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的三种境界 王国维的“治学三境界”和陈寅恪的“爱情五等论”
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出自晏殊的《蝶恋花》,高楼眺望,秋景萧飒,黄叶西风,山阔水长,路在哪里?成大事者,先要登高望远,勘察路径,明确方向。
第二种境界。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用的是柳永《凤栖梧》(《蝶恋花》别称)最后两句,表现爱的艰辛和恋的无悔。大事业者,不是轻而易举,随便可得,必须坚定不移,孜孜以求,直至人瘦带宽也不后悔。
第三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引用辛弃疾《青玉案》词中的最后四句。梁启超称此词“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王国维以此四句为最高境界。要达此目的,必须专注精神,反复追寻,下足功夫,必能豁然贯通,有所发现,业有所成。
《文学小言》一文中,王国维又把这三境界说成“三种之阶级”,“未有不阅第一第二阶级而能遽跻第三阶级者,文学亦然,此有文学上之天才者,所以又需莫大之修养也。”
细细品味,若非曾经“独上高楼”远望“天涯路”,又怎能“为伊憔悴”而“衣带渐宽”?如非“终不悔”地苦苦追索,又怎能见得“灯火阑珊处”的美景?
后人常用“三重境界”解析爱情离合、仕途升迁、财运得失等等。爱情也罢,仕途也罢,财运也好,所有成功无非三个过程:有了目标,欲追求之;有所羁绊,坚持不弃;关键一刻,挺住胜利。
大都可以从容做到第二境界,但要逾越却不简单。成功人士逾越的不仅是体肤之累,更有精神极限。成功回望来路,才会明白: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陈寅恪是清华四大哲人,又与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并称清华国学四大导师。
1919年在哈佛大学,陈寅恪对友人吴宓阐述自己的“五等爱情论”:
一、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如《牡丹亭》之杜丽娘是也。
二、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衾枕者次之,如宝、黛等,及中国未嫁之贞女是也。
三、又次之,则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及中国之寡妇是也。
四、又次之,则为夫妇终身而无外遇者。
五、最下者,随处接合,惟欲是图,而无所谓情矣。
这位后来的史学大师,就此将爱情分为“金字塔”式的层次与等级。第一等级爱情现实中是没有的,只有在文艺作品中才能发现。《牡丹亭》正是这样一部千古绝唱。
《红楼梦》中的人物及其所表达的情爱观,被陈寅恪视为中间层级——第二层与第三层。第二层级,若真心爱上某人,即便不能结合,也为其忠贞不渝。如贾宝玉与林黛玉。第三层级,如司棋与潘又安,幽会一度,双双殉情。
而第四层级,才是平常的爱情与婚姻模式。看似平淡,却最温暖,虽乏浪漫,却最长远。这也是正是人间冷暖的港湾和社会稳定的基石。第五层级,只是贪图欲望,滥交泛情,不足论矣。
1926年,陈寅恪从游学归来,36岁大龄,尚未成家,也没恋爱经历。亲朋好友催他早成家室,他说:“学德不如人,此实吾之大耻;娶妻不如人,又何耻之有?”又说“娶妻仅生涯中之一事,小之又小者耳。轻描淡写,得便了之可也”。
在赵元任夫妇及其他朋友的撮合下,陈认识了才女唐筼。1928年,他们缔结了偕老之约。此时,陈寅恪三十八岁,唐筼三十岁
两人情投意合,爱笃弥深,经历苦难而不离不弃。陈寅恪曾为爱妻预写挽联:“涕泣对牛衣,册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两人虽无过多浪漫可言,但却做到了相濡以沫、生死相随。
若依他的等级分类,自己的爱情属于四等。但是爱到这种境界,怎么也是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