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冠廷吴君如 卢冠廷:复出有点心慌但永远不迎合潮流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当年《大话西游》的片尾曲《一生所爱》,不知道让多少影迷哭红了眼睛,而它的创作兼主唱者,是今年已51岁的卢冠廷。昨日下午,由环球唱片主办、羊城晚报生活传媒有限公司协办的“卢冠廷Beyond Imagination音乐会” 在广州中央车站展演中心Rock House举行。
这位久违了的香港流行音乐大师跟现场上千名乐迷分享了他今年的最新Hi-fi发烧碟《Beyond Imagination》中的10首歌曲,包括《陪着你走》、《人间天堂》、《但愿人长久》、《快乐老实人》、《最爱是谁》、《天鸟》、《凭着爱》以及大家耳熟能详的《一生所爱》等——这些歌曲全都进行了全新编曲。卢冠廷还跟与乐迷进行近距离互动,并在音乐会结束后举行了专辑签名会。
当日,卢冠廷接受了羊城晚报记者的独家专访。他在香港音乐圈是宗师级人物,当年的大牌歌手包括谭咏麟、张国荣、徐小凤、叶德娴、林子祥都以唱他写的歌为荣,而卢冠廷最介意的,竟然是有人说他唱歌不好听。这22年来没出专辑的原因是什么?那些经典歌曲包括《一生所爱》是怎么创作出来的?这一天,卢冠廷畅所欲言说了个透。
老歌故事
《天鸟》 感谢林子祥没听到
《天鸟》是卢冠廷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代表作,就是因为这首歌,他才有机会从一个幕后写歌的人变成一个能在前台唱歌的人。
这首歌诞生在1983年,原本是他写给自己的老友林子祥的。结果曲子交给EMI之后,先被EMI的老板听到了,然后对方很快打电话给他:“我要跟你签约,帮你出唱片!”卢冠廷有点激动又有点迷糊,立刻去问林子祥:“你还没听我的那首《天鸟》?”对方也很晕:“没有啊,没人拿给我听!”卢冠廷哈哈大笑:“感谢他们没给你听,因为如果你唱了这首歌,我就没有机会出唱片了!”
卢冠廷说,他跟林子祥多年来都保持着死党关系,因为两人都是写歌的,那种心情就是惺惺相惜。“我很佩服他,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写出好歌的人很少。很多人写了一辈子,却写不出一首流行的歌。”
“我要飞往天上,像那天鸟翱翔。那里充满希望,找那温暖太阳。”
《凭着爱》 从不合格到金像奖
卢冠廷创作的这首《凭着爱》,粤语版演唱者是苏芮,她也唱了国语版《再回首》,后来陈百强、林子祥、刘德华、梅艳芳、姜育恒等都曾翻唱该曲。《凭着爱》是1989年的港片《群龙戏凤》的主题曲,在第二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卢冠廷凭借该曲拿下了“最佳电影歌曲奖”,当时它的对手是许冠杰创作的《阿郎恋曲》。
卢冠廷至今记得,当时创作这首歌时经历过“难产”:“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洪金宝,但他不懂音乐,当时跟我接触的是一名副导演。最初我写完之后,他一直说不合格。”卢冠廷说,当时他心里不是没有意见:“我当时好歹也算个大师了,而他不过是个副导演,想想都觉得不服气啊!
但很有意思,我同时也被他激发出了斗志:不满意?那我就写到你满意为止!”到了今天,卢冠廷说他真的感谢那位他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副导演:“真的要多谢他,如果没他的督促,我不会拿到金像奖。”
“最美丽仍然是爱,带泪尝仍然是好,未惧怕一生的波折伴到老……”
《一生所爱》 感谢莫文蔚唱和声
“他长得好像条狗啊!”1995年,刘镇伟执导的《大话西游》在香港上映,当时票房很失败,但10年后这个系列突然在内地走红,成为一代人难以磨灭的青春记忆。卢冠廷是这部电影的音乐设计,他创作演唱的主题曲《一生所爱》也红遍大江南北。卢冠廷回忆,这首歌确实不好唱:“当时我还是个歌唱界新人,录音的时候我只觉得能把高音唱上去就很满足了。”
卢冠廷说:“我记得当时是刘镇伟找到我,他跟我讲了一遍《大话西游》的故事,我当时全身都被感动得起了鸡皮疙瘩——500年都没有结果啊,这是怎样的爱情!当天回家后,我马上就写出了《一生所爱》的小样。”卢冠廷表示,他很感谢莫文蔚在这首歌里为他和声:“她的声音非常美妙,我们俩的配合简直Perfect!”
后来,周星驰自己当导演拍《功夫》的时候也找过卢冠廷,但卢冠廷并没有答应。“我跟他说,你还是找年轻人吧,我不年轻了,连续工作三天三夜那种节奏不适合我。”星爷没生气,卢冠廷笑着说:“他知道我是哪个Level的人,不敢在我面前发‘星爷威’。”后来,周星驰拍《西游降魔篇》的时候还用了《一生所爱》的旋律,变成国语版,演唱者是舒淇。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敞开心扉
有人讨厌我的嗓音,但仍坚持自我
卢冠廷的声音有些尖细,带点特殊的颤音,在当年他出道的那个年代,这绝对不是一把“主流声音”。他自己也说:“当时《天鸟》问世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好讨厌卢冠廷的声音!那时候,大家觉得罗文那样到底才叫唱歌。”他说,他当时也很苦恼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习别人的唱法,但后来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风格:“我不是别人,我有自己的风格。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但你看现在不也有很多人喜欢?”
不过,直到今天卢冠廷都不敢说自己是“唱歌好听”的人。“有些歌,我唱得确实不错,但有一些,我自己都觉得好难听。但是太迟了,那些歌都出街了……”他说,自己一个是“学得慢”的人:“唱歌就像红酒,需要年份,我只能说,到现在我算是一个知道怎么唱广东歌的人。”
在卢冠廷看来,唱歌这件事需要多年的练习,但更需要唱的人付出感情。“如何用感情,这件事好抽象,根本解释不到。但是我监制过很多巨星的唱片,发现很多人都习惯在唱歌时装饰,这句要收一点,那句要放一点。我都跟他们说不要这么做,因为装饰是假的,假的东西感动不到人的。”他说,这次的音乐会,他就是希望用自己的声音以及弹奏乐器的手指去感动观众,“我用我的潜意识去表达,你也用你的潜意识去收到这份感动”。
二十二年首出专辑,全面复出心慌
在《Beyond Imagination》之前,卢冠廷已经22年没出唱片了,“其实我没停止创作,这22年我还有很多好作品没出街”。打击他出唱片信心的,是他上一张唱片的命运——1995年他跟李宗盛一起推出了《我们就是这样》,“当时滚石给了我们95万港元做制作,而当时普通的唱片制作费是50万港元。我们做得非常用心,但最后在香港只卖了1.5万张,我很心灰意冷,后来台湾卖得怎么样我都不想问了。”
直到这次环球唱片找上门来,他才重燃热情:“现在唱片业这么衰落,居然有一家国际唱片公司请我出唱片。我说好,你肯出钱我不怕做!”答应之后,那种自己跟自己赛跑的拗劲又回来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停过研究音乐,这次就像是交成绩单,如果不完美我绝不能容许它出街。
要么不出,要出就一定要比过去的质量更好!”他花了大力气将自己的经典歌曲重新编曲,将经典和爵士都融合进流行乐中,“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了,所以专辑才叫《Beyond Imagination》。”
卢冠廷的歌有一种特点,听上去并不那么大众,却总是能触碰到你心深处。卢冠廷说,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做音乐:“我永远不会去迎合什么潮流,我一定要做自己的创新。如果你不喜欢,我不管,总之我不可能为两餐出卖自己。”他承认这些年“少赚很多钱”,但这不会阻止他的信念。明年,卢冠廷打算重新开演唱会,突然从“半退隐”变成“全面复出”,他坦言自己还有些不习惯:“突然那么多人找我,总觉得心里有点慌慌的。”
太太作词配合默契,自豪歌曲救人
如果卢冠廷的歌曾经打动过你,那么你还应该感谢一个人——卢冠廷的太太唐书琛。她是香港著名作词人,卢冠廷的许多好歌都是和她一起创作出来的,包括《一生所爱》。卢冠廷表示,创作《一生所爱》的时候,他用一遍就写出了旋律小样,而太太听了他转述的《大话西游》故事之后,也很快写出了歌词。
还有那首风格暖心的《陪着你走》,则是两人吵架之后的“结晶”,“男女吵完架之后和好,都会特别爱对方,那时候写出来的东西往往是奇妙的经典”。这首歌后来成为许多香港人结婚时的必播曲,还有人立遗嘱说,希望自己未来的葬礼也能放这首《陪着你走》。
他还回忆道,几年前的一天,卢冠廷陪太太逛街,太太去洗手间了,他在外面等,突然有个男人拖着年幼的女儿走过来抓着他的手开始流眼泪,“那个男人对我说:‘多谢你这首《陪着你走》,我太太之前在医院昏迷了很久,我和我10岁的女儿天天对着她唱这首歌,前几天她竟然醒过来了。’”卢冠廷很自豪地对记者表示:“想不到我的歌竟然还有这样的魅力!”
拍港产片只是玩玩,
不满粗制滥造
卢冠廷跟港片的关系很深。他不光创作电影主题曲,还为很多电影担任音乐设计一职,比如《流氓大亨》、《秋天的童话》、《赌圣》、《整蛊专家》、《天长地久》等。另外,他还曾在很多港产片中出演配角,地铁司机、保安主任、教书先生……大多是负责搞笑的丑角。
他坦言当年一来是为了给朋友帮忙,二来也是赚点钱贴补家用。有人觉得他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戏剧人才,但他自己却说:“我不是很厉害的演员,只懂搞笑一下。音乐要专注,演戏只是玩一玩。”
大概从13年前开始,他就不再接港片戏约了,唯一例外是2010年张学友和汤唯主演的《月满轩尼诗》,他在里面扮演张学友的父亲。卢冠廷说:“我不接港片的原因是,它们实在太粗制滥造!记得当年一部戏开拍时,常常没有剧本,一堆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今天我们拍些什么呢?不如拍一段追逐戏吧!演员没有台词,就先说‘一二三四五六’,等片子拍完了再想台词配音。到后来,很多片子我根本不喜欢看,太无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