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陵庙会旗杆 太昊陵的“木旗杆” 与客家人的“石桅杆”
在每年农历二月二至三月三的河南省淮阳县太昊陵庙会上,可以看到还愿的香客扛着一种“木旗杆”。无独有偶,在成都市客家人集聚地落带镇的湖广会馆里,矗立着两对与太昊陵“木旗杆”形状一样,也是用来还愿的“石桅杆”。 “木旗杆”和“石桅杆”体现的都是生生殖崇拜的远古遗风,同时表明客家民俗与中原民俗同出一源。
伏羲、女娲是中国的“亚当和夏娃”,在中原一带的民间信仰中,伏羲、女娲被称为“人祖爷”、“人祖奶奶”,是神格化了的生育神祗。6000多年前的伏羲时代,正是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时期。伏羲“正姓氏、制嫁娶”,结束了族内婚的历史,开辟了远古先民生殖繁衍的新纪元。
从那个时候起,每年仲春之月,不同氏族的男女用“会”的形式召集到一起,会场中放一块带圆孔的大石头,男女若互相有意,便都用手摸摸圆孔,由女巫作证把婚配确定下来。在《诗经·陈风》里可以找到这种远古风俗的影子,这可能就是太昊陵庙会的起源。
历史悠久的太昊陵庙会,其鲜明的文化主题是原始生殖崇拜,积淀和传承了许多具有中原远古生态特征的风俗,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对中国民俗文化的形成和传播影响很大。在今天的太昊陵庙会上,还可以看到的“求子许愿、得子还愿”和“竖旗杆、抢旗杆”的风俗就是其中之一。
太昊陵显仁殿是供奉女娲的地方,大殿东北角的一块青石台基上,有一形似女性生殖器的圆孔,被称为“子孙窑”。凡来太昊陵的香客,尤其是女性,都要争先恐后地用手摸一摸这个圆孔,以求怀孕得子,或祈求家庭人丁兴旺。专为求子而来的女性,要先在显仁殿膜拜女娲,向人祖爷、人祖奶奶许愿,然后买一个泥娃娃,用红线拴好藏在衣服下面,再去摸一摸“子孙窑”。
许过愿的人如果生了儿子,等儿子长到3岁和12岁,要来太昊陵庙会还愿。还愿时,父亲扛着一个木制的“旗杆”,小男孩在家人的簇拥中披红挂绿,前面有吹唢呐的开道,有的还专门聘请司仪,一家人喜气洋洋地把“旗杆”竖在“人祖爷”的陵前,摆上供品,虔诚地焚香膜拜,叩谢“人祖爷”、“人祖奶奶”的恩赐,祈求“人祖爷”、“人祖奶奶”保佑孩子长大成人。
中国的传统生育观认为男孩支撑门户,是家庭的旗帜,这可能就是形成“竖旗杆、抢旗杆”风俗的原因。所谓“旗杆”, 是一种含蓄的性标志,用一个粗木棍穿过一个形状像传统量器“升”的方形木盒做成。木棍是男性的象征,而底小口大的方形“升”象征女性,木棍穿过“升”,寓意男女交合,“升”寓意着“生殖”、“生命”。
为了表示还愿的心情,“旗杆”做得越粗越长越好,木棍的顶端非常夸张地刻成圆状,极像男性的阳物(图一)。还愿的人把“旗杆”竖到太昊陵以后,求子的香客纷纷争抢,谁能抢到手意味着谁能沾上灵气。
“木旗杆”是一种含蓄的性象征物,“求子许愿、得子还愿”和“竖旗杆、抢旗杆”是古代生殖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通常说“约定成俗”,每年的太昊陵二月二庙会是我们的先人与伏羲、女娲的集体约定。在这个盛典上,人们用各种表现形式演绎出具有生殖意义的活剧,沿革成生动民风习俗。千百年来,一代一代的后人们继续坚守着与祖先的这个神圣约定,年年岁岁忠诚践行着庄严的承诺,并享受着“人祖爷”与“人祖奶奶”布施的恩泽。
客家人是从西晋以后从中原陆续迁徙到江西、福建、广东、台湾以及海外的一个民系,由于移民生活的特殊环境和心理因素所决定,身在异乡的客家人祖祖辈辈保留着中原的古老风俗习惯。在明清时期“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浪潮中,大批江西、广东、福建的客家人又涌入了巴山蜀水。
现在四川境内保存客家语言的县市和有客家人居住的县市共63个,客家人的数量有300万人。在四川的客家人“大分散”、“小聚居”,他们同样恪守祖训,“宁卖祖宗田,不丢祖宗言”,把中原的风俗撒布在了巴蜀大地。以成都市落带镇为中心的东山客家方言区是四川客家人聚居最稠密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中原风俗的远古遗风。
成都市落带镇湖广会馆里有两对石头雕刻的“石桅杆”,形状与淮阳太昊陵庙会上所见的“木旗杆”完全一样,也是形似男性阳物状的石柱从“升”中间穿过,造型非常夸张、诡异(图二)。在“升”的石壁上,一个镌刻着“本州本乡信士熊成仁,为无子在于土地神前叩许石桅杆一对,至今有子,特来□立,自立之后,保佑千祥云集,万事亨通”;一个镌刻着“本州本乡信士□□龙,为孙身病日久不愈,在于土地神前叩许石桅一对,祈神保佑,自许之后,果然有念,病体立愈,今择期竖立,伏望灵神阴中默佑,暗里扶持,家内清洁,人口□□□□□□吉祥如意”。
“□”为漫漶不清的字,但从其它清晰的字迹中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两对“石桅杆”一个是为求子还愿所竖立,一个是为祛病还愿所竖立。
淮阳太昊陵的“木旗杆”与成都落带镇的“石桅杆”虽然叫法不同、材质不同,但是形状相同、用意相同,体现的是相同的民俗文化内涵。这表明落带的客家人把中原的远古风俗辗转带到了成都平原,同时说明客家人系出中原、客家民俗与中原民俗同出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