与临海人民的深厚情缘,更因其最后的业绩和威望,故令少数临海人从宣传临海角度(当然也有寄托与张伯端特殊感情的因素)出发,产生了将张伯端作为临海人的念想,并逐步推进,不断编写传说、演绎故事。

康熙时期,少数临海人凭借当时台州郡设在临海之便,利用编写台州志书等机会,先将他记载为“郡人”,再将他记载为“临海人”。因此,引发了“天台说”与“临海说”之争。

而实际上,雍正皇帝原先听闻的是“天台山紫阳真人”,说明他及身边的幕僚们都有此共识,也说明当时官方及舆论对“张伯端是天台人”没有异议。更令人深思的是,在使臣“言之凿凿”提出所谓“紫阳真人确为临海人无疑也”的结论后,雍正皇帝及其幕僚们虽然对“天台说”产生了动摇,但对“临海说”也没有认同,故在碑文里用了“紫阳生于台州”而非“生于临海”来表述。

在2012年11月的“张伯端生平研讨会”上,除少数临海学者外,其余专家基本认同“天台说”。但该片却根据少数人以讹传讹的结论认定张伯端是临海人,显然不尊重史实。

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道长在桐柏宫致辞

(五)文字离奇错误

该片节目组曾来过天台山桐柏宫拍摄了一些镜头,说明也知道此地在张伯端一生中有些份量。但是,该片很少有天台山的镜头,而且仅有的少量的桐柏宫镜头出现时,竟然打上“浙江省仙居县”的字幕,着实令人感到“离奇”,啼笑皆非!退一步讲,打错字或许在所难免,但若与整片“只字不提”天台山桐柏宫及“临海附近的山上”等的做法联系在一起,也难免会让人产生连这些字都是有“计划”打错的“离奇”联想。

三、此事未做好造成的不良后果

(一)有损央视的《国宝档案》的声誉和权威

央视是全国档次最高的媒体,《国宝档案》栏目以其揭秘性吸引观众,又以其权威性、严肃性征服观众,本是一流的品牌栏目。但本片存在的上述问题却与栏目的初衷及其档次、特性差距甚远。因此,已在广大观众及道教人士中产生了不良的反映,甚至有人认为该片犯了“小学生”级别的“令人诧异的低级错误”,大大损害了该栏目原先的美好声誉和权威。

(二)伤害了道教人士的感情

道教是我国本土产生的宗教,历史久,影响大。道教南宗则是道教的重要支派,信徒很多,而道教南宗的祖师爷是张伯端,祖庭是天台山桐柏宫。道教人士对张伯端、对南宗祖庭都是非常敬仰的。而该片虽是介绍张伯端的,但对祖庭桐柏宫却只字不提,并有刻意回避之嫌,严重损害了道教人士的感情。

武当山道协会长李光富道长在桐柏宫

(三)易造成历史文化的混乱

《国宝档案》是一档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栏目,其内容应该是对国宝的历史真实记录,并往往成为后世人寻找历史的重要依据。这就要求每个具体节目都要对历史负责,严格尊重史实,为后世提供可靠可信的历史真实记录。而该片既未抓住关键重点,甚至刻意回避关键重点,又在籍贯等问题未严加考证,以讹传讹。因此,若此片留给后世作为依据,势必造成历史文化的混乱。

悟真篇序(1075)--自署天台张伯端

(四)激化了地方学术的矛盾

2012年的“张伯端生平研讨会”上,形成了“张伯端是天台人”的基本共识,原有“天台说”与“临海说”的争议亦趋平静。但此次该片不顾史实,偏听偏信,突然“盖冠定论”式地确定“临海说”。这一结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天台、临海及道教界、文化界激起了巨大反响,也激发了“天台说”与“临海说”巨大矛盾。

这也不得不说是该片产生的一个“意外成果”。总之,该片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结局是不好的,好事未办好,还产生了许多副作用。

紫阳真人简介

四、如何实事求是,将好事做好

(一)端正认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片子已播放了,不可挽回了。但存在的问题值得正视。实事求是,亡羊补牢,纠正错误,也应该是《国宝档案》应有的气质和态度。认真对待错误,实事求是纠错,会更好地提高《国宝档案》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天台山桐柏宫紫阳殿

(二)重拍一个片子

由于上述问题的存在,若只稍作修改亦恐无济于事,因此建议重拍一个片子更加实在。1、要全面了解情况。深入了解张伯端及其道教南宗的相关情况。2、要突出重点。要抓住张伯端故乡天台、任职台州(当时台州府设在临海)、发配岭南、学道成都、修炼汉阴(今陕西紫阳县)、传道秦陇、成书天台、羽化临海(百步)这几个重要节点,并突出天台山桐柏宫这个重中之重,同时点面结合,反映张伯端一生的概貌。

3、要打造精品。既要尊重史实,让每个内容都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又要提炼精华,编出精彩,让每个镜头、每个画面都具有美感,每个词语都准确无误。力争为道教南宗及其祖师张伯端、祖庭桐柏宫留下真实精彩珍贵的历史视频记录。

这样,才能弥补原片产生的明显缺憾,将好事办好,既利于有效宣传道教南宗、宣传张伯端、宣传台州及宣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利于体现《国宝档案》勇于改进错误的气魄和实际行动,维护《国宝档案》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作者原题《把好事做好 维护央视《国宝档案》声威——关于《问道传奇——紫阳真人张伯端》之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