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辉天上人间往事
5月初,北京长城饭店内,停业装修中的“天上人间”已难寻往日的喧嚣与奢华。而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端,它的缔造者依然处在关注的中心。
覃辉的“成长轨迹”原本不见经传,而其中外界最为关注的一段——京城著名娱乐场所“天上人间”的起家过程,又是他尤其不愿意谈及的。在本报此前的采访中,有星美传媒的人士说,覃辉对于外界关于他是“天上人间”的老板的传言十分不满,因为他已经和“天上人间”没什么关系了。
“天上人间”在覃辉的整盘棋中的真正作用,或许只有等到故事完全揭幕,才能得悉全貌。
但获知任何未公开的信息,在眼下尤其艰难——覃辉过去的伙伴们正在竭力避开公众的触角。记者4月28日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的地址来到长安剧院后的一条胡同内,寻找卓京商贸注销前的法定代表人黄锡援。一位女士透过门上的“猫眼”打探了足有半分钟才开口说话。她不愿开门,说黄锡援已搬家,但黄何时搬往何地,她一概不知。然而,据可靠消息,黄还住在此处。
从长泰歌舞厅到“天上人间”
一位早年曾因为业务关系对“天上人间”有所了解的人士告诉记者,最早“天上人间”由一家名为长泰歌舞厅的公司经营,但规模较小,格局与经营特点也与现在有些不同。
从工商局了解到的情况显示,现已注销的长泰歌舞厅有限公司是由一位路姓外籍人士注册,公司登记注册了“天上人间”商标,记者从国家商标局了解到,长泰注册的“天上人间”图文商标,商标意译为爱好、激怒、热情,商标专用期限截至2007年5月。
其后该商标转让给了北京长青泰餐饮娱乐有限公司——根据工商资料,该公司是由覃辉掌握、黄锡援任法定代表人的卓京商贸,与长德(新加坡)私人有限公司合资成立,1999年1月12日获批,当年4月开业,法定代表人为新加坡籍的林美峰。
长青泰登记的联系电话为长城饭店内的分机,总机接线员称,该分机对应的正是“天上人间”。一个巧合是,长泰歌舞厅与长青泰餐饮娱乐公司的注册地都同在北京长城饭店一层,有人士称,长泰歌舞厅就是长青泰餐饮娱乐公司的前身。
记者通过另一渠道了解到,“长泰”这个名字在长青泰成立之后,还以“长泰娱乐”的名义存在过一段时间,荆涛任副总经理,而荆涛正是长青泰成立之初的总经理。
坊间关于覃辉最早的“掘金”经历有两个版本:一为先从娱乐业赚到了钱,而后做铁矿石生意;另一说法是覃辉先从铁矿石进出口中赚到了钱,然后开始经营娱乐业。如果前一说法属实,则极有可能在长泰歌舞厅经营时期,覃辉已介入其中。
外界关于覃辉的具体信息很少,此前有说法称,覃辉出生于1968年,1989从四川某大学毕业之后,在航天部五院503所就职,后历任广州三菱公司经理、香港宝亚公司北京办事处首席代表、重庆涪陵区国有资产经营公司顾问、卓京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等职。
而本报前年关于覃辉的报道中,提到另一个说法,在覃辉离开航天部五院503所之后,进了一家外资通信企业。据本报记者了解到的最新消息,该通信企业成立于1990年代初——此后的10年中,该公司的产品覆盖了中国的30个省区,取得超过2亿美元的销售额,而覃辉的确在其成立初期,跟该公司过往甚密,并因此结识当时在该公司驻京办工作的朱胜军等人。但目前尚不清楚,覃辉在该公司的业务发展中是否获得过个人收益。
一位自称对覃辉的情况颇为熟悉的人士告诉记者,覃辉出生于四川达县,但16岁左右即随父母来到北京,最初住在中关村一带某厂的平房。该人士称,覃辉未曾拿到过大学文凭,其学历为高中,比姐姐覃俭与弟弟覃宏都低。
覃辉的亲戚与人脉
“出国了。”覃俭的一位老同事告诉记者,这是他们对覃俭最后的印象。覃俭之前在中科院物理所上班。其同事称,两三年前因为出国未归,覃俭因而被除名。而覃俭的丈夫曲继发由某冶金所进入计量科学研究院,在覃俭离开物理所之前,以出国的名义离开了计量科学研究院。
即在覃俭离开物理所的同时,在资本市场上已显山露水的卓京投资股份发生变化,该公司公开信息显示,原本由覃辉拥有的卓京投资的90%股份转到覃俭与曲继发手中——另外的10%股份为饶卫平所有。
尽管在2002年-2003年间,曲继发等亲属陆续在卓京商贸、卓京投资等公司中持有股份,但据接近卓京的人士称,这些人实际上并未介入公司的实际运作。
与此同时,覃辉的团队成员名下也分别注册了多家公司。记者从工商局了解到,郝彬名下有北京星美广告、友通数字媒体、北京星美思锐广告、北京鲲鹏网景科技发展等公司;邢晶名下有北京星晨娱乐、北京东方魅力网络科技、北京昆网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等公司。另外有一位目前尚不清楚与覃辉关系的黄姓外籍人士注册了3家与覃辉旗下企业名字相近的公司。类似情况不一而足。
覃辉的伙伴中,合作时间最长的当属在长青泰担任董事长的林美峰。林美峰最初因为长德与卓京商贸的合资,进入覃辉的网络。而最近发布的科苑股份公告称,接到控股股东安徽省应用技术研究所的通知,后者的股东海庆安科技在4月7日,与深圳名翔实业、长德(新加坡)私人控股有限公司以及海南兴源股份有限公司分别签订《股权转让意向书》,转让的股份分别为29%、28.
39%、20%。公布的信息称长德(新加坡)私人控股有限公司情况成立于1994年,为综合性投资控股型高科技企业,法定代表人为林美丰。目前尚不能确认林美峰与林美丰是否同一人。
亏损的“天上人间”?
翻开北京市工商局的年检资料与现场探访“天上人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沉醉于“天上人间”的奢华氛围的顾客们很难想象,长青泰一直在高负债运作。年检资料显示,1999年长青泰资产、负债均为3000余万元;到了2001年,长青泰资产总额不过4655万元,负债超过4300万元;2002年,资产与负债同步增加了300余万元,分别达到5030.
07万元、4677.43万元;2003年,资产总额仅增加了100万元,但负债总额又增加了250万元。经过4年运营的结果,资产负债率从1999年的近84%上升到了96%——上述所有负债,账面上均反映为短期负债。
与此同时,账面数据显示长青泰的运营在2001年-2003年中“每况愈下”。2001年营业收入3096.63万元,仅获得净利润4.86万元;2002年度,营业收入3251.93万元,净利润略微增加,达到42.67万元;2003年度,营业收入比上一年度减少了将近500万元,同时亏损了148.13万元。3年累计纳税近1600万元的长青泰不但分文未赚进,反而亏掉了100万元。
但长青泰在2001年-2002年间的一场诉讼中显示了其眼中的娱乐业常见操作手法。3年多前,长青泰诉深圳市天上人间饮食娱乐有限公司商标侵权。原告代理人根据深圳方的纳税额推断,后者在两年经营的营业额为5500万左右,称自己的很多客户来自东南亚和香港客户,后者的侵权行为使得自己的客户误以为是“天上人间”的深圳分店,由此的客源分流长青泰要求赔偿2200万元。
在被告提出其业绩是亏损的,长青泰的代理人表示不相信,声称从他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该公司不仅不应亏损,而是赢利很多,并在庭审中表示,餐饮娱乐业的利润普遍在50%左右,但根据餐饮业的一般管理,为了避免重税,常常在做账时把盈利做成亏损,因此仅仅审计被告提供的负债表和损益表进行是不全面的,而更应该审计后者的现金流量表。
一位曾经经营过娱乐餐饮公司的影视制作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常规来看,长青泰代理人所称的50%利润率在行业中是不奇怪的,比较奇怪的反而是长青泰的营业额——其生意的火爆与年均近3000万元的营业额不尽相符。“他们要是说做了几个亿的营业额,我倒不奇怪……他们告深圳公司的思路是对的,查现金流量的情况比资产负债表、利润表更容易发现娱乐餐饮公司的真实经营情况。”该人士说。
两条腿的团队
2004年情人节的第二天,家住铁树斜街的一位诗人郭春孚在诗中写道:“与你同居者/无论男女/都有企图/与你同事者/无论老幼/都是对手/后面是路/前面还是路/走不完的路/因为有你走才叫路。”
一个有趣的巧合是,曾任北京连丰通信负责人的孙立军,过去就住在诗人所在的这幢楼中。根据长丰通信(资讯 行情 论坛)(资讯 行情 论坛)最新公布的年报,孙立军尽管在去年减持了61.65万股,仍是公司第十大股东,并在流通股股东中排名第二。
据知情人士透露,覃辉始终自觉面前有“走不完的路”,在发展起来之后,运作的平台逐渐转移,但跟随覃辉5年以上乃至近10年的早期伙伴——尤其是1960年代生人(包括卜娜、朱胜军、任建宏、李宝成等人),多半在后续的网络中仍比较受重视。他们和覃辉后引进的职业经理人成为覃辉团队的“两条腿”。
覃辉显然更倾向于用参与运作过连丰通信、主掌“天人人间”的长青泰和卓京商贸的人。从这个角度看,覃辉对上述项目的运作是满意的。
与孙立军同样在连丰通信工作过的卜娜,在覃辉身影淡出控股长青泰的卓京商贸时,两人一度分持卓京商贸的70%和30%股份,其中孙亦是卓京商贸东城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此后卓京商贸在布局中作用减小,孙立军开始出现在上海久盛和长丰通信的大股东名单中,而卜娜则开始在卓京系新重点——卓京投资中任董事,管理着卓京投资某信息部门,并对新成立的星美传媒起着重要的支持作用。
根据早期卓京系下属一家主做笔记本电脑和三星数码产品的代理公司的介绍材料,覃辉的老友朱胜军时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在卓京投资成立后任董事,主管公司人事部门,由此同时掌握过星美传媒的人事大权,去年1月被增选为长丰通信副董事长。
一度任长青泰总经理的任建宏,此后担纲星美院线的组建与运营,掌管着星美传媒中少数能赢利的机构。曾任长青泰董事的李宝成,在2003年覃辉淡出上海久盛时,李宝成接手了40%股份,亦是长丰通信第三大股东重庆朝阳科技产业发展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一正一副,其中一个是覃辉的心腹,另一个是外面引进的职业经理人”,前星美传媒人士如是描述星美传媒下属部门和子公司的典型架构,“心腹其实对专业不了解,起到的作用就是控制和监管。但这些人又不懂,所以不可能作决定,只能把情况反馈给覃辉。实际上对星美影响比较大的就是他本人,其他人可以左右的局面非常小。”
(本报记者汪恭彬、师琰对本文亦有贡献)