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询其书高颜值 欧阳询:其书“高颜值” 其人似只猴?
农历2016年是猴年丙申年,关于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话题又火起来。
在历代的戏曲和央视86版“西游记”里,齐天大圣的形象都是可爱可亲、很接地气、很有喜感的,然而,文学作品里大圣的真实面目却似乎不那么可爱。唐朝还有一位圣人级别的书法家,因为长得像猿猴,竟被人嘲笑。
《西游记》中的大圣:
真个生得丑陋 七高八低孤拐脸
对于孙悟空的长相,当然有个最好的参照,那就是我们熟悉的猴子,猴子什么样,小说中的悟空就什么样,似乎不存在有悬念。但是,小说、戏曲和影视毕竟是一门艺术,其中包括造型艺术,按照自然界真实猿猴的样子来造型,那还能叫艺术吗?受众难以接受,所以进行艺术再加工,是免不了的。
观众对于悟空的形象,也是有自己的诉求和期待的,太接近原始形象,那就不叫美猴王了。在从小说到戏曲再到影视的传播过程中,美猴王的形象肯定与原著越行越远,与其说是创作者对原著里的形象做了修改,不如说是受众在做修改,受众的审美需求是修改的最高准则。
所以,大众喜闻乐见的孙悟空在小说里的最初形象,和后来舞台及银幕上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区别,可爱的大圣在《西游记》里是这样的:
“真个生得丑陋,七高八低孤拐脸,两只黄眼睛,一个磕额头;獠牙往外生,就像属螃蟹的,肉在里面,骨在外面。”
这是《西游记》第三十六回的描写,就在同一回里,还有这样的描写:
“是个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
这个“雷公嘴”的描述,在其他地方也时常可见,也就不一一举例了。这个形象确实令人毛骨悚然,现实中的猴子形象也不至于这样让人惊悚,那张脸,上面突出,下面尖削,即所谓“孤拐脸”,尤其是一对獠牙,白厉厉地往外凸出,这副尊容能搬到舞台上去吗?
再如可爱的二师兄八戒,又是怎样的呢?长得丑,那是必须的,但是在原著里,就不是丑的问题了,大家且看:
“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钢锉般的獠牙,火盆似的嘴巴,分明妖怪模样,可爱之处又在哪里?这副尊容也不适宜全盘搬上舞台。
还有那位憨厚老实的沙师弟,又是如何呢?
“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对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蓬松的红头发,蓝靛脸蛋,挂着九个骷髅。那个憨憨的沙僧哪儿去了?我们分明只见一个浑身透着杀气、妖气的妖魔,让人不寒而栗。
民间戏曲的创作者,并没有忠实于原著,而是做了巨大的修改,或者说是做了美化,最后呈现在舞台和屏幕上的悟空、八戒和沙僧,都已经与原著中的形象隔了一层。所谓的忠于原著,未必就是原封不动地照搬原著,而是将原著里的形象改造得让受众更能接受,剥离读者或者观众不能接受的一面。
当然,《西游记》这样描述三人的形象,也是对的,因为人家写的是神魔小说,不稀奇古怪一点,不惊悚恐惧一点,也对不起神魔二字。
悟空长得让人惊悚,而史上一些长得类似猿猴的名人,尽管才华横溢,流芳千古,但是因为其尊容,也会遭人嘲笑,甚至编排出一些离奇的故事来,例如唐朝大书法家欧阳询。
书法家欧阳询:
被长孙无忌嘲笑长得像猴
说起欧阳询,爱好书法的人谁人不晓,哪个不知?他是中国楷书四大家之一,在七十多岁时书写的《九成宫醴泉铭》,被誉为“楷书之极则”,“欧体”也是中国书法史上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只是这么一位名流才子,居然长得不够帅,史书上说他“貌寝侻”,也就是说难看,但是生性聪明,“敏悟绝人”。当年高丽使者慕名要见欧阳询,唐太宗不由得感叹,大家看了欧阳询的字,都以为他是个威武雄壮的大帅哥呢,“彼观其书,固谓形貌魁梧邪?”
欧阳老师的尊容到底有多难看?我们一起穿越回唐朝的一次派对看看。有一回,唐太宗君臣聚会,其中有长孙无忌和欧阳询。大伙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也就没什么忌讳,于是唐太宗提议开开玩笑,例如嘲笑对方的相貌,长孙无忌先嘲笑欧阳询,原文如是:“耸膊成山字,埋肩不出头。
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你欧阳询缩头耸肩,活像一只猿猴。欧阳询也不客气,当即回敬一首:“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缘心混混,所以面团团。”你长孙无忌脖子粗短,帽子和头发直接覆盖后背,挺着个将军肚,还长着一张大饼脸。你说我瘦,我说你脸大。说得也够损的,损得唐太宗有点受不了,马上提醒说:欧阳先生,适可而止,当心长孙皇后听到,“岂不畏皇后闻邪?”
从这个典故中,我们可以大概得知欧阳询的长相,长孙无忌的诗虽然说得夸张了一点,但是基本上概括了欧阳询的容貌:瘦削,耸肩。其实也就是给他取个诨名:“猴哥”。
由这个损人的笑话,却衍生了一个神话故事,这个故事名为《补江总白猿传》,用子虚乌有的方式讲了欧阳询的身世,毫无根据,甚至带有人身攻击色彩,然而,却为中国的神魔志怪小说贡献了一部传奇,鲁迅在编辑《唐宋传奇集》时,列入此篇,可见其分量。
损人的神魔小说:
出现了神猿故事的雏形
故事的背景设定在南陈时期,也就是欧阳询父亲欧阳纥生活的时代。欧阳纥带兵南征,一路攻破桂林,一直打到长乐,进入了深山老林地界。欧阳纥把“纤白甚美”的妻子也随军带着,结果某天晚上,欧阳太太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令人纳闷的是,门窗没有被破坏,“关扃如故,莫知所出”。
欧阳纥亲自率兵进入深山寻找娇妻,跋山涉水,穿越密林,终于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妻子,得知是被一只白猿掳来的。这只白猿颇具神通,力气大,一般的绳索和铁链无法捆绑他,被他稍微一挣扎就挣断了,“俾吾等以彩练缚手足于床,一踊皆断”。其次,他刀枪不入,地球人的兵器无法对付他,“遍体皆如铁”。欧阳纥想方设法要抓住白猿,对其刀砍枪刺,白猿居然丝毫无损,“竞兵之,如中铁石”。
幸亏欧阳纥夫人心细,发现了神猿的弱点,也就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命门”,就在肚脐下面几寸的地方。后来欧阳纥根据妻子的指点,攻击白猿的弱点,果然将其歼毙,将妻子及其他被掳掠来的妇女救出。
欧阳纥妻子当时已经怀孕,回到家里后,不久就生了欧阳询,欧阳询天生就像猴子,聪明异常,后来终于成为一代大书法家。这个故事可以说是对欧阳询个人极其恶毒的攻击,或者说戏谑,明朝人看不过去,说唐朝人太无聊,“大抵唐人喜著小说,刻意造怪”,连大书法家都不放过。
然而,这部小说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越对欧阳询个人的攻击和戏谑,而成为神魔志怪小说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虽然不能说它是《西游记》直接的源头,但是《西游记》故事本身,或多或少带有它的色彩和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